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張家有子,名曰不疑
「你這女子真是猖狂,殺了人還振振有詞,若要是讓我查明真相,我定要取你性命……」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的,與少悅公子交好是我遇人不淑,識人不明,我向你道歉,望姑娘能原諒我……」
「姬公子,夙隕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真的喜歡你,可是我不敢,因為我是一個生來就被稱為帶著厄運的人,我知道自己不配,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可是我願意像姐姐一樣拼一次,即使像她一樣輸了,那我也心甘情願。」
「隕兒,既然來了,就不要再離開了好不好?與我一起留在韓國,一輩子相依可好?」
「阿良,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值不值得……在我的心裡,今天過後,他的記憶里將不再有我,即使以後他再聽到我的名字,或者見到我,也不會再知道,他的世界里曾經有這樣一個女子的存在,有這樣一個女子深深愛著他,時刻想著他。」
「夙隕,嫁去秦國,定要與扶蘇夫妻和睦,如果你能幸福,我與你母后也沒有什麼牽挂了。」
「難道你就那麼確定,曾經的我不能保護你,就那麼急著把我推開,逼著我成了一個懦夫,為什麼你永遠都只會將你認為對的方法強加給別人,卻從不問我是否願意接受,是否願意與你一起承受所有的一切,難道我的愛就讓你那麼不信任嗎?「
」隕兒,這是血鐲,也是張家的傳家寶,曾經它是相國夫人的象徵,而現在只算是一個繼承吧,它曾由我祖母傳給我母親,而我母親也希望我能將它親手帶到我妻子的手上,直到我妻子有一天傳到兒媳的手上,代代相傳,帶上了它,便是承認你是張家的人。」
「你怎麼可以如此自私?你知道我說過的,從小我就對師傅說過的,我發過誓要與儒家生死與共,我答應過儒家所有的人,要與他們共進退,可是你卻讓我當了逃兵,所有的人都在戰鬥,而我這個三師公卻已逃到了千里之外,你讓我如何接受?又讓我情何以堪?我原以為你會是最明白我的人,你明知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是你還是將我陷入了不義的境地,你讓我該如何對待你?
「帝國這樣對待儒家,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我定要親手毀了嬴政一手建立的天下。」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這樣的,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又怎麼捨得?可是夙隕,我更不捨得你啊,從前我沒有這種感覺,但自從大師兄與二師兄離開之後,這種感覺在我心裡就愈加的強烈,我承認是我嘴硬,是我果斷,可是當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遠離我時,我終於怕了,我好怕這種感覺,我怕終有一天,這天地間就只剩下我張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
每次睜開眼睛之時,我都會感嘆自己的幸運,迷迷糊糊當中,我回想著從前發生的一切事情,難過的,開心的,痛苦的,所有所有……轉頭看了一眼床旁邊多出來的一個東西,是一個搖籃,激動的跑過去,我輕輕的抱起包裹在襁褓里的孩子,因為是個早產兒,孩子很小很小,他睡的很熟,將臉放在他身上蹭了蹭,嬰兒軟軟的皮膚帶來一陣舒服的感覺,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我快速的把他放到床上,脫掉他全身的衣服,摸過他手臂與腿上的皮膚,果真不出我所料,孩子手腳的皮膚雖然白皙,但卻有斑斑的紅印,是寒毒體現在皮膚外的表現,唯一讓我感到慶幸的是,孩子的臉上沒有那樣的紅印,可能是不適應我冰冷的手去撫摸他的皮膚,孩子揮動了一下小手,接著哇哇大哭起來,將襁褓抱起來輕輕搖動,以前養過小子嬰,所以對於哄孩子,我覺得自己還是挺有辦法的。
「葛之覃兮,施於中谷,維葉萋萋。黃鳥于飛,集於灌木,其鳴喈喈。葛之覃兮,施於中谷,維葉莫莫……」輕聲吟唱著詩經·周南·葛覃的詩歌,我搖著孩子,本以為不用多久他就會停止哭泣,可是搖了許久,孩子還是哭鬧不停,手足無措的將他放下來,想哄哄他,卻越哄他哭得越凶,只能是蹲下身子,無奈的看著他在搖籃里不斷的翻身。
一隻手越過我,將哭鬧的孩子抱起,摟在懷裡,「他冷了,因為寒毒的原因,他的體質比別的孩子還寒,你的體溫無法溫暖他,他感到不適,自然就會不斷哭泣。」單手輕拍著孩子,男子用懷抱將孩子緊緊包圍,也許是感覺到熱熱的體溫,孩子朝張良身上轉了轉便不再哭泣,咬著大拇指睡著了。
偷偷的瞟了一眼張良,那靜靜看著孩子的眼神,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愛,曾經在父王的眼中我也看過這樣的眼神,低頭親吻了一下孩子的臉頰,我緊貼著他的襁褓。
「你怎麼了?」停止拍動,張良空出手摸了摸我的頭。
「我想父王了。」直起身子,我整了整孩子的搖籃,「小時候父王也一定是像你抱著這樣孩子這樣抱著我的,父親的懷抱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港灣,雖然他不分青紅皂白的囚禁了我六年,但是我還是好想他。」坐到銅境前,我梳理著自己雜亂的頭髮。
「人都說女兒粘父親,只可惜你為我生的是個兒子,不然就有一個小丫頭要粘著我了呢。」蓋好孩子身上的被子,張良接過我手上的梳子,為我理起頭髮。
「他就算不是小丫頭也還是死死粘著你呀,連我這個娘哄都不管用。」有些吃醋,我實在無法接受張良之前對孩子做的行為。
「怎麼?你還怪我嗎?」幫我盤起頭髮,梳了一個髮髻。
「你想好要給孩子起什麼名字了嗎?」不想再與他有過多的爭執,我還是決定轉移話題。
一時間安靜起來,張良放下手中的梳子,「叫不疑吧,既然你之前都說了不願再相信我了,那就希望孩子以後不要懷疑我吧。」
「不疑……不疑……張不疑。」一遍一遍的念著這個名字,我笑起來,「但願你想的能成真吧。」
沒有再回答我,張良只是彎下腰盯著我看。「你有必要如此冷嘲熱諷的嗎?」
「好了,不與你開玩笑了,說正事吧,張良,這幾天不疑就先托你照顧幾天,我想去趟鎮上。」站起身,我拿起一旁的輕紗披上。
「你想要去哪裡?」拉住我的手,張良一用力又把我拉了回來。
「之前因為身體不方便的原因,八個多月我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現在沒有任何顧慮了,我自然要出去走走。」
「你才剛生產完不久,之前又因寒毒傷了內力,難道真不準備好好修養修養再去嗎?」死死按著我的手,張良不允許我有任何的動彈。
「我現在的感覺很好,想必該是沒什麼事情了吧。」手握成拳頭,我用力的想要掙脫他。
「那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去可好?」靠近我的耳朵,張良的聲音很小。
「不好……我只希望自己出去走走。」掙脫失敗,我直接上牙齒一口咬下去,本能的收回手,張良的手背立刻出現一道牙印。
「你想去打聽扶蘇的消息是嗎?」沒有去在意手中的牙印,張良撂下衣袖。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了,扶蘇為了儒家得罪了嬴政,可是從那一次直到現在,我們都還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於情於理,你都不可以阻擋我去了解他的處境。」看著他收在身後的手臂,我的心有些痛,剛那一下我咬得很重,一定要疼死了。
「你真要去?」
「那是自然。」一臉的肯定,我的言語沒有猶豫。
「好……既然你有那麼重的決心,那我就不再攔你了,千言萬語,終歸就一句話,萬事小心,我和不疑會在家裡等你的。」
沒想到張良會答應的那麼洒脫,本來在心裡準備的一大堆話瞬間都派不上用場了,有些心虛的看了他一眼,我立刻低下頭「我答應你,就一周的時間,一周之後不管我是否有得到消息,我都一定會回來找你與不疑。」說完這話,我拿起羽鞭便離開了木屋,只留下了張良與一室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