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殺了她,你殺了她?」江凌鶴蹣跚的往後沖了幾步,幾欲跌倒,突然他衝到陰兀的面前,抓住他的衣服,搖晃著他:「你為什麼要殺死她,為什麼啊?怎麼說她也是生你養你的親娘啊。」
陰兀就這樣被江凌鶴搖著,沒有說話。
風蓮驚訝的張大嘴,只覺無法消化自己耳里所聽到的,那個情兒是兀的親娘?而兀殺了她的親娘?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她不信,陰兀肯定是有什麼苦衷的,下意識的,風蓮在為她所聽到的事找著借口。
「你在說謊,是不是?你怎麼會殺死自己的親娘呢?情兒肯定還活著,你在騙我。」江凌鶴雙眼布滿血絲,瞪著陰兀。
「你知道他是誰嗎?」沒有回答他的話,陰兀指了指男屍。
「是誰?」
「陰陽。」陰兀神情冷漠的吐出二字。
「陰陽?他死了嗎?哈哈~~~他死了,好,死的好,死的好。」江凌鶴點點頭,開心的邊跳邊叫,像是忘記了情兒的死對他的打擊,突然他又盯著陰兀道:「他是怎麼死的?」
「也是我殺的。」陰兀雙眼看著那二具屍體,冷冰冰的回答。
「你殺死的?」江凌鶴腦中閃過陰陽死的千萬種方式,卻沒料到殺死陰陽的兇手竟然是他的親生兒子,「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不,我不信,你那時還那麼小,怎麼可能殺死他?」江凌鶴突然恐懼的看著陰兀。
「他死的那天將功力傳給了我,我就輕輕的一掌打上了他的額頭。」陰兀麻木的笑了笑,舉起左手在江凌鶴的額上示範了一下,「就這樣,他口吐鮮血,死了。」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從地獄來的魔鬼。」江凌鶴跌跌撞撞的後退,陰陽死的興奮已被恐懼所替代。
風蓮臉色蒼白,只覺耳鳴目黑,她所辛苦愛著的陰兀竟然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這消息來得太過於震憾,風蓮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負荷不了。
不,風蓮突然身心一冷,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開始一直往腦里升,她看到了陰兀的眼神,一股不安的情緒在她的心裡升起,麻木迷離的眼神彷彿是將自己關在了一個黑暗的世界里,遙遠而又孤立,像極了江凌鶴髮瘋時的情景,而且他的態度也奇怪,竟然對江凌鶴有問必答?這不是她所認識的陰兀啊。
我真該死,風蓮在心中暗罵自己,陰兀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而且是極為痛苦的理由,她不信他會殺了他們,就算全世界都相信他的話,她也不信。
風蓮輕輕走到陰兀的身邊,緊握住陰兀的手。
……
冷,好冷,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暗啊,爹,娘,你們在哪裡啊?陰兀看著四周圍一片漆黑,只覺得好害怕,他飛快的往前跑,但覺得自己還是在原地一樣,身邊也沒有東西讓他能夠感覺他是在動的,突然,一道亮光照在了他的身上,轉眼間他來到了一間石室。
「娘,原來你在這裡啊?」陰兀一見到床上躺著的美少婦,跑上前去,開心的叫道。
「兀兒,求你將娘親殺了吧,娘好痛苦,娘受不了啊。」美少婦使勁的搖晃著她眼前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陰兀停下腳步,這才發現在娘的面前站著一個可愛的男孩子,令他覺得很眼熟。
「不,我不要,我要娘好好的活著。」小男孩哭道,拿起一旁梳妝台上的一碗葯,說道:「娘,把葯喝了吧,喝了后就不會痛了。」
『哐啷』一聲,葯碗被打翻,只見那美婦突然亂抓自己的臉、手、身體,不一會原本嬌嫩的肌臉露出一條條的紅色痕迹,轉眼那紅痕處竟然冒出了一顆顆的水泡。
「好癢,好癢。」美婦使盡的抓著水泡,水泡被抓開后,流出濃濃的血水,奇臭無比。
「好噁心啊,我受不了了,陽,你在哪裡?你快來救我啊。」美婦哭喊道。
「娘,你再忍忍,爹就快來了。」小男孩有些驚慌失措,拿起一旁丟落著的手帕想幫娘擦掉那些讓娘噁心的血水,但卻越擦越多。
「兀兒,娘求求你,殺了我吧,啊?」美婦從床頭拿出一把金色匕首塞進小男孩的手裡。
「不,不要。」小男孩害怕的搖搖頭,「娘,我不要,我要娘好好的活著。」
「啊——」美婦一聲慘叫,只見她突然雙目裂開,似極為痛苦,手腳開始朝四周的牆身猛打,這似還不夠似的,她竟然將頭撞向了牆壁,只是一會,四周的石牆上便都是她的血。
「娘,你不要這樣,兀兒看著好害怕啊。」小男孩哭著跑到一邊的角落,拿起地上放著的一條鎖鏈,想方設法的綁住自己的娘,但美婦的力量實在太大了,一個十歲的小孩子哪裡是她的對手。
「碰~」的一聲,小男孩的身影被拋到了床柱上,又滑了下來。
「好痛。」小男孩子喃語。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美婦突然拿起頭上的金釵,狠命的在牆上刺的,嘴裡說著一些摸不著邊際的話,「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娘,」小男孩輕輕的喊了聲,娘這樣的病已經好多年了,每次娘的病一發作,爹就會把娘用鐵鏈拴住,可是前些日子爹爹出堡去處理事情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就在這時,美婦轉過頭來,瘋狂的眼神看著小男孩,突然嘻嘻一笑,朝他走過去。
「娘,你好了?」小男孩子欣喜的道,娘發病的時候很痛苦,幸好時間很短。
「不,不要,」站在一旁的陰兀大聲朝小男孩喊:「不要拿刀,不要,不要啊。」
美婦笑著看著他,就在走到小男孩一步之遙時,突然拿起手上的金釵對著小男孩直刺了下去,血花飛濺。
「娘,好疼啊。」小男孩臉色開始蒼白,金釵雖然尖銳,幸好並不是很長,因此未傷及小男孩內臟。
美女哈哈大笑著,將金釵從小男孩身上拔起,就在她即將再刺下去的同時,一把匕首已插進了美婦的胸口。
「不,不,娘,娘。」小男孩驚嚇的放開拿著匕首的雙手,忍住胸口的疼痛,抱著娘親倒下的身軀,叫道:「娘,你醒醒,兀兒不是故意的,娘,你醒醒啊,嗚~~~~」
「兀兒,發生什麼事了?」就在這時,一名英俊的男子匆匆走了進來,當看到滿屋子的血時心中不禁一涼,看到兒子懷中的美婦時,大叫道:「情兒——」
「爹,你快救救娘啊。」
男子連忙抱起美婦放到床上,點了她的各個大穴,輕摸了她的頸脈,突然,那男的渾身一震,呆坐了下來,口中說道:「死了。」
「不會的,爹,娘不會死的。」小男孩恐懼的搖搖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緊閉著雙眼的母親,他,他殺了自己的娘。
「她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男子彷彿沒有聽進小男孩的話,自言自語的道。
「情兒,等等我,我不會離開你太久的。」
「爹,你想做什麼?」小男孩抖擻的問。
男子轉頭看著小男孩,對著他笑了笑,道:「兀兒,你也十歲了,鷹堡爹要提早交給你了。」
「不,」小男孩搖搖頭,心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
男子突然抓住小男孩的手,將左右手分別與小男孩子的左右手相貼,一提氣,真氣便如飛瀉的瀑布般傳到小男孩的身上。
「爹,你做什麼?」
「爹要將畢生的功夫傳授與你,這樣一來爹走後,也沒人也欺負你了。」
「爹要去哪裡?」小男孩忍住欲掉落的眼淚。
男子笑了笑,「爹怕娘路上太寂寞,想去陪她。」
「爹可不可以不要走。」
男子微微一笑,吐了口氣,收回相貼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小男孩的臉,輕聲道:「兀兒,還記得爹爹教你的內功口決嗎?」
小男孩不明白父親為何會這麼問,但還是順從的點點頭,「記得。」
「你的身上現在已有為父二十多年的內力,只要念動口決,便可將此內力為自己所用,來,你現在把真氣齊聚在左手試試。」男子說道。
小男孩點點頭,依照父親的指示將內力全部凝聚在左手掌里。
「不要,不要,」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的陰兀放聲大叫:「快跑,快跑啊。」然而他的叫聲無濟於事,事情還是發生了。
突然,男子拿起小男孩的手往自己的額上一拍,小男孩的手原本就凝聚了他自己二十來年的內力,只要是稍微一用盡,便可足以使人受傷,更別說是人體最為脆弱的前額,頓時鮮血從男子的頭上流下,經過小男孩嫩白的小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血是熱的,摸了摸手中的血,粘乎乎的,有著一股腥味,小男孩睜大空洞的眼睛看著父親在他的面前倒下,沒有哭泣,沒有流淚,也不尖叫,他慢慢的站起身來,吃力的抬起父親的身體,將他放在了美婦的身旁。
然後,他看也不看二人一眼,麻木的便走出了石室。
陰兀死白的臉看著床上已冰冷的屍體,嘴角蠕動著,想說些什麼,卻最終沒說出口,只覺眼前是一片黑暗,這是哪裡?他在這裡做什麼,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被黑暗吞沒的時候,只覺得手裡出現在了一抹溫暖,接著他聽見了一些聲音。
「你竟敢對我下毒?」
「江凌鶴,你太卑鄙了,竟敢趁著別人分神之際傷人。」
「我要為情兒報仇,哈哈~~~,我要殺了這畜牲。」
風蓮警惕的看著他,她不能讓江凌鶴走進陰兀三尺之內,自己沒有武功,靠的也只是身上帶的一些毒粉,風蓮看了一眼身後的陰兀,見他還是獃獃的站在一旁,不禁心裡暗自著急,但是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絕不允許別人傷害他,哪怕犧牲自己的性命。
「你想殺陰兀,除非踩著我的屍體過去。」風蓮堅決的道。
江凌鶴看著自己紅腫的雙手,自己也只不過是向前走了幾步,便被她的毒粉所傷,這女人不可小視,該死的,殺掉陰死這麼好的機會竟然壞了她的手裡。
「你讓開,要不然我真的會殺了你。」江凌鶴鼻孔一張一合,顯然是怒不可赦。
「怕你不成?」風蓮握緊手中的毒粉,話雖這麼說,心裡卻不敢大意。
江凌鶴冷哼一聲,難不成她真以為他奈她不得嗎?垂直的雙手突然使勁一張,一股真氣在他的雙掌中流轉,只是一瞬間的功夫,江凌鶴便已出雙掌擊向江蓮。
竟然還敢以雙掌出擊?風蓮有些意外,就在她揮出毒粉之際,江凌鶴身體突然向後飛馳,只是將掌風送了過來,毒粉一遇掌風便四散開來,這樣一來,在江蓮的面前便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破綻,江凌鶴要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只見他從懷中摸出一把小刀,手腕一用勁,小刀勢如破竹的朝風蓮刺去。
糟糕~風蓮心裡叫道,如果自己避開,陰兀便會受到傷害,若是不避開,自己小命休已,想也不想,風蓮閉上了雙眼。
「不要,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