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風不起浪
馬車隨著浩浩蕩蕩的軍隊出了魏國邊境,秦地與魏國交接,過了魏,便是秦土。這裡黃沙漫步,人煙荒蕪。然,已走了十幾日,人和馬都已疲憊不堪,將軍下令暫時在此處歇息,並讓步兵去附近的水源取水。
我閑來無事,便於同車的侍女拉起了家常,並藉機問起了吟風與我的關係。怎知她們除了說出他是我的貼身侍衛之外,對其他事也是一知半解,更有甚者大方明白的表露出了對他的喜歡之情,我不禁暗嘆,看來此人不僅為人平易近人,處事也頗為謹慎。他那樣有城府的人,怎甘於屈就於一個無名無實的公主身邊。
想了多了,不覺頭又有點痛。拉開馬車的簾,讓陽光微微透了進來打在臉上,呼吸著大漠干咸清新的空氣,心情也好了不少。正欲拉上窗帘,卻見遠方一處塵埃漫天,飛沙走石,像是有急行軍朝這邊行了過來,人數還是不少。究竟,是敵是友?
望過去,秦軍已經進入全戰戒備階段,看來是土匪的可能性比較大,曾聽聞這一段地域,是魏秦來往的必經之路,又荒無人煙,被野民佔領強盜過路人。但連軍隊也敢搶,我還是聞所未聞,不過看似要有一場惡戰。車內的侍女看到這一番場景,都嚇哭了,有的四下逃竄,有的蜷縮在角落裡,瑟瑟抖。
我自顧自的下了馬車,徑自拿了一柄劍握在手中,才茫然覺為何我會使劍?也顧不上一二,迅速回到馬車裡,下好了決心,無論來的是何人,皆斬無赦。窗外的廝殺聲整天動地,輕輕掀開簾的一角,卻望見一名騎著黑色駿馬的黑衣人,近在咫尺。他似是注意到了我,轉過臉來瞥著我。他的眼神異常清冷蕭殺,如同死神界的修羅持劍而立,然而在望見我后,他的唇角竟慢慢勾起一抹優雅明媚的笑容。
我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撞倒了身後的侍女。只見那侍女早已躺在地上抽搐不已,竟嚇昏了過去。其實我也明白她們如此害怕的原由,女人若被土匪搶走,最好的是做壓寨夫人,最差便是會被男人**至死。
「嘭!」只覺得馬車一沉,我嘆道不好,已經有人上來了。門帘外已顯出了一個黑衣人朦朧的輪廓,我舉劍就往外面一劈,卻劈了個空,他的身影竟憑空消失了。彈指間,他又似是騰空般自窗口飛了進來,剛落定轉身,伸手就抓著我的手腕往外跑。
我拚命掙扎著,想甩掉他的手,卻如何也做不到。他轉過來,低低地對我說了聲:「別亂動!」他轉身的那一瞬間,我望見了他那冰冷蕭殺的夜色的眼眸,天,竟是方才在窗口望見的那個男人!
我脫口道:「你要做什麼?」他拽著我的手,卻並不理我,只是稍微偵察了一下戰場,然後冷聲道:「一個活口,都不要給我留下!」他說出這句話時竟是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剩下的黑衣人像是聽命於他,「刷刷」手指利落地斬下了無數秦軍的級。
我望見一群黑衣人闖進了馬車,正要出聲阻止,一抹抹鮮血如同暗紅色的梅花般清晰地印在了門帘上,黑衣人迅速地又從馬車裡出來,我看見侍女們東倒西歪地面朝下躺著,死狀可怖,裡面湧出的陣陣血腥味令我忍不住蹲在地上吐了出來。
「那些侍女是無辜的。」我蹲在地上,低聲說著,捂著嘴噁心哽咽了一會,才憤恨地抬頭望著眼見冷血的男人,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身體因膽怯而顫抖。他瞥了我一眼,然後朝前走了幾步,停下來背對著我,輕描淡寫地道:「她們生死,與我何干。」
他居高臨下、威風凜凜地眼眸是那樣冷漠。睥睨生死、蔑視眾生。仿若不論是誰地生命。他都不會放在眼裡。當然。這也包括我。他在望著我地時候。我清楚看見他地眼眸更冷了一層。我竟從所未有恐懼。緩緩道:「那你、又是為何不殺我?」
他轉身。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良久。才緩緩地道:「你還有用。」
我並不知曉他所說地用處在哪。畢竟於我而言。對魏國也構不成足夠威脅。誰也不會為了一介平民公主地性命。而做出不利於國家地事;而對連一面未見過地秦王。那就更不用說。我地性命在他眼中。無非是草芥一條。
「那麼。你準備……如何利用我?」我顫聲問道。
他地眼眸微微一怔。似乎沒想過我會如此問。但優雅地面容很快恢復到了平靜。他走到我地面前。直直地盯住我地臉。許久。那冰封地俊容才稍微釋然。露出一個淡淡地微笑:「我佩服禰禎公主在此刻依然可以如此鎮定。但。從沒有人可以從我口中問出我不想說地事情。」然後。他轉頭冷冷下令:「把她綁起來。」
而這時。一陣白光快若游蛇飛速襲來擊倒了好幾個黑衣人。他見狀。眯起危險地眼睛。立刻把我推開。堪堪用身體迎上去阻擋那道白光地侵襲。
然,襲來的那道劍光快若閃電,他僅有時間把我推開,卻抽刀不及,身形也不及移動,硬生生地接下來那道銳利的白光。一把波光粼粼的水寒劍貫穿了他的身,我站在他的身後,清楚的看見他的後背冒出一寸多長的鮮紅劍尖。天,他竟是為了救我,用自己的身體硬接了那一劍。
「是你。」黑衣人微皺眉頭,淡淡地說了一句,卻沒有人明白他在說什麼,然而接下來他略帶冰冷的眼眸卻表現得異常從容平靜,剩下的黑衣人也似乎明白了什麼,沒有對來人做任何反擊。
白衣男隱隱而至,抽出了刺入黑衣人身的劍,頓時血腥四濺。我看見黑衣人的身劇烈抽痛了一下,卻仍然咬牙一聲不吭。大抵殺人之人,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論是別人的性命,還是自己的,都是一樣蔑視。
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憑我的直覺,黑衣人的功力定不在白衣男之下,甚至要比他強上許多,沒有理由推開我后便無法全身而退。他這樣刻意隱藏自己的功力,不顯山不露水,又是為了什麼?
由不得我多想,白衣男已緩緩朝我過來,只見他白衣似雪,一雙美目如同出塵的冰芒一般耀眼奪目,白皙俊秀的面容卻透著淡淡的溫和寧靜,優雅溫柔的笑意,舉手投足間竟似有風華絕代的殤然之美。他輕柔一笑,俯下來扶住我的肩頭道:「姑娘,可有事否?」
我正欲開口回話,只覺得他的手在我身上一點,渾身便失去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