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無往日大梟
霍東峻雖然仍然一副微笑平靜的表情，但是此時心裡卻在苦笑，自己還真是出風頭，嘎了寸爆后，不僅黑星高看自己一眼，牛雄更要自己過檔，連寸爆的大佬神仙湯都要讓自己跟他，難道江湖缺人才咩？
不過霍東峻雖然是重生，但是對八十年代香港的社團卻終究欠缺了解，八十年代，各個社團的主要收入都開始轉型，1974年之前，所有的社團幾乎都要做黃賭毒的生意，利潤大，只要把警察安置好，按月交數就天下太平，1974年之後，廉政公署成立，全港反腐，警界各大華人大佬紛紛跑路，各個社團失去靠山，幾乎所有違法生意轉入地下。
到1978年，警察和古惑仔的關係就已經徹底成為對立，極少還有差佬夠膽收黑錢，所以此時，香港的毒品數量開始減少，之前自己生產加工的場面已經不可能重現，所有的毒品都要從海外購買成品，但是海外的線只有幾條，每個社團都想當香港莊家，所以七十年代末期到八十年代初期這段時間，各個大的社團都在搶線路，搶線路要靠什麼搶？當然是人啦，掃場砍人，替罪入獄，通風報信，看場護家，都是需要人的，這也是為什麼香港社團在這段時期人數突然增多的原因，各個社團都想讓自己看起來人強馬壯，自然就需要多發展社員入會。
而且除了毒品，賭檔，夜總會，酒吧，桑拿，都需要人，以前有呂樂為首的四大探長為江湖劃分地盤，但是呂樂之後，江湖上的地盤就是看誰的人多拳頭硬，油尖旺，灣仔這種油水區想站住腳，社團沒有足夠多的兄弟是不行的。
人多衝突自然就多，江湖上生生死死是尋常事，可能一個四九仔昨天剛扎職紅棍，明天就浮屍街頭，這是個古惑仔容易出頭的年代，也是古惑仔容易見閻王的年代。
一個新的江湖猛人的誕生，就是踩著舊人屍體上位，霍東峻既然能單挑贏橫行觀塘的湯祖頭馬寸爆，在江湖人眼中，那就是霍東峻比寸爆更強，這種年輕強人自然是各個社團所需要的，黑星知道這個道理，牛雄也知道，神仙湯這個觀塘和安豐扎fit人自然更明白，所以才會說這種話。
寸爆既然無法再混江湖，那自然就不需要留戀，眼前這個少年要是能跟了自己，失去寸爆也就不算什麼了。
「湯哥真是會講笑。」霍東峻知道這種話無論說願意還是不願意，都討不了好，所以只能說神仙湯開玩笑。
神仙湯叼著雪茄打量著霍東峻，半響才點點頭說道：「好，你今天以為我講笑話，冇關係，等你什麼時候覺得我沒講笑，去見我，你是個聰明人，路怎麼選，你懂的。」
說完，神仙湯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脖頸：「這次和頭酒不錯，你有誠意，我不妨告訴你，若是你今天沒這麼乖巧，我出了這扇門，你就準備下去賣鹹鴨蛋了。和頭酒，你真以為和頭酒是講和，你那些長樂的大佬不露面，就是不想看你被我砍死啊！」
說完，神仙湯披上風衣，朝外走去，霍東峻和刀仔豪跟在後面朝外送，吉祥和陳東被刀仔豪勸在了酒樓里，怕他們衝動，兩人走到門口才發現，酒樓外面已經站滿了人，足有百多號，后腰處都高高鼓著，顯然是藏了傢伙。
神仙湯朝人群擺擺手：「散啦。」
一輛賓士緩緩開過來，神仙湯的小弟幫他打開後座車門，神仙湯臨上車前扭頭看了霍東峻一眼：
「小子，一定要想清楚。」
說完，伏身進了轎車，汽車緩緩發動，駛出了天香街。
酒樓外的人群，也都慢慢的散去，眨眼間，只剩下了霍東峻兩人，吉祥和陳東也從裡面走了出來，吉祥雖然剛才被刀仔豪拉住，但是顯然有些不滿意：
「為什麼拉住我，打死這個撲街算啦！我能打的死他！」
刀仔豪嘆口氣，他和吉祥認識六年了，是一起入的長樂，雖然拜門大佬不是一個人，但是兩人都是各自大哥的頭馬，平時見面機會不少，吉祥不要看外表冷酷，但是內心卻是性如烈火，暴躁癲狂，刀仔豪這些年勸過吉祥無數次都沒什麼作用：
「吉祥，我拜託你，連阿公都要表面上服軟啦，你傻乎乎衝上去和神仙湯動手，會被砍死的！」
吉祥不屑的撇撇嘴：「出來混還怕死？靠！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啦！」
陳東在旁邊笑笑說道：「十足和豹頭叔一個樣子，你真不愧是他頭馬！」
說完陳東摸著頭髮看了看霍東峻說道：「喝頓和頭酒都要百多人跟著，是講排場還是膽小？怎麼？阿峻，沒事吧？」
霍東峻額角的傷口不嚴重，只是一道血痕，流了一會血，此時已經微微凝固，他笑笑搖搖頭：「我冇事，這瓶酒我會還給湯祖的。」
他說這句話時，和湯祖剛才說話的語氣極其相似！都是語氣平淡，卻又給人一種殺氣撲面的感覺！
吉祥扭頭看了一眼酒樓里那三十六桌還沒動筷子的酒席，說道：
「不如打包帶走，清蒸石斑魚！挑！浪費可惜！」
「點會浪費啊？」霍東峻朝著遠處的一條巷口指去：「我的兄弟們來了！走，吉祥哥，豪哥，東哥，進去飲酒！」
三人順著霍東峻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從小巷裡快步走出來幾十號十七八歲的少年，各個恨不得把囂張二字刻到腦袋上，臉上都掛著得意笑容，為首的，正是陳豪，耀輝和樂仔黑仔。
看到霍東峻在酒樓門口，耀輝加快了步伐朝門口跑來，邊跑邊叫道：
「峻哥！咸濕文那撲街仔的地盤都是我們的了！」
刀仔豪和吉祥陳東看了霍東峻一眼，刀仔豪問道：
「阿峻，你不是吧，自己不出面，居然讓小弟們就搶了狗仔波的地盤？」
霍東峻吐了個煙圈，不以為意的說道：
「他們既然能做好，我當然就不用跟啦，不然所有事都要自己做，那不是要累死？剛才這杯酒都夠難飲，哪有心思去帶小弟。」
說話間，幾十號人已經到了四人面前，陳豪臉上掛著忍不住的興奮，看到身後幾十號小弟都還木木獃獃，出聲叫道：
「啞巴啦！看到峻哥都不知道叫人！」
足足七八十號高中爛仔異口同聲的朝霍東峻叫道：「峻哥！」
氣勢驚人，惹的路上其他行人紛紛打量。
搞不懂這群桀驁的小太保為什麼會對一個看起來有些衣冠狼藉的少年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