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蔚染之番外
***殘***缺***蔚染篇***
朦朧寂靜的夜色里,月光若水般流淌下來,靜謐地灑在一位白衣男的身上,他負手而立,神態從容自若,幽黑的眼眸卻是深不見底,比四周的黑夜更加的深邃黯然,他在等一個人。而另一個方向,一名藍色衣裳的男正打步朝這走來,那雙水藍色的眼睛淡淡的亮著犀利的光,冷漠至極。
白衣男緩緩地勾起唇角,他要等的人終於來此赴約。夜色中,風吹起他的寬大的衣袖,宛若夜空下綻放的一隻白蝴蝶,洒脫飄逸,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藍衣男隻身來到他的眼前,面無表情地站定,似在等在接下來他會做些什麼。
「你果然來了。」白衣男淡淡地開口,明眸皓齒,輕輕地撩起衣袖,取出一包藥粉,指骨稍一用力,便丟向藍衣男的身前,言談舉止是令人欣賞的優雅淡定。藍衣男準確地接下來,只冰冷地說了一句:「你要什麼?」殘忍若他,他不會那麼好心隨意地交予自己解藥,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的身上有他所想要的情報,正所謂利益交換。
白衣男莞爾一笑,沉靜若水地眼眸微斂,嘴角的笑意依然是淡淡的,「那麼請你告訴我,要你刺殺嬴政的人是誰?」嬴政如今尚且年少,也未真正接手朝政之事,樹敵之人必定是寥寥幾人。秦國上位把握朝中重全者無非二人,幕後者唯一的目的大概就是趁陛下年少,暗中奪權。
藍衣男只道:「作為一個殺手,至死也不會透露客人的身份。」白衣男似是早就料到他會如此說,做了讓步,「好,你只需告知我那幕後之人的名字有幾字?」對於幕後之人,他早已掌握了七八分,只是無法分辨是那二人中的哪一人,所幸他們的名字長短不盡相同。
在等待藍衣人考慮的過程中,他的表情亦沒有顯得焦急不迫,像是他說與不說都與他無關般,悠然俊逸地輕輕地微笑,儒雅風流,氣定神閑。白玉面具下,那張無人見過的臉容卻在黑暗深處悄然泛起一陣優美的詭笑。
藍衣男將藥粉收入袖中,在轉身的瞬間,他低聲說了一個名字,聲音不大,轉瞬便消失在了殘卷的風中。然而白衣男卻聽清了,一清二楚。
他回到屋中,她依然還在榻上緊閉雙眼昏迷不醒,哪一次看到的不是精神飽滿容光煥的她,而這一次她的臉容卻因他變得憔悴和慘白,瀕臨死亡。她的唇乾裂開,白的唇瓣上溢出了几絲黑血,嘴角則是更多的凝固的血跡。
他沖了藥粉泡在白瓷碗中,將手伸進她的後頸稍稍抬起,枕在自己的膝上。為了換取解藥,他平生第一次,忤逆主公,犯下了有違殺手道義之事,也許還會因此遭來殺身之禍。而這僅僅是為了一個女人。
當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並不覺得意外,也不覺得她特別,權當是普通的婢女使喚。然而這個面上平凡的女,卻帶給他太多的震撼。她像是一塊璞玉,尚未精心雕琢,卻依然清晰可見華奢尊貴的內在,無需任何修飾,足以坦然自在的,以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式活著。
當她一陣見血地指出《廣陵散》以及他琴音染上了焦躁和殺氣時。他憤怒摔琴而去;當她自愧而費盡心機為他奔走修琴。他微微有所動容;當她史無前例地與他約法三章時。他佩服她地膽識和機智;當她用唇將他地毒血一點一滴地轉移到自己體內。不管原因是為何。他地心。徹底為她所折服。她一次又一次做出了別人所想像不到之事。做出了別人所不敢做之事。
琴。是樂師地生命。她比他更加地清楚。她懂他地琴音。更懂得他地人。他不曉得是誰教導過她音律。只覺得她領悟琴音時。不矯揉造作。人云亦云。一雙認真傾聽地明眸。靜若止水。宛若在思考。這世上最難覓地是琴樂知音。因為複雜難懂。而難以交心。不見原來知音其實就在身邊。
自重度昏迷中清醒后本以為是僥倖撿回了性命。卻意外現倒在身旁面容虛弱地她。他前所未有地慌亂和茫然無措。她對他所做地一切。足以令他以用生命來感激和報答。他失魂落魄地去見了四龍。即便知曉他另有所圖。卻也清楚這偌大地國家有能力救她地也只有他。
他一手端著葯碗。一手執起調羹將藥水一勺一勺地送到她地嘴邊。然她地唇閉得緊。他將手把她地唇掰開。強制將葯灌了下去。雖然法粗魯了些。卻很有效。他不懂得溫柔。也從來不曉得對女該如何溫柔。表達愛意地方法無非就是讓她不顧一切地活下去。
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他坐於床頭。視線一刻也未離開她地身上。她地面色依然連絲毫地起色也無。沉默半晌。他起身揮袖而去。
他並不是去找四龍討說法。聰明地人會曉得四龍給他定是解藥。不過那人心思縝密殘酷。或許在其間耍了些許手段。致使她地病情沒有惡化。卻如何也醒不過來。換言之。解藥沒有錯。就是四龍並未告知其中某個步驟。並以此隨意改變解藥藥性。由此可見此人用毒之術之深。恐怕是無人能及。
為此,他必須去請來一人,大步踏入曉晴樓別院的最深處,那裡清幽靜謐,鳥語花香,如同佛般聖潔得不知人間煙火,一草一木,肆意生長,如入仙境。樓規規定,無事不可擾,於是此地約有三年未曾有人踏入,人際罕至,連無事上心的他,都有了一絲久違之感。
他抬起頭,別院的門匾上依然空無一字,曉晴樓大大小小几處別院,唯有此處有匾無名。據說當匾上寫上字時,便是此院主人下出山之時。他推開門道了聲:「司鏡……」那是許久未曾謀面的曉晴樓主的名字。
***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