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就在小刀接近風蓮的那時,江靈從一旁沖了出來,推開風蓮,眼看著那把匕首就要刺進江靈的胸口,就在這時陰兀回過神來,一個轉圈,二人都逃離了被刺的範圍。
「靈兒,你個不孝女。」眼見自己即將殺死陰兀,卻被親生女兒所阻,江凌鶴氣得吐出一口鮮血。
「風姬,你沒事吧?」陰兀冷冷的看了江凌鶴一眼,話卻是對著風蓮說著。
……
風蓮微笑的搖搖頭,輕聲道:「我沒事。」
陰兀點點頭。
江靈看著陰兀與風蓮之間自然流露出來的情素,小臉一陳黯然,只覺得自已是個多餘的人。
「爹,」江靈轉身想對父親說些話,卻沒料一轉頭就見到父親特大號兇狠的面孔,不禁一聲大叫『啊——』
「靈兒——」陰兀伸出手想抓住江靈,但為時已晚,江靈已被江凌鶴鉗制在手裡。
「爹,您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您女兒啊。」江靈單純的腦袋瓜里既無法接受父親對她講的話,又不能理解父親為什麼要如此對她。
「閉嘴,你不是我女兒,」江凌鶴叱道。
「江凌鶴,放了靈兒。」陰兀冷聲道。
「要放她可以,除非你死在我面前。」
「不,不要,」江靈輕搖頭,她寧可自己死也不要兀受半點的傷害。
「那你就殺了她吧。」陰兀陰森的說道,便轉過身不再理睬。
聽到陰兀這翻話,三人同時倒抽了口冷氣。
「你——」就在江凌鶴這個你字剛一出口,從陰兀的袖中,二道白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沖向江凌鶴鉗制著江靈頸項的手。
白點速度之快,令江凌鶴沒來得及思考只能將江靈放開,不過他了留了一招,竟然將江靈推向了飛射而來的白點——二隻銀針。奇怪的是,那二隻銀針彷彿有靈性般,一遇到江靈竟然突然回到了陰兀的手裡,眼尖的風蓮看到空氣中似乎有著二根細線在控制著那二隻銀針。
陰兀接過被江凌鶴拋過來的江靈交給風蓮,運用真氣,使出『潛龍抓』,隔著十來米的距離將正欲抱走母親屍骨的江凌鶴甩在了一旁的牆上。
『碰』的一聲,石牆倒塌,裡面赫然又是一個通道。
江凌鶴見此機會,拔起腿來便往裡面跑。
這裡怎麼還有個暗道?陰兀怔了怔,便飛追而去。
「不是叫你不要進來嗎?」風蓮責怪的看著江靈。
「我,我在外面擔心你們。」江靈難過的低下了頭。
更加惡毒的話想說出口,但不知為何一見到江靈難過,所以有話便賭在了喉嚨口轉化為一句:「受傷了沒?」
「肚子有點疼。」江靈委屈的道。
風蓮伸出手給江靈把脈,在心裡暗罵:該死的江凌鶴,竟連親生女兒都拿來當擋箭牌,以致使她動了胎氣。
「風蓮姐姐,」看見風蓮緊皺著眉頭,江靈不禁擔憂的道:「我沒事吧?」
「沒事,休息一陳便會好的。」風蓮點點頭,道:「你在這裡坐著不要動,我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
江靈拉住她,「我害怕。」說完指了指床上的二具屍骨。
「那就回去吧,去找春紅,然後睡下。」
「我不要,我擔心兀他——」
「那你想如何?」風蓮沉著臉,她大可以一甩了之,也不知是哪根筋搭住了,竟然在這裡跟她廢話。
「我想跟你去。」
「不行,你若再有個閃失,你肚裡的孩子就危險了。」風蓮一口拒絕,她孩子沒了關她屁事,風蓮只覺得在江靈面前自已變得有些多嘴。
「那,那我就在這裡等你們好了。」江靈嚅嚅的道,但她真的好害怕啊,爹爹突然瘋了,還想殺她,兀又追著爹爹去了。
看著江靈的模樣,風蓮心裡一陳歉疚,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凶了,是該凶些,只要她怕她,以後對付她就方便多了,自己不是決定要重新得到陰兀的愛嗎?江靈是個絆腳石,風蓮這樣想著,手卻不聽使喚似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用破布做成的小玩偶,很可愛,但已經很舊了,玩偶身上的補丁多不勝數。
「哪,這個給你。」風蓮將玩偶塞進江靈的手裡。
「這是什麼?」江靈抬頭不解的看著風蓮。
「我的保護神,不管遇到多麼令自己害怕的事,你只要拿著它便會有很多菩薩站在你的旁邊保護你。」風蓮瞎說道,這個布偶是她在五歲生日那天,母親做給自己的一個禮物,僅此而已。
「真的嗎?」江靈雙眼露出希望,突然感覺自己沒那麼害怕了。
風蓮點點頭,「我走了,好好在這裡呆著,知道嗎?」
江靈點點頭,「你要小心哦。」
風蓮點點頭,便消失在暗道里。
江靈仔細的看著這小布偶,布偶很老了,這從破布的顏色中便可看出來,看來主要很愛惜它,洗得很殷勤,布偶上也有許多的布丁縫著,布丁有些很新,有些很舊,江靈將它緊緊的抱在懷裡,心總算是安慰了些。
但是她還是很擔心爹爹與兀,他們二個的表情就像是水與火無法相融。
「我只要慢慢的走過去,然而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們就行了。」江靈想道著,「這樣應該沒事吧。」便捂著肚子站了起來,一步一個腳印緩慢的朝暗道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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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蓮顛簸的走在狹小的暗道里,這個暗道又小又濕又陰暗,只能容納一人通行,顯然又是一個人工開鑿起來的通道,怎麼鷹堡里會有如此多的暗道?
走出暗道,竟然是一個山頂平台,約有幾十丈寬,整個平台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很光滑,上面沒有雜草,那就感覺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劈去了一半似的。平台的左右二側連著四周圍連綿的山群,而其後面是一個深坳坳的斷涯。
「這是狼牙玲頂,真是天助我也。」江凌鶴觀察了四周,從懷裡掏出一根照明摺子,運足內力往半空一拋,頓時一道亮光直衝雲宵,在離地幾百丈的高空幻化出一個月亮形的白煙記號。
「你果然是拜月教的人。」陰兀追出來看著上空,冷聲道。
「不錯,可惜你知道得太遲了。」江凌鶴撕掉左手上的衣袖,在其左肩上,一塊月兒形的記號展露在夜空中。
「是嗎?」
「陰兀,你受死吧。」江凌鶴步步朝陰兀緊逼,但都被陰兀一一化解,二人纏鬥了有一柱香的時間,江凌鶴只以輕功避開陰兀的招式,並不出手,似是在拖延著時間。
就在陰兀一掌打向江凌鶴之際,從左右二邊的叢枝里竟然鑽出數百個人來,他們的左袖都被撕裂,左肩都畫著一眉月形記號,竟然是拜月教的教徒。
「教主。」教徒們看到江凌鶴被陰兀一掌振出,接住他的身軀。
「撲~」江凌鶴吐出一口鮮血,調整了一下已紊亂的氣息,搖搖頭,道:「我沒事。」
「兄弟們上,」不知是誰喊了,幾百人便手拿大刀朝陰兀砍去。
「烏合之眾。」陰兀冷笑幾聲,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按了下手柄與劍身處的紅色鈕,幾寸的小劍竟然化來一把銳利的長劍。
電光火石,在烏黑黑的人群中,幾道如雷電驚虹般的閃光滋滋做響,凡是接近陰兀半尺之內的教徒,紛紛被陰兀手中的劍氣震死,有幾個實在是離得太近,身體竟然被不知道分割成了幾塊,剎時,整個平台都流著鮮血,腥味沖鼻。
然而這些拜月教徒似乎中了什麼邪,仍舊手執大刀沖向陰兀。
「該死的,金雷是在做什麼的,不是讓他早做布暑,怎麼這會兒冒出這麼多人。」陰兀暗嘀咕,想不到說曹操曹操就到。
「堡主,我們來了。」金雷石破天驚的聲音傳來,只見彈雨,鼓電,齊風如也從一旁飛奔過來,加入拜月教徒中開始亂殺一片,要不是江凌鶴的那道暗號,他們還找不到這兒來呢。
「金雷,你不是將唯一的進路給封殺了嗎?怎麼還會有這麼多人。」齊風邊殺邊走到陰兀的身邊,其餘三人也殺開一條血路來到了陰兀周圍,四人圍成了個圓將陰兀護在裡面。
「我是斷了天潤橋的繩索。」金雷一臉的迷霧,顯然也很不解。
……
「哈哈哈~~~」江凌鶴陰沉的笑聲傳來,「我的教徒早在半年前便已隱在這坐狼牙嶺,與狼群為伍,星月為友,天地為被,食草根,挖野果,為的就是殺了你——陰兀。」
「半年前?」四侍衛互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齊看向陰兀,果然,陰兀那原本就冷得不能再冷的臉此時已成了個殭屍臉,不禁冷且難看至極,是啊,敵人進入自己的視線範圍竟然有半年之久,而自己竟毫無所覺。
「兄弟們,將他們殺了。」原本停下來的攻勢因為江凌鶴的一句話又開始進攻。
「禽賊先禽王,」齊風說道,腳一輕點地,騰空而起,以人頭為實點,一一躍起,然而人實在是太多,在半空找了許久竟然沒找到江凌鶴的人影。
「人實在太多了。」彈雨削飛了幾個人頭,任憑血花飛濺在她美麗的新裝上,雖然合他們幾人之力,還有抵上一二個時辰,但人如此眾多,他們幾人遲會精疲力竭的。
「有沒有讓他們一下子倒下去的辦法?」鼓電明知不可能但還是問道,就在他剛說完話,那一片黑鴉鴉的拜月教徒還真是一下子倒了下去,那些倒下去的人臉呈紫色,顯是中了毒,頓時,平台上屍體橫疊,令人作嘔。
「風蓮姑娘。」金雷叫道。
其餘三人齊齊看向一邊那個正在拍著手上毒粉的風蓮。
風蓮的雙眼卻只注視著陰兀一人,她飛快的走到他的面前,直視著他的雙眼,道:「你受傷了嗎?」
陰兀搖搖頭。
不顧他滿身的鮮血,風蓮突然抱住了他。
這時一把飛鏢從草叢裡射出朝風蓮襲來,卻被一旁的鼓電隨手接住。
「江凌鶴,你已無回天之術,像一隻縮頭烏龜般的躲著做什麼?」鼓電恥笑,有他們四侍衛在竟然還敢暗箭傷人,不過,鼓電轉頭看了風蓮一眼,她實在是看不出來像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啊,嗯,鼓電在心裡點點頭,不管這女人如何的心機深沉,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對於救了他一命的人,怎麼的壞在鼓電的心裡顯得都是完美的。
江凌鶴從樹後走了出來,一臉的隱陰之色,他看著陰兀的樣子就像一頭飢餓的野狼對著一隻小白兔,恨不得把它活剝生吃了,當他看到風蓮時,眼中的狠意變得溫柔:「情兒,我知道你沒死,到師兄這裡來,來。」
顯然江凌鶴又陷入回憶里無法自拔。
「我不是情兒,」風蓮皺皺眉,如果先前對他還有那麼絲同情的話,此時此刻對他只有深深的厭惡,一個連女兒都要殺的父親,該被五馬分屍。
「你是情兒,陰陽,你放開她,你不能阻止我與情兒相愛,你是惡魔。」江凌鶴沖了上去想抓迴風蓮,但被齊風一掌推開。
風蓮一陳哆嗦,這裡的冷風加上江凌鶴髮瘋的樣子令她有些悚然,或許是察覺到她的害怕,陰兀將她抱得更緊了。
「兀。」風蓮低嘆一聲,靠在他的懷裡感覺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有安全感,風蓮舒服的閉上雙眼,他是她的天,她的地,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
陰兀想對她說些什麼,但一張開嘴卻不知道能說什麼,只是微微笑了笑,原來風姬在他的心裡是那麼的重要,以前他毫無所覺,現在他能感覺到卻不知怎麼表達,只能緊緊抱住她。
「讓我過去,讓我過去,我要我的情兒,我要我的情兒。」江凌鶴凌亂的頭髮飛舞,雙眼睜得大大的,不甘心的看著陰兀與風蓮二人相佣在一起。
「堡主,這人該怎麼處理?」彈雨看著神智不清的江凌鶴。
「殺了他。」陰兀冷冷的道。
「不要——」這時江靈突然從一旁跑了出來,「兀,求你不要殺了我爹。」
「江靈,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來嗎?」風蓮一見到江靈,冷聲說道,腳步卻毫不遲延的走到她的面前給她把脈。
「風蓮姐姐,你幫我求求兀,讓他不要殺我爹,好不好?」江靈握住風蓮替她把脈的手,肯求道。
「靈兒,我必須殺了他。」陰兀冷冷的畫音傳過來。
「為什麼,他是我父親你的岳父啊,再怎麼的不是,你也不能殺了他的。」江靈哭道,她知道陰兀對敵人從不心慈手軟,但她不知道他竟能狠心至此。
「我若不殺他,必會養虎為患。」江凌鶴竟能在半年前就布暑了這一切,可見對他的怨恨之深,如果不殺他,以後恐怕會更麻煩。
「不要,兀,看在我的份上,不不,我肚裡孩子的份上,求你不要殺了他,好不好?」江靈幾乎是用爬的爬到陰兀的身邊,只因她連走路的力氣也都沒有,更顧不上肚子的痛感,只希望她饒了年邁的父親一命。
然而就在大家的視線被江靈所吸引時,江凌鶴已悄悄的走到了風蓮的身邊,突然說道:「陰陽,我得不到情兒,也不會讓你得到的。去死吧。」使盡全力,一掌打在了風蓮的背後。
「不要,爹——」
「不——」等陰兀出手攔截已然不及,風蓮的身影猶如飄蕩的碎紙,跌入身後萬丈懸崖。
「兀——」風蓮伸手想拉住陰兀伸出的手,可惜太遠了。
往下飛落的風蓮嘴角溢出血滴,眼神緊緊的鎖住崖上陰兀絕望的眼神,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只能以唇形的方式告訴他她想說的話:「我愛你。」
漸漸的,她的身子變小,直到看不到。
「風姬?」陰兀收回手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著江凌鶴。
「風蓮姐姐,不,這不是真的。」江靈搖搖頭,看著霧氣圍繞的斷涯,心在瞬間變冷,又看著陰兀眼中的悲痛,死沉,絕望在她的心中開始蔓延。
「江凌鶴?」陰兀朝一邊跌坐在地上的江凌鶴大喊。
「哈哈哈~!~死了,死了,都死了,好,死得好。」江凌鶴看著斷崖,又看了陰兀,陰森詭異的道:「陰陽,這次你不會再跟我搶情兒了吧。哈哈~~」
陰兀走近江凌鶴的身邊,雙眼露出殘嗜的目光。
「不要殺我爹,兀,不要。」江靈輕輕的喃語著,知道自己已阻止不了這一切的發生,她只是無意識的在懇求著。
「江凌鶴,你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以賠上風姬的這條命。」陰兀將左手貼在江凌鶴頭頂。
江凌鶴麻木的眼神看著他,嘿嘿的傻笑著:「沒人跟我搶情兒了,沒人……」
未等他說完,陰兀手掌一用力,江凌鶴的頭頂便緩緩的流出了鮮血,『碰~』的一聲,轉眼間竟被捏得四分五裂,鮮血沾滿了陰兀的衣裳,也沾進了江靈睜大的雙眼裡。
陰兀隨即在江凌鶴沒有頭部的軀體上又是一掌,屍體猶如被五馬分屍般斷成四截。
江靈獃獃的看著這一幕,眨眨眼,無意識的念道:「爹爹,不怕,靈兒帶你去放風箏,春天的迎春花兒開得好棒的呢,靈兒也帶你去看哦,還有靈兒會燒一些爹爹喜歡吃的菜。嘻嘻~~」江靈緩慢的站起來,往回走著,走了五六步,便昏倒在地上,鮮血從她的腿下流了出來。
「堡主。」最先看到江靈倒下的是彈雨:「夫人昏過去了,還流了好多血。」
陰兀走了過來,抱起昏迷的江靈,朝鷹堡走過,就在他走到暗道的門口時,轉頭看了斷崖一眼,便冷然的走進了暗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