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59◆

【我拼了命，也找不到這個世界上的你】

黑板上的中考倒計時已經被擦去。粉筆末還留在黑板上。風扇在學生們的頭頂上「呼呼」地高速運轉著，正如學生們的腦子裡也是如此。

驕陽似火，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小太陽，當所有熱量都被開發出來，必然震驚全銀河系。那光芒，不可掩蓋。

雖然說中考的題目對於一模二模考的題目固然要簡單一點，但是如果不小心高估了自己，也會馬失前蹄。

慕言舸有時候撐著頭漫不經心地在草稿紙上圈圈畫畫，有時候緊蹙眉頭，算一個分值並不大的定義域。若是突然卡了殼，她轉動手中的筆，面無表情，腦子裡機械地思考著。忽然，解決了一道題，慕言舸的臉上也不見輕鬆。卷子翻頁時不經意摩擦的聲音接連起伏。時間從筆尖上一分一秒地過。

緊接著數學的便是語文。很多同學都在考完數學后大喘了一口氣，不見以往的討論聲。這是班主任語重心長在考試前告訴他們的：「如果你考完后問別人答案，是不自信的表現。你會就會，不會就會。就算你知道了答案，都已經過去，你依然改變不了什麼。當你做出抉擇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你的選擇沒有退路。錯便錯了。再換個道理，你知道你對了，你會歡天喜地，可是你敢保證其他的，你都對嗎？不能，是吧。反之，你覺得自己錯了，那就錯了。你認為自己可以很好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影響下一門的發揮嗎？不能，是吧。所以，別問，別鬧，靜下心來，準備下一門。」

教室里依舊是靜悄悄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內心起伏，慕言舸這時仰望窗邊燦爛的陽光，右手轉著筆，眸光一凝，聚焦在自己的草稿紙上。心間一滯。

當她做最後一道壓軸題時，她頓了一分鐘，這並不是她不會，而是她想起了在很久之前，有一位少年輕聲細語地為她分析題目。她靜靜在一旁聽著，隨著少年的講解在書的一邊記下方法。

那時，陽光尚好，斜斜地照耀到少年臉頰的一側，慕言舸點了點頭，記下幾筆，抬頭時猛然發現少年精緻的側臉，不禁晃了晃神。又裝作沒事發生似的低下頭。

那時，少年還在慕言舸身邊對她輕聲細語地說：「你光記在書上是沒有用的，你要真的會運用，記在心裡才行。」然後少年做了一個並不形象的比喻，卻把慕言舸逗笑了。

他說：「就像我在你面前，你卻不把我放在心裡，你又不會叫我去干這干那，你指著你的心口，這樣你算是喜歡我嗎？舸兒，我以前都沒發現你會騙我，算了算了，不講了。越講越是心痛。」話落，洛涵把書合上。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還有你這是什麼破比喻？」慕言舸很好耐性地沒有和洛涵吵起來，但是心裡有點透涼，喜歡么？可是她真的是想要洛涵好，一切都好，哪怕沒有她，他也好。

洛涵不理她，雙手抱臂，神情悠閑地坐在椅子上。好像他料定慕言舸會主動來找他似的，心情好得很。

慕言舸凝視著做到一半的題目，腦袋漲得生疼。她推了推洛涵，洛涵不動。慕言舸收回手，手指絞在一起，低聲地說：「我只能說你的比喻想象力太豐富了。」

「繼續教我，好不好？」慕言舸笑著像小朋友拉著洛涵左手的袖子，語氣中帶著慕言舸難得的撒嬌。洛涵瞥了她一眼，不語。

慕言舸又繼續說：「你最好了。」少時，慕言舸面對洛涵的無動於衷悻悻地收回了手，沉默著，又低下了頭。

「我被你打敗了。」洛涵的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只是開玩笑的。」

慕言舸狠狠地推了洛涵一把。兩人目光驀地連成一條直線，久久笑聲不斷。

回憶的長廊退去，光暈漸漸消失，四周變得清晰起來。慕言舸還在考場上，桌子上還是那道數字都沒有改的壓軸題。

你愛的人總是像一根心頭的刺，在你懦弱的時候，時時提醒你。也許你會忽然間不為什麼心裡感到難過，那是因為你心頭的那根刺感到了寂寞。你愛的越深，刺扎得越深。

慕言舸迎著打開的窗戶從外面吹來的下風，凝視著窗外，囈語般說：「我拼了命去找你，這時候，你又在哪裡，我找不到你。」

曾經給我愛的你，如今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