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擋箭牌

小斜一上馬車，就感覺到霍大小姐的視線好象生在了她的臉上，一直這麼將她看著，沒有移動半分。

小斜只覺心中毛，臉上卻還是僵硬的擠出笑。

霍大小姐看了她很久。馬車已經駛出很遠，她才幽幽的開口：「你是航哥的什麼人？」

「丫鬟。丫鬟而已。」小斜很老實的說。

霍大小姐的眉頭皺得很緊：「若只是普通丫鬟，航哥怎會將你帶在身邊，不肯稍離？」

寧鎮航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吧？

這人真壞，製造事端不讓她好過，說到底，還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從他身邊離開。然後，他就暗中綴著她，去尋訪他假想中的「魔界妖人」。

小斜才不要離開他。至少賴在他身邊，如果有人明著來殺她，他總得出手的是不是？

話又說回來，現在跟霍大小姐同行也非一無是處，大家混在一起，更有利於隱藏自身。所以……就是寧鎮航不說，小斜也要和霍大小姐搞好關係。

「公子只是小斜的救命恩人。小斜只是感激公子的救命之恩，再加上想要賺取盤纏，公子才收留小斜。」她向霍大小姐說出可以說明的事實。

霍大小姐眼睛一亮：「你只是為了賺盤纏？」

小斜點了點頭。從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說吧。

「那……若是我給你錢，你就可以不用留在航哥身邊了對不對？」霍大小姐眼睛亮閃閃的問。

小斜傻了眼。

「錢……不是最主要因素……」她有氣無力的說。有錢也要有命來花才行啊。「重要的是我要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霍大小姐嬌美的一張臉上頓時滿是陰霾：「英雄救美，以身相許……難道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唉～～看來不解除「情敵」這個身份，她將會很危險。但是，又不能明著告訴霍大小姐：我只是個擋箭牌啊擋箭牌，那樣只怕兩邊不討好。

想來想去，要快速解決霍大小姐的誤會……還是下猛料吧：「小姐誤會了。小斜另有心上人，跟隨公子也不會太長久……」

她突然想到了，現在都是在小鎮與荒野間行走，她就算易容變貌也很容易被魔道中人揪出來。可若是到了某個通衢大都，她往人群中這麼一混再一變裝，要擺脫絕情道、天欲道暗中的追索（如果真有追索的話）卻也並非太過為難。所以，乾脆給霍大小姐一顆定心丸吃，省得這一路上霍大小姐對她為難。

霍大小姐來了興緻：「你有心上人？是誰？可曾訂婚？什麼時候過門？」

汗，問得真詳細。看來，不給點真材實料是糊弄不過去了。她側頭輕笑，道：「他啊……他是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遊伴，比我大了三歲，小時候對我可好啦……」倉促之中，她只能將明端拉來權充那子虛烏有的「未婚夫」，以釋霍大小姐之疑。只是說著說著，憶起童年時候與明端嬉鬧玩耍的種種情事，她的唇邊不禁泛出了一絲溫柔的笑容，眼神中也帶出幾分柔軟的懷緬之色。

這幾年來一直耿耿於天才少年帶給她的壓力，很少去回想前事。現在想一想，小的時候他待她實在很好，陪伴她過了不少快樂時日。

唉，不知道他這次趕回是否有事。不知道他有無跟大師兄碰上。小斜真恨不得馬上從寧鎮航口中問出他們的下落。可惜，現在她還沒能取得寧鎮航的信任，寧鎮航肯定不會說。

霍大小姐看著這般神情溫柔的小斜，卻是信了她關於「心上人」的說明，一時戒備之意大減，唇邊也露出笑意：「那你不去找他，卻跟著航哥作甚？」

「做人怎可不知恩圖報？等我略還了公子的救命之恩，掙到足夠盤纏，我就去找他。」小斜微笑的說。

霍大小姐神情大大見親近，還親昵的伸手替她理了綹耳邊碎，輕笑道：「倒是個有情有意的妮子。」

小斜暗暗的鬆了口氣。

過了霍大小姐那關，小斜的日子好過了很多。侍香對她的態度也和緩了。三個少女擠在馬車中吃吃零嘴，嘰嘰咕咕的聊天，行程倒也頗為愜意。碰到霍大小姐掀簾與寧鎮航說話時，她很知趣的避在一旁。大家一起用餐的時候，她也只是做點例行的布菜盛飯的工作，其它時候就盡量不引人注意的縮到一邊。這麼一來，霍大小姐對她的最後一絲戒心也都消融，反而是寧鎮航頗為鬱悶。他開始懷疑自己一時興起與霍大小姐同行的想法是否一項錯誤。她居然輕易的擺平了刁蠻的霍大小姐，那麼對他的需要則相應降低。

這樣下去……不行哪。他是想讓她被霍大小姐處處刁難，從而對他自己生出更強的依賴心理。她現在成天跟霍大小姐膩在一起，他還怎麼下手套取內情？與霍大小姐同行到第三天頭上，眼看著幾個少女益親近，寧鎮航決定，他要主動出擊。

「小斜，小斜？」馭馬靠近馬車，他柔聲呼喚。

小斜俏麗的小臉出現在窗邊：「公子，什麼事？」

「嗯，沒事，就是想看看你。」他的話，說得曖昧又多情。「你身子不好，坐在馬車裡太久了會不會胸口悶？」

「不會。」她敏銳的識穿了他沒事生事的目的，簡單的答了一句就把頭縮回窗后。

太聰明的小孩不懂情趣啊。

他笑咪咪的說：「要不你出來，我帶著你象那天一樣騎一陣透透氣。」

她咬了咬下唇，躲在車簾後面道：「公子，那是事急從權，現在無此必要，小斜還是就在馬車裡的好。」

看著霍大小姐在旁邊變了臉色，她伸手過去，隱蔽的在她手肘上推了推，眼珠往外一轉。

侍香會意過來，一撩帘子探出頭去脆生生的道：「寧公子，小斜姐精神可好著呢，倒是咱們家小姐好象有點氣悶。」

小斜也笑著接話道：「公子若是有心，不如帶霍小姐出去透透氣？」

霍大小姐又羞又喜的看了小斜與侍香一眼。

馬車內外，一時都無人再出聲。

「公子？公子？」沉默之後，小斜率先出聲。她才不肯放過寧鎮航。要拉她當擋箭牌承受霍大小姐的妒火？那就別怪她替霍大小姐製造親近機會。

寧鎮航的聲音再度響起，處變不驚的道：「你這丫頭，珊兒是大家閨秀，你以為能跟你這野丫頭一樣不拘形跡？珊兒既是累了……嗯，那前方正有個茶亭，老楊，不若你停下馬車，咱們在路邊歇歇如何？」

小斜不得不承認，寧鎮航這一手連消帶打的招數使得極妙。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把自己弄成對抗霍大小姐的擋箭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