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10 偽裝,無法替代的傷
小雨坐在草地上,面對著漆黑的湖面,眼中,一如既往的淡漠,卻夾雜著一絲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哀傷。回頭看看帳篷里熟睡的墨萩,把頭埋在臂彎里,沉思。
早上,小雨一直在座位上,靜靜地翻看著琴譜,抬頭瞥見煥然一新的墨萩,雖然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心裡著實為其震撼。墨萩坐下后,小雨抬頭望她,一向不善言辭的他突然很想對這個女生說些讚賞的話,剛想開口卻被煞姐打斷。
小雨不想理會班上同學(僅限女生)對新同學的挑釁,畢竟只有經受過這些才可以被認同,被接納,他自己也是這樣。但是……
「你戰力高,老娘認了。但是她們,你護得了嗎?」煞姐說出這句話后,小雨清楚地看到墨萩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閉上眼,似乎陷入痛苦的回憶中,指甲扣進肉里,鮮紅的血液很快便將指尖染紅,她卻完全感覺不到手心的痛楚。
握緊的手終於鬆開,無力地低垂,巧克力盒滾落到小雨腳邊,他俯身撿起,遞向墨萩,墨萩接過巧克力,看了他一眼,那種凄婉哀怨的眼神似乎直射入他靈魂深處,往日的清冷被滿滿的哀傷代替。小雨怔住了,那樣的眼神,分明在哪見過,可又記不清何時、何處、何人。恍惚中,似乎有什麼在撕扯著他的記憶。
新轉來的幾個轉學生看見墨萩的神情突然變了臉色,玲諳一閃身,一把刀就架在了煞姐頸上另一個叫秦洛的女生一揮手,戰力聚成的光球便把地面砸出一個洞。
煞姐被推回座位時,驚魂未定。琳達朝著那幾個人破口大罵:「tmd,不就說了一句話么,耍什麼大小姐脾氣?」
「你懂什麼?你知道萩的痛楚嗎?不要以為她不說話便是在耍性子,她經歷過的事情,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承受不起!」秦洛發瘋似的喊道。
「好了,別說了。」華延趕緊拉住秦洛,阻止她說下去。
「m……」想到華延的身份,玲諳咽下差點說出口的「冥哥」,大聲道:「華延哥,你不要攔著洛,讓這些人知道一下萩的事情也好。我告訴你們,萩的母親……萩的母親是在她面前過世的。當時有魔去她們家,萩的母親沒有戰力,萩當時的能力只夠保命,她只能看著她的母親死去卻無能為力,這種痛你們懂嗎?你們這些靠黑道父母捐錢給學校才能在這裡上學的人,會懂嗎!」最後一句,玲諳幾乎是喊出來的。
小雨望著墨萩離開的方向,無法平靜。【一個女孩,變成這般冷血,她究竟是經歷了什麼……】一種莫名的衝動湧上心頭,小雨突然好想衝上去擁住墨萩,保護她。
華延走到玲諳身旁:「別說了,先去找墨兒吧。」
小雨的心抖了一下。【墨兒,還真是親密啊】怔了怔,不顧大東的喊叫走出教室,找尋那個落寞的身影。
在音樂教室找到她時,她正流著淚彈琴,一直不知疲倦地彈,微微的啜泣聲傳入耳中,小雨不知應該過去安慰她,還是讓她卸下偽裝,好好的哭一場。
是的,偽裝。
她的孤傲,她的冷酷,她對一切的漠視,都只是偽裝。就像他一樣,失去了可以相信的人,失去了可以溫暖自己的安身之所,只能以冷漠的眼神看著世間風雲變幻,滄海桑田。就像他一樣,承受了太大的打擊,在小的時候便背負了那個年紀本不該背負的過多的悲傷,因而恐懼再次承受這樣的悲傷,只好封閉自己。
最終,小雨選擇了後者,默默地看著她發泄積蓄已久的淚水,揮霍沉澱已久的悲傷。
直到她伏在琴上,無助的哭號,他終於無法再抑制心裡的那種衝動,沖向她,將她摟入懷中。他知道,她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聽她訴說的人,一個可以溫暖她的懷抱。
他理解她,只因她,與他一樣。
「想哭,就哭出來。哭出來就會好的。」他看著墨萩的哀痛,無比痛心,甚至,欲以身代。
她漸漸安靜下來,快要入夢時,她說:「謝謝你,延。」
小雨咬住下唇,一點一絲的疼痛從心口處傳來。原來,她把自己當成了延。
他苦笑了一下,抱起她離開音樂教室,同時不忘用傳音入密通知華延幾人。
「小雨,萩在哪裡?」秦洛急急地跑來,打斷了小雨的回憶。小雨站起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朝帳篷的方向做了個手勢。
「萩……」秦洛想要叫醒熟睡中的萩,卻被小雨拽住。
「你幹什麼?別拽我啦……」秦洛用力掙扎,甚至用上了異能把小雨甩開。小雨看著熟睡中的墨萩略微蹙起眉,忍住痛走過去,想都沒有想,便捂上了秦洛的嘴。
秦洛瞪大了眼睛望向小雨,並沒有想推開他,而是獃獃的望著面前帥氣的男生。小雨見她冷靜下來便鬆開了手。秦洛呼吸著殘存著一絲青檸香味的空氣,不再作聲。
「她睡著了。」言下之意,你不要吵她。秦洛是聰明人,自然曉得。
「她經常睡不好?」幾乎是肯定的語氣從小雨口中說出,其實只要看墨萩平時的表現便能知道這一點。見秦洛點頭,小雨接著道:「那你還要吵醒她嗎?」
「……」秦洛想了想,轉身離開。
小雨走進帳篷,替墨萩蓋好被子,坐在她身旁,看著她的睡顏,嘴角彎起若有若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