第二十四章 花開不敗，我一直都在

莫森公寓。

林塵半躺在沙發上，只剩一旁桌上的摩卡咖啡徐徐的冒著熱氣。

耳機里周杰倫憂傷的唱「為你彈奏肖邦的夜曲/紀念我死去的愛情/跟夜風一樣的聲音/心碎的很好聽/手在鍵盤敲很輕/我給的思念很小心/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

微眯著眼睛，他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安靜的躺著。腦海里亂亂的，一遍一遍浮現的，是雪地中的女孩。像音樂的單曲循環或電視的回放，不知疲倦的重現。清晰的彷彿一伸手就可以觸碰，畫面被無限放大，所有情緒開始跳動，掙扎著從每一個記憶單元中逃離，讓人不知所措。

他想起她傻傻的站在雪地中伸手捧著飄落的雪花，嘴角燦爛的笑容恍若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多像這純潔的白。想起她被冷風吹的微微發紅的臉頰，眼眸卻越發漆黑，在冬日裡如寒夜中的星曜，跳動著明亮的光芒。想起她在他面前手足無措語無倫次的樣子，想起。。。

怎麼滿腦子都是她！林塵淺淺的吐了一口氣，試圖甩開那些清晰的畫面，眉頭微微蹙著，長睫微微有些顫抖。越來越不受自己控制了，思緒總是朝另一個方向走，這不是自己計劃好的路。

她如迷路的小獸不小心闖入了他的世界，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那個從前冰冷的他已然發生了改變。什麼時候，和她一起走路散步成了一種習慣；什麼時候，和她一起聽歌成了一種習慣；什麼時候，看她快樂看她憂傷成了一種習慣。習慣是長久積累匯聚而成的海，要這片海立即消失，又談何容易？

沒有力氣的躺著，血管里的血液靜靜無聲的流淌，皮膚上有開滿離離野花的衝動，一朵朵在暗黑處悄然綻放。

「叩叩——」齊整的敲門聲隱隱約約的傳來。這次是兩聲，不是三聲，不是某句話的訴說，而是另一個情緒的存在。改變，什麼時候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入侵，讓人猝不及防。林苜笑了笑，是苦笑吧，那種嗜心的感覺，嘴角卻依舊熟練的扯出完美的微笑，下一秒，便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你？」林塵開門的時候微怔了怔。

「是我啊。」她完美的笑了笑，又抬起尖削的下巴看著他說：「怎麼了？不能來么？」

「不是。」他垂下了眼，輕輕地關上門。

「你在幹嘛呢？」她隨意的問了問，優雅的坐在一塵不染的沙發上。

「你來幹什麼？」他反問，絲毫沒有要回答她的問題的意思。

「沒事就不能來么？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她的語氣明顯弱了下來，絲毫沒有剛才那樣強大的氣勢。在他面前，她又如何能像女王一樣高傲的不屑一顧，她變得那樣卑微渺小，那樣的不知所措。是了，原來自己輸的，就是這一點。她的嘴角依舊微微上揚著，彷彿什麼都不在乎，心裡卻一滴一滴的在淌著血，每個微笑，都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他又何嘗不知道。「我給你泡杯咖啡吧。摩卡的。」林塵穿著毛茸茸的白色拖鞋往客廳走去。

「不用了。我只是來和你說點事的。」

「說什麼？」他放下了東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我——」要說什麼，可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一樣難受，那個女孩單純天真的模樣出現在眼前，心裡燒起了一股無名怒火，無休止的燃燒起來。

「我喜歡你。」她熟練的笑了起來，冷漠如他，沒有一絲感情。

他的動作一滯，剛剛伸出去拿咖啡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過了兩秒，又繼續拿起咖啡。兩秒的停頓，於她卻恍若整個世紀。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地啜了一口咖啡。抬頭看了看她的臉，心裡像被人灑進了胡椒粉，說不上什麼滋味，只是不好受。他知道，今天她來，只是訴說，而於他，只需要傾聽。他並不是對她沒有感情的，只是那種感情就好比可憐一隻可愛的流浪狗，或愛憐一個單純的孩子，不似她的，早已匯聚成了深海，不可以輕易的毀滅。

他沒什麼反應，她料到了，只是有點失落。他從不會為任何一個人而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即使是他的親生父母也不例外，於她，他給予了兩秒鐘的反應。她，不知道該不該知足。

「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你。也許是從你帶我回家開始，也許是從你沖我微笑開始，也許是從我誤以為你是天使開始。我一直都喜歡你，可是我知道，你是不喜歡我的。可是，沒關係，我這麼多年來為了你都小心翼翼的聽陸黎景的話。我去學了很多不喜歡的東西，也做了很多不喜歡的事，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你。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想這樣。我天真的以為只要默默守護著你，就可以感動你，你就會慢慢接受我的。可是我太天真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我要你記住，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花開不敗，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