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以命博一賭
一路跟著他回到蔚彤院,皆有人投來或是嫉妒或是嘲諷的目光,大概明日我與蔚染的緋聞可以登上名花榜最叫座的看點之列。那蔚染一副事不關己地冰山樣,板著張冷漠的臉,好似一副與誰都有仇的模樣,人皆遠之。其善可人的我則慘絕人寰地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總之,不論是與蔚染有仇的,還是與蔚染的緋聞女主,也就是我有仇的,那目光都像是說好了一般齊刷刷地射過來,我成了不擇不扣地靶加擋箭牌,唉。
進屋坐下倒水喝茶,連貫的動作一氣呵成,心裡默念著他是病人,不跟他計較之類的碎碎念。蔚染一進屋面色就顯得很不堪,大抵人前冷漠風光的模樣是裝出來的,他甚至還未跨進門檻,身就晃了晃,靠著門框坐下來,我亦不理他,誰叫那廝方才整我整得過火。
可漸漸他連身也不動了,不會是見閻王去了罷,我心中一凜,忙過去將手探在他的鼻端,而後將他的身平躺放在地上,再在下面墊了床被褥。反正我無非是弱女一個,拖不動男人上床,就這樣將就著罷。
然後出門去找四龍,既然他對用毒頗為在行,醫術又深藏不露,必定知曉此毒是否嚴重,可解不可解。他聽了我的敘述,只淡然而平靜地說了一句話:「我學毒,從來只殺人,不救人。」
我氣憤得皺眉,道:「你怎可以如此無情,怎麼說蔚染也與你相識了多年,念在微薄的情意上,不是都應出手相救。」他的表情依然沉靜如初,緩緩抬眸,輕聲說道:「禰禎,蔚染同你有何干係?」我一時語塞。我與他確實毫無關係,相識不過數日,不見的日比相見的日長得至少三倍,論情論理我都與他不相干,可我只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並不壞的人在我眼前死去。
與四龍論情意是毫無用的,當務之急,不如想個有直截了當的法,據我對他的微少了解,僅有一點,說白了就是沒有利益的事我不幹,而我手中又無掌握他所需的利益籌碼,這條路怕是走不通。
他沉吟地片刻,順手取起茶,淡淡地道:「你給我一個醫他的理由,我便教你解毒的方法。」
那麼,我只有報著試探一下的心理,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中毒的是我,你會救嗎?」他長長的眼睫微微動容,波光瀲灧的黑眸卻安定自若,靜若無物。我又繼續道:「如果我說我喜歡蔚染,你、願意、為我救他嗎?」他那雙燦若星辰,清如止水柔媚的眼中,依然波瀾不驚,紋絲不動,他的指端優雅地持著茶杯,淡定地喝了一口,方道:「你要說的就是這些,理由不夠充分,不治。」
我這是在賭,我懷疑他的身世,懷疑他是否認識過我,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曾與他在感情上的有著牽扯不清羈絆與糾纏,甚至於海誓山盟。然而這些僅僅都是我的猜測和臆想,雖無法從他的口中得知,我卻想試探他一番,沒想到讓我大失所望,他的表現就如同從來不曾認識我一般,安靜從容,冷淡無情,我這一番賭注無疑是輸了。
不,還未輸,他還欠我一個問題,我忽而抬頭,非常認真地望進他的波光似水的美眸里,道:「我想我可以使用那個問題了。」平靜地抬起頭,坦然自若地對上了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吐出:「告訴我,毒如何解?」不論值不值得,我都那樣做了,失去了問出他身世的機會,得到了治療蔚染的法,縱然豪放得如同捨生取義,說實話,我是真的放不下。如果可能,我寧可死都會牢牢抓住那個問題的機會,縱然腦海中只是一閃而過模糊的輪廓,卻唯獨肖像極了他。
他依然在安靜地微笑,漆黑的眼底彷彿深不可測:「禰禎,你可考慮清楚了,用掉了這個問題,永遠都不能知曉我的身世,即便是這樣,你還要為了蔚染這麼做嗎?」
良久。我堅定地點頭道:「是。」
白玉面具后那張儒雅地面容。似是柔情似水。卻又是冷漠無情。兩種截然不同地影像在眼前交疊。卻不感覺得到突兀。因為他是那樣完美無垢。彷彿這世間最潔白無暇地璧玉。玲瓏剔透。這就是四龍。白衣出塵。神色若定。纖然不染地絕色美人。
回了屋。蔚染地臉色愈見蒼白。那薄薄地面容宛若張紙般虛弱透明。病毒已經在全身縱橫肆虐。必須抓緊時間。慢慢揭開他地衣衫。動作輕緩生怕弄疼了他。污血已自肩頭滲透出來。越往內揭開血就顯得更黑。那是毒血。
將唇輕輕覆了上去。觸碰到他因高燒而滾燙地肌膚。一寸一寸地吮吸著傷口周邊地黑色血液。然後朝一旁吐掉。再繼續同樣地動作。四龍並沒有告知解藥地配方。只說了一個最簡單地方法。也是最笨拙地方法。那就是我替他將毒血吸出。只要還來得及他就不會死。
他如此說。也許只是想讓我死了救蔚染地心。吸了毒血自是會死。然而我只是苦笑。因為心中又生出了一個更加殘忍地念頭。既然我痛苦了。那就讓他陪我一起痛苦好了。如若可以。我願意以生命做賭注。以試探他是否是我記憶深處。那名愛之深愛之切地男。不是為了蔚染。只是為了他。我願意以身犯險。
眼見重新湧起已然是新鮮地血液里。我地眼裡含著淺淺地笑意。儘管唇角滿是黑色地血跡。也不以為然。按照他地法取了根細長地針將火燙過。一根一根地將「暴雨梨花針」剔出。接著用燒好地熱水替他洗了一遍身。才安靜地靠在門框便笑望著蔚染。在此其間。一件事也沒為自己做過。我已經把生地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全部交給了他。
從沒有這樣想念過觸摸記憶中的愛人,從沒有過,他離我這樣近這樣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也莫過於此。我不明白還在魏皇宮時為何會答應為秦王妃,那時的我在想些什麼,為何從未考慮過與他浪跡天涯,不管戰事紛爭,或許是因為離開了束縛人心的皇宮,流露了本性。我從來是敢作敢當之人,我的生命也值得一搏,這,我還是賭得起的。
說我無知也罷,說我痴情也罷,終歸是體內的叛逆因作怪,當一個人太過於想知道一個答案的時候,會變得痴狂和放縱,特別是僅此一次機會後,會尤為得想要把握,下一次一定沒這麼好運,我的眼前漸漸升騰起一片白霧,模糊了視線,即便是慢慢昏睡了過去,依然記得唇角掛起一抹微笑,那是笑給他而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