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同榻而眠
泗水流客棧,李恪的客房裡,還有一個人,就是李應,李恪要與他同榻而眠,現在天氣已經轉冷,小二送來了兩床被子,但李恪堅持要與應哥兒鑽一個被窩,嚇得應哥兒頭皮發麻,奈何武力不濟,只好委屈求全。在山寨的時候,兩人每晚都閑聊到半夜,不是說這一年多的際遇,就是回憶當年在宮裡的美好時光,又不知不覺中說到李應的婚事。
李恪背著手趟在床頭的另一邊,懶洋洋的說道:「應哥兒,你如果生了兒子,要叫我做乾爹,知道不?」
「沒問題,就讓你撿個便宜!」李應信誓旦旦的保證,又說道:「嘿嘿,三郎,你跟小語的事情?」
又來了,李恪聽了頭大,一腳蹬過去道:「李應,你已經說了第七次了,你煩不煩啊,你怎麼就那麼想讓我叫你一聲姐夫呢?」
李應嘿嘿一笑,說道:「也不錯啊,三郎,我聽小艾說,小語很喜歡你的。」
李恪無奈道:「是很喜歡,很喜歡欺負我。」
這個柴小語是柴紹與平陽公主的幼女,平陽公主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李淵由於思念女兒,就把這個外孫女一直養在宮裡,日常用度與公主無異,李世民繼位后,念起姐姐的功勞,又把平陽縣分封給了這個外甥女,所以柴小語自小就頂了個平陽郡主的封號。柴小語還真是有乃母之風,小小年紀就喜歡舞槍弄棒,這一點與李恪倒是很談得來,當然李恪只是把她當做一般的小妹妹,與其他公主無異。由於柴小語自小嬌慣,李淵又不分青紅皂白的疼她,終於養成了她囂張跋扈的性子,宮裡宮外聽說這個郡主,都怕的要死,李恪也是深受其害,當年從宮裡搬出的來時候,沒有先跟她打聲招呼,這個小魔王差點把剛建的蜀王府給掀翻了。
「不過,與這小丫頭在一起還真是不煩呢。」李恪閉眼養神,自言自語道。
過了一會兒,李應突然從被窩裡鑽出來,坐起身來,一副正經的問道:「三郎,你今天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有沒有感覺自己很不同。」
李恪聽了一愣,不同,這是什麼意思,他就要打趣幾句,但借著燭光。看到李應板著的面孔,立馬停住了。
「我的意思是說,你知不知道你和其他的皇子不同?」
李恪更是糊塗了,想道,我有什麼不同,我不就是知道以後歷史的走向,難道李應看出來了?
李恪乾脆問道:「應哥兒,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看三郎不是那麼糊塗的人,但是作為好兄弟,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以後要多留個一個眼神,不要被人算計了。」
李恪一皺眉,沒有說話,他隱隱聽出來李應是什麼意思了。
李應繼續說道:「現在諸皇子中,年長的只有太子,你和越王,太子和越王都是皇后所生,只有你,三郎,不同,滿朝文武中,沒有人看好你,為什麼?還不是有長孫無忌!但是,我李應服的只有你一個,你武藝比我高,書又讀的比我多,我是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不是我李應大逆不道,太子真不如你——」
李應一口打斷他道:「應哥兒,不要說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了,李應這時候反而渾身冒汗,剛才那番話也是一時激動所說,如果被被別人聽去,會惹來不小的麻煩的。
李恪是明白應哥兒的心意,太子不肖,免不了有人對自己這個三皇子產生遐想,也免不了有人要戒備自己,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李應是怕自己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不僅如此,李恪也聽出來,李應似乎對自己也抱著一絲遐想,那不是一種投機取巧,而是一種信任。
李恪躺下身來,不緊不慢的說道:「應哥兒,我今天也向你保證,我李恪只想做好我這個皇子,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是我的終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也無用,一切就看天意吧!」天意嗎?難道就是歷史?終究不是我的?不會的,我現在不同了,大唐會因為我而改變。
李恪連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在騙李應!
李應舒了一口氣,說道:「三郎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管怎樣,我李應都是那一句話,架一起打!」
李恪接道:「板子一起挨!」
兩人的臉上同時出現了笑意,李恪總感覺鼻子有些酸,上身雖然沒蓋被子,但心裡是暖和和的。
李應止住了笑,說道:「三郎,這次回長安,陛下也要為你選門親事了!」
李恪悠悠答道:「有些早了吧,我還十五歲!」
「過個年頭就十六歲了,當年我十六歲的時候,我家的門檻都快被踩破了。」
「那是你李應風流瀟洒,倜儻不凡!」
李應呵呵笑了一陣,又說道:「說到風流瀟洒,倜儻不凡,我可不如你,只是,可惜——」
李恪奇怪的「咦」了一聲,不明白李應可惜什麼。
「滿朝的王公大臣,恐怕很少有人願意把自家的閨女嫁給你,不是很可惜嗎?」
李應又提起這麼沉重的話題,李恪心裡有些堵,不過他也知道李應說的是事實,李恪太孤立了,當年還有個杜如晦,現在與李恪同氣連枝的大臣恐怕只有那幾個姓楊的了,他現在還能當個浪蕩皇子,可是一旦李世民不在了,他還有好日子過嗎?哪個不長眼的想要把自己的家族與李恪綁在一條船上?
李應轉而用輕鬆的語氣說道:「不過,三郎,你也不必擔心,柴駙馬,也就是我將來的岳父,他的人品你是知道的,他絕對不會顧及你的身份,你娶了小語,我倆就是連襟,柴駙馬也成了你的岳父了!」
李應還有的話沒有說,那就是,我們三家就綁在一起了!
李恪終於明白了,李應為啥要這樣儘力撮合他和小語,他的一番苦心,終究是為了我李恪啊,他真的那麼相信我?李恪終於忍不住眼睛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