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魔主,在前面不遠處發現一個昏迷的女人。」只見一個穿著一身緊身黑衣的魁梧男子仰視著前面坐在一顆高約二三十米的樹榦上的年輕男子,恭敬的說道。
那被叫做魔主的男人也不過二十來歲,長得極為英俊,甚至還可以說長得可愛,當然,屏除那一臉壞壞的笑容不談,只見他挑了挑眉,嘴角一咧笑,道:「女人?長得如何?」
魁梧男子想了半天,才說:「很美。」
「很美?很美要你想半天嗎?」年輕男子晃蕩著他的雙腳,心不在焉的看著遠方。
「這個?」魁梧男子想了會,才道:「屬下是因為那女子太美了,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她的美麗才想了半天。」
這話引起了年輕男子的好奇,只見他輕輕一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站在了地面上,「有這麼漂亮嗎?比起老魔主來還要漂亮?」他只覺得娘是這世上最漂亮的人了,難不成還有比娘更嬌艷的人不成?
「這個?」魁梧男子撓撓頭,「屬下不知道。」
「那我倒要去見一見她了。」年輕男子對著魁梧男子微微一笑,能讓這老實人說不知道的,看來此女長得不會太俗,他突然對她很有興趣。
月光被烏雲遮去了精華,但它仍是不服輸的想將它點點銀輝穿透厚深的雲層灑向人間,使得人間能有一絲的光明。
年輕男子看著前面樹上掛著的白衣女子,烏黑的髮絲蓋住了她的容顏,卻在這樣黑夜裡透著一股鬼魅般的氣息。
「揚風,你去將她抱下。」
「是,魔主。」
年輕男子目瞪口呆的看著白衣女子,輕聲道:「好美。」雖然她的臉上沾染了一些淤泥,並且蒼白無色,但仍不失她天生的美,年輕男子只覺自己的心『碰碰碰』的跳得厲害,這是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情景,從這一刻起,他知道他喜歡上她了。
「揚風,我們回宮。」年輕男子盯著白衣女子的臉,話卻是對著魁梧男子說道。
「回宮?」揚風一愣,「老魔主要找的東西我們還未找到呢。」
「她都沒說清楚要找什麼,我們怎麼找?」年輕男子攤攤手,道:「反正這兒我們已經找遍了,也沒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回去復命了。」
「那這個女子怎麼辦?」揚風看著懷裡的白衣女子,從她凌亂的氣息中,他可以感覺得出她受了很重的內傷。
「帶回宮啰。」
「帶回魔域宮?」揚風驚呼:「魔主,這恐怕不妥當,要是老魔主知道了會殺了她的。」
「放心,她不會殺了她,而且還會喜歡她。」年輕男子對著他神秘一笑。
「喜歡她?為什麼?」揚風不解主子在想什麼,以老魔主冰冷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這白衣女子?
「到時你就知道了。」年輕男子賣了個關子。
「可是魔主,如果這姑娘是因為江湖仇殺而被拋在這兒的話,帶回宮裡恐怕會為我們帶來麻煩的。」自己在江湖上也跑了幾年,知道江湖尋仇的可怕,他就見識過一些為了一點的小恩怨而賠上整個家庭性命的,還真擔心這姑娘上了魔域宮會不會為宮裡帶來麻煩。
「麻煩?誰敢上魔域宮來,除非他不想活了。」年輕男子搖搖手,要知道他們魔域宮早在100年前就名震武林了,雖然後來隱身桃源之地,不顧江湖鎖事,但功夫可沒落下,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年輕男子想了想,便道:「揚風,你不用隨我一同回宮,我有任務要交給你。」
¥¥¥¥¥¥¥¥¥
碎長的羊腸小徑,周圍種了無數的玫瑰花兒,使得整個花園都沉浸在一片玫瑰花香中,在花園的中央是一大塊的空地,地上綠草蔭蔭,春意盎然,花園的一角,聳立著幾塊巨大的石頭,石頭上面刻著一首詩:華山畿,君既為儂死,獨生為誰施?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
就在花園的空地上,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女子正在舞劍,青衣飄灑,劍氣繞身,好一副英姿颯爽的樣子,她很美,美得只想讓人把她捧在手掌心裡細心的呵護著,但她臉上的冰霜卻使人望而生畏,她揮舞著手中的軟劍,但眼神卻是專註的看著石頭上的詩,如果說用二個詞來形容她眼神所表達的意思的話,那就是凌亂與思索。
這詩是十年前一個風雨雷電交加的晚上,她突然驚醒時所出現在她的腦海里,之後便怎麼抹也抹不去,所以她將這詩刻在了石壁上,內心深處,她只覺得這詩對她很重要,但為何重要?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夫人,魔主回來了。」貼身丫頭小紅小跑過來,在離少婦五米處站住腳,輕聲說道。
少婦停下了身影,將軟劍交給一旁站立的侍女手上,對著小紅急切而又緊張的道:「無傷回來了?這麼快?他帶了什麼東西回來嗎?」
小紅搖搖頭,「魔主沒帶東西回來,不過帶了個漂亮的卻昏迷的姑娘回來。」
「漂亮的昏迷的姑娘?」少婦一愣,隨即無奈的搖搖頭,「魔域宮是禁止外人進入的,哎,他怎麼總是不拿宮規當回事啊。」
「夫人要去看看嗎?」
少婦搖搖頭,「不用了,待會他自會前來向我說清楚。」
正說著,只見羊徑小道里,一個年輕的身影掠疾而來。
「娘,無傷回來哦。」南宮無傷笑嘻嘻的飛到少婦的身旁。
「你呀,都長這麼大了,走路就不能正經點,老是用飛的。」少女點了點男子的頭。
「孩兒想娘啊,恨不得身上多長一對翅膀好飛回來看娘羅。」南宮無傷嬉皮笑臉。
「想我?你這出去不是才十天嗎?平常二三個月的也不見得會想為娘吧。」少婦拍了拍兒子的額頭,她自己生的兒子哪有不了解的道理。
南宮無傷嘿嘿一笑,見自己的娘心情還不錯,不禁說道:「娘,傷兒這次出去呢救了一位昏迷的姑娘家,一路上她都沒有醒來的跡象,不得已,只好把她帶回宮了,呵呵~~~.」
「讓人把她抬到宮外的城裡,叫上最好的大夫就行了。」少婦冷冷的說道。
「不行啊,娘,我都請了十幾位大夫了,但都沒法子醫治她。」
「傷兒,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將外人帶入宮裡,凡是帶入或是闖入宮的人一律格殺匆論,這是祖婆婆定下的規矩,你還明知故犯。」少婦轉頭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可是祖婆婆去逝都已有十五年了,娘,現在你是魔域宮最大的主子,您說了算。」
「不行,祖婆婆的遺願不可違背。」少婦堅絕的搖頭。
南宮無傷雙眼一轉,在少婦的耳邊說道:「娘,就算是你未來的兒媳婦,你也不管嗎?」
「你?看上她了?」少婦眉頭微皺。
南宮無傷點點頭,還怕自己的娘不信,便硬是在他可愛的臉上裝出鄭重的樣子來,「一見鍾情。」
「宮裡這麼多的女孩子,個個貌美如花,你,你怎麼偏要找一個外面的呢?」兒子長大了,心思活了,不像小時候那樣聽娘的話了,少婦暗嘆一聲。
「她們都不是她呀。」南宮無傷朝母親可愛的一笑,少婦頓時氣消雲散,兒子總歸是心頭肉,哪會真正生他的氣呢。
「娘,您去救救她吧。」見母親的心腸有軟化的跡象,南宮無傷看準時機。
「不行,『無神曲』是不能在外人面前彈奏的。」少婦一口拒絕,她當然知道兒子在想些什麼,不就是想讓她彈奏魔域宮的絕技『無神曲』以治那昏迷的姑娘,在一百年前,『無神曲』與『六指琴魔』曾同為武林人士爭奪的曲譜,只不過『六指琴魔』是專殺人的,而『無神曲』則是專救人的,凡是聽過『無神曲』的人,不管是多麼嚴重的內傷都能奇迹的癒合,甚至還會使人的功力大增。
「娘,她不是外人,她是您未來的兒媳婦。」
「是嗎?」少婦看著兒子著急的面孔,反問:「那姑娘可同意了嫁與你?」
「這些天來她一直昏迷不醒,怎麼同意?不過,只要她醒了,兒子就有把握讓她喜歡上我。」南宮無傷自信的笑笑。
「你呀?哎!」少婦搖搖頭。
「娘,你答應了?」
「我能不答應嗎?我就你這麼個兒子。」少婦說到這兒時,臉色突然蒼白,身影搖晃了幾下。
「娘,你怎麼了?」南宮無傷扶起她,擔心的道。
少婦虛弱的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剛才看著你時,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小孩的臉,模模糊糊的,並不清楚。」
「小孩的臉?娘,你沒事吧?」最近幾年娘的腦海里總是出現許多模糊不清的地方與人影,但又確切的說不上來,此次他去狼牙嶺,也只是因為娘夢到了一個地方,經調查發現,此地方正是狼牙嶺,以前自己總以為那是娘做夢而已,但天下哪有那麼巧合的夢?南宮無傷在心裡暗暗稱奇。
「我沒事了,走吧,去看看你的那位意中人。」那小男的身影只是一閃而過,卻不知為何使得少婦的心中閃過他的小小的影子時仿如扎著一根刺般的痛。
¥¥¥¥¥¥¥¥¥¥¥
「長得是挺漂亮的,難怪你會喜歡上她,」少婦打量著床上的人兒,夠美,是配得上她的兒子,只是不知道性情如何?顯然,少女已將此女子視為兒媳婦人選之一了。
少婦為她把著脈,「脈像亂竄一通,內傷極為嚴重啊,如此嚴重的傷勢應該是被武功高強之人所傷吧。」
「兒子也這麼認為,不過那個地方不像有打鬥過的痕迹,而且到處是沼澤,誰會去那兒打架?」南宮無傷想破頭也想不出白衣女子為何會掛在樹上:「而且她那樣子彷彿是被人從上頭扔下來似的。」
「扔下來?」少婦失笑,「你以為人是鐵打的呀,從那麼高的地方仍下來也會沒事?」
「哈哈~說得也是。」南宮無傷也笑道,突然他怔住了,看著一臉微笑的母親,道:「娘,你怎麼知道那嶺很高?你去過?」
少婦也是一怔,喃喃道:「我不清楚,我想既然名叫狼牙齡如此兇狠的名字,這嶺應該是很陡峭的才是。」心裡卻模糊的閃過一些東西,但快得她來不及觸摸。
南宮無傷點點頭,「娘,那你什麼時候醫治她的傷啊?」
「瞧把你急的,去把琴給娘拿過來。」
「是。」
南宮無傷跑了出去,不一會只見他手上拿了把紅木做成的琴,一看就知道是極品了。
少婦把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十指纖纖,彈奏起來,琴聲委婉動聽,仿如細水長流,白雲輕飄,就像雙腳蹋在雲上的那種不定感,又像瀑布瀉在身上般的透心涼,時而流瀉,時而輕盈,恍如夢幻,恍如纏綿。
白衣女子的呼吸也在琴聲的流動聲中逐漸平穩,直至均勻。
南宮無傷也坐下調息,將自己連日來的疲憊在琴聲中得到化解。
少婦放下手中的琴,走到女子的旁邊,把脈。
「娘,怎麼樣了?她好了嗎?」南宮無傷急切的問。
「哪有好得那麼快的?」少婦白了兒子一眼,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了,「至少也得養上半個月才行。」
「啊?半個月?這無神曲也太沒用了吧。」南宮無傷滴咕。
「你在糊說什麼呢?無神曲只是幫她把內傷給治癒了,但其外傷還是要靠藥物來治療的。」
「外傷?」南宮無傷打量著床上的女子,驚呼:「她還有外傷?在哪?」
「女孩子的肌膚是最為柔弱的,你看這裡。」少婦將女子的袖子捲起,只見在她白玉般的手上赫然有著無數的淤青,「我看她的體內也應該有很多才是,她穿著衣服你當然是看不出來的。」
¥¥¥¥¥¥¥¥¥¥¥
三月已過,園子里的梅花也已收起了它們的嬌柔的綻放,轉而成為含蓄的青色,地上,依稀還可以見到曾經梅花盛開時那齊花怒放的繁榮情景,桃樹依舊在,人已無蹤跡。
陰兀站在梅園前,看著眼前的景色,臉上已沒有了以往的陰冷,有的只是迷惑以及不解,就像現在,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站在這裡?為何看著這一片梅林時,腦中浮現出她荷花般的清妍,她已經死了,不是嗎?自己為何還是想著她?
難道他愛上風蓮了不成?不,陰兀被心中突然冒出為的想法嚇了一跳,他不可能會喜歡上她,更別論愛上她,他愛的是江靈,是江靈,怎麼可能是風蓮,陰兀閉上雙眼,遏制自己思想上的衝動,內心深處他不願去想自己對待一個死去的人的想法,他也不承認他想念著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
就在這時,彈雨急切而又擔憂的大聲叫道:「堡主小心。」
就在陰兀轉頭的一瞬間,一把長劍從他的眼前刺過,幾乎是本能的,陰兀朝手持長劍之人擊出一掌。
「靈兒?」當看清來人時,陰兀大驚失色,然而收掌已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