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半山腰的蛇窩
潘小溪餓得肚子咕咕叫,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客棧的床上,而不是呆在祈眠山巔的錢冢里,閉上眼睛,安心的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個回籠覺,等實在餓到不行了,再找客棧小二要吃的,這些天估計就是吃沒吃好,睡沒睡好,每天面對金針人偶,精神緊張導致全身乏力,巴不得大睡個幾天,反正不是孤單一人,身邊還有錢思語她們三人陪著呢。她咂了咂嘴,一絲淺笑掛在臉上,身體又往被窩裡縮了縮。
「喲,你是餓醒的吧,人都醒了也不祭祭自己的五臟廟,哈哈,你這人,太逗了。」悅樂盯著被自己聲音嚇得再次睜眼的潘小溪,那傢伙一個挺身就坐在床上,雙目圓睜的瞪著她,繼續擴大著她臉上的笑容,又道:「怎麼?你如此看我,是驚艷還是驚恐?我知道我有絕色的容顏,不過你這眼神,你想見的是另一個人吧,哈哈。」
「你就不能正常點兒說話啊,包包可是個單純的人,嚇壞了她,我看你才要驚恐了。」潘小溪看著客房內只有她和悅樂兩人,又問道:「貞兒她們姐妹倆呢?」
「唉,她倆替你采化魂草去了,留下你我獨守空房,我尋思著你我各守一空房,又是一牆之隔,不如我們就共處一室,也好有個伴兒。」悅樂伸手拿過一個茶杯,側立於桌面,用手指按著杯身在桌面上滾來滾去,一副無聊至極的樣子。
潘小溪是悅樂背下山的,她是病號,被留下來的原因,她自己當然清楚,可悅樂的身手,在和麥包包的師父就是當初那個黑衣女人,交手時她也見過,現在麥包包帶著手無縛雞之力的錢思語去良戟峰,留下了悅樂,難道說這個不歸樓的老鴇身負重傷?看她這個嘻笑如常沒個正經樣兒的狀態,不像受傷的吧?想罷,她翻身下床,抓過悅樂滾茶杯的手腕,直接雙指扣到脈搏上。
「幹嘛?破書,你又不是大夫,把什麼脈呢?」
「不是啦,我想看看你傷得多重,就知道笑笑笑,沒個正經樣兒。我睡了一個安穩覺,精神狀態好多了,也沒那麼乏力,我可不敢指望一個重傷的人來照顧我,悅樂,你戴面具很久了吧,摘下來面對我們這些真誠的小夥伴,做你自己會死啊?」
「面具?做自己?嘖嘖,你這瘋言瘋語的傢伙,語不驚人死不休么?破書,你到底是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你才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呢,古代的女子能活成你這個樣子,從前吃了很多苦吧,唉,你和包包那傢伙倒是挺搭的,兩個都是苦過來的娃,你會好好珍惜人家的吧?」
悅樂把手一抽,繼續滾動起茶杯道:「你也是無親無故的,你不用苦過來的,說得好像自己蜜罐里泡大的,破書你也有面具的吧。」
「我還真是蜜罐里泡大的,哈哈,身體上的苦呢,我是吃過的,從小習武嘛,又為了各種參賽各種拿獎,是挺苦的,精神上的苦呢,也就以前的愛人當我面摔死的時候,險些捱不過來,不過來到了你們這兒,那才叫我人生嘗百苦的開始啊,現在能活著我都覺得自己特別幸運。」潘小溪對著悅樂發怔的眼睛,一笑避開,繼續說道:「我好像從不隱瞞我的來歷,你不知道嗎?我是來自未來世界,不小心穿越到你們朝代來的。」
「怪不得你總是瘋言瘋語,說這兒是古代,言行舉止也怪異得很,我要不是欣賞你的身手,也沒有取勝的把握,我早就想說,你從小是不是傷過腦子了。」
「哈哈,不用說得那麼文藝好吧,在我們那兒直接喊腦殘的,想罵就罵了,反正朋友間互罵都是玩笑話,不當真的話怎麼罵都行。你餓嗎?我下樓找店小二取些吃的吧。」
「嗨,就這點兒小傷,我還挺羞愧的,原打算戲弄你一番,說我內傷頗重,真的很重很重,藉機各種使喚你一番,誰讓你睡醒以後氣色比起昨日,真是好太多了。可看你如此實誠的待我,也太小人嘴臉啦,好吧,真誠的小夥伴,我答應你,不戴面具,做自己,是有好些年了,一直沒機會做回真實的自己,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客棧房間內,二人相視一笑,潘小溪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出門兒往樓梯口而去。
良戟峰的半山腰,錢思語掏出絲帕沾了沾麥包包額角的細汗,摺疊一下又擦了擦自己的細汗,尋到山邊一條懸流的細泉,清洗了下絲帕,迎風亂甩道:「姐姐,這化魂草不知長於山腰何處,一路尋來,別說猛獸,小獸都不見一隻,真怕此番白跑一趟啊,若不是擔心小溪,我真希望我們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化魂草趕緊出現吧。」
麥包包望著眼前粉紅的絲帕亂搖,腦海里浮現的全是悅樂的香香小黃巾,連搖了好幾次腦袋,還是揮趕不去那個痞嬌娘的模樣,不禁皺起了眉頭,一時之間也忘了和錢思語搭話。
「姐姐,你我可是走錯了地方?書上說化魂草生長之地乃是險象叢生,可這一路行來,山清水秀,我猜想我們定是走錯了。」
粉紅色的絲帕甩到了面前,從鼻尖上劃過時,激起一點兒涼意,麥包包伸手一摸鼻尖,又捏了捏錢思語手中的絲帕,濕的?這才回過神來,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她道:「錯應該沒錯,妹妹,此處本無路,我們踩踏出的一條小道,不過你說那化魂草獨一無二,僅此一株,像這等難尋之物豈是我們輕易取得的,再找找吧,若天黑之時尋它不得,我們也只能明日再來了。」
錢思語點了點頭,率先踩著腳邊的野草,高抬著腳掌又狠狠的踩扁那些本就不高的草叢,麥包包被她的模樣逗笑了,原本還擔心妹妹走在她前面自己保護不到,不過看周圍真沒什麼危險可言,也就不急著趕超,默默跟在錢思語身後偷笑,等她倆走過這一小塊平坦的草地,前方還得繼續往上攀爬,到時由她替妹妹開路便可。踩踏中的錢思語,像是發泄后的乏力,氣喘吁吁的回過頭來說道:「姐姐,不知道小溪現在如何了,也不知道嫂嫂的內傷好些沒有,你說她倆留在客棧里能夠互相照顧嗎?」
「唔,我們當務之急還是尋化魂草要緊,她們和我們都只能自求多福了,妹妹實在擔憂不如儘早取草返回客棧,一看便知了。」
「好吧。」錢思語還沒把腦袋扭回去,就一聲尖叫出口,緊接著麥包包也是一聲尖叫,雙腳被漆黑的枯木一纏,整個身體倒掛在錢思語眼前左右擺動。錢思語驚魂未定道:「方才我跨過之時,那分明是根橫卧於草叢內的枯木,姐姐,這這這……」
麥包包像蟲子似的在空中扭動了幾次,折不起身體抱向自己的大腿不說,倒掛著搖晃得她一陣頭昏眼花,乾脆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道:「妹妹莫慌,不過是條大蛇,待我晃到旁邊的樹榦上,借個力看我不剝了這廝的皮兒。」
錢思語一聽是條大蛇,定睛往麥包包腳掌往上細看,果然是條大蛇,圈著麥包包雙腿的是蛇尾,那蛇頭在何處?而且光蛇尾就纏繞了麥包包兩小腿好幾圈,還能倒掛起整個人的身體,這蛇有多長?關鍵是它好有力,自己如何能斗得過它,救回姐姐呢?還沒等她想完,耳邊一片嘶嘶聲傳來,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近,她伸手輕拍著自己的胸口,一邊默念著莫怕莫怕,一邊迅速思考對策,一把解下背上的竹簍,從裡面翻找出裝雄黃的布包,先沿著自己腳邊,邊撒邊繞出一個大圓圈,果然發現自己周圍的草叢裡出現了好多粗細不同,長短不一的蛇群,抬頭一看麥包包,整張臉憋得通紅,卻不發一語,估計那大蛇把姐姐的腳越纏越緊了,抱著雄黃包,一點一點的撒著往麥包包底下靠近,順手在雄黃粉圈裡扯下幾片不知名的大草葉子,包了一些雄黃粉,對麥包包喊道:「姐姐,你閉眼,閉息,我要扔它了。」
麥包包聞聲照做,錢思語胡亂裹了幾下大草葉,揮動手臂,對著樹榦上的蛇身瞄準再瞄準,這才拋出手去,大草葉砸中了蛇身,彈落回來的中途才展了開來,雄黃粉撒了麥包包一身。
「哎呀,怎麼辦?打它的時候這葉子不撒粉,掉回來的時候粉才撒出來,姐姐,難道我包裹的方法不對,真是急死我了,我剛還擔心雄黃粉僅此一包,撒圈的時候就特別節省,如果治不了這蛇,雄黃粉倒是給用沒了,該怎麼辦哪?真是急死人了。」錢思語嘴裡念念叨叨的,手卻不敢停,又迅速包了另一片大草葉,這次沒有上次裹得那麼緊,還是揮動手臂瞄準再瞄準,扔,但是大草葉還沒挨到大蛇的身體,直接在半空中把雄黃粉撒落開來,她望著麥包包緊閉的雙眼,憋紅的小臉,急得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