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四章

44四四章

第044章

一路飛奔不知跑了多遠,直到一處僻靜的巷弄里,聶棗聽見身後柴崢言急促的咳嗽聲,她忙停下,緊張的拽著柴崢言問:「阿言,你怎麼樣了?」

柴崢言擺了擺手,扶著牆根滑坐下。

聶棗才看到柴崢言身上那些青紫傷痕,讓一個大病初癒的病人從一眾家丁僕從中硬闖進來,又得顧忌著不能殺人,不受傷是不可能的。她立刻從懷裡掏出傷葯,心疼道:「你別動,我先給你上點葯……我不是讓你等在城外嗎,你為什麼還要來……」

柴崢言沒說話。

聶棗心沉墜的更厲害,一聲不吭將葯輕輕揉在柴崢言傷處上。

半晌,她才道:「……我不是想殺人。」想到柴崢言大概也看到了王老爺不堪的樣子,又補充,「他是個淫賊,我只是想教訓他……」

越說越氣弱。

當年的姜隨雲是個看見殺雞殺鴨都會嚇得捂住眼睛的人,雖說柴崢言說她無論什麼樣,都是他的姜隨雲,可他實際上並不清楚她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聶棗低下頭,咬了咬下唇。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柴崢言攬住,按進懷裡。

「太危險了。」

柴崢言輕嘆,語氣里還有些哀傷,「……你長大了。」

聶棗心裡沒來由的難過起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成長。

回去的路上聶棗扶著柴崢言,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

莫神醫看過柴崢言的傷勢,又開了些葯,再看向聶棗的目光不免帶了些怪罪:「雖然我有叫醫童定期給柴公子導引按蹺,但他的身體到底不能同康健時的比,習武動粗也須萬分小心,慢慢來為好……這樣操之過急傷了筋骨只怕更麻煩。」

聶棗低聲道歉:「莫神醫,是我的錯。」

莫神醫嘆了口氣,道:「也就這麼兩三日……許是最後見面,聶姑娘多陪陪他吧。」

親手熬了葯,端到柴崢言床邊,一勺一勺喂他喝下去。

喝完,聶棗垂頭削了個梨子遞給柴崢言:「別生氣了。」

柴崢言搖搖頭:「我沒有在生你的氣。」

「那你……」

「我只是在氣我自己。」柴崢言握住拳頭,輕輕地捶在床板上,「這十年中,你為了救我一直處在危險中,而我卻無能為力。今日我可以硬闖,但更多的時候我就……」

「不是這樣的。」聶棗抬起頭,突然道。

柴崢言看著她。

聶棗握住柴崢言的手,嘴角牽起笑容,「本來就沒人規定只能你保護我,我也可以保護你。其實沒什麼不好的,人總要長大。你看著危險,但今日對我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就算沒有你,我也可以遊刃有餘的處理好,而對我來說,只要想著能救你……就已經足夠讓我堅強。」

最開始出任務的時候,她輕功不夠好反應不夠快,就連下藥都會不小心搞砸,出事時幾次都是靠著機智化險為夷,在性命堪憂的威脅下,人往往能爆發出想想不到的力量。後來她一面苦練輕功,一面拼了命的學習一切有用的東西,短短几年內脫胎換骨。

有多少次都覺得死定了,可想著柴崢言還在等她,就無論如何不想這麼結束。

柴崢言靜靜看著她,目光軟得像水。

他反握住聶棗的手,五指緊扣,聲音亦像潺潺流動的泉水,娓娓低語,溫存舒緩:「感謝上蒼讓我遇到你,這是我此生最不後悔的事情。」

「我也是。」

聶棗有些倉惶地低下頭,以掩蓋瞬間紅透的眼眶。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就是她生命的永恆。

只可惜,有些事,註定不能長久。

他們只剩下兩三天。

***

清晨醒來,聶棗特地去廚房看她燉了一夜的烏雞海參湯,然後心滿意足地看柴崢言吃完。

有了前車之鑒,聶棗不敢再帶柴崢言出去,也不敢再讓他舞槍,就乾脆守著柴崢言有的沒的聊了起來。柴崢言似乎對她這十年的生活很感興趣,聶棗怕他擔心,就縮略去了令主恐怖的部分,只挑了一些還算有趣又不是特別危險的任務講給柴崢言聽。

當然講的時候,她多少也誇大了一點自己的厲害程度,偏偏柴崢言是個老實脾氣,聽完她的敘述,總用一種不可思議又篤信不已的眼神看她,看得聶棗又心虛又忍俊不禁。

不過柴崢言最後還是很認真地對她說:「……雖然我知道你很厲害,但這些任務還是太有風險,而且有的任務實在傷人傷己。」

「我知道,等湊夠你的葯錢,我就不做了。到時候等你徹底醒了,我們就用錢買個宅子,再開間鋪子,買兩塊地,不用太多,夠過就行……」聶棗掰著手指盤算,「最後雇些僕從丫鬟,然後你做老爺,我做夫人。」

柴崢言笑著點頭,繼而又問:「我的葯錢……還差多少?」

聶棗一頓,很快道:「不多了不多了,再攢個一年半載就夠了應該。」

真是一年半載就能湊夠,她又何必這麼不安。

柴崢言不去戳破她,仍是笑:「好吧,我等你……等我真的醒來,我就去賺錢,把你給我付的葯錢都還上。」

「這可是你說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聶棗抱著柴崢言,蹭了蹭,心裡安寧地一塌糊塗。

夜色濃稠。

莫神醫居所里的大夫和醫童已早早睡去,周圍漆黑而寂靜無聲,只有少許風聲落葉聲。

聶棗忽然想起一件事,她靠在柴崢言的懷裡猶豫了一會,唇翕動半晌,道:「阿言,我們成親罷。」

柴崢言愣了愣:「成親?現在?」

「嗯,難得你現在醒過來。」聶棗悶聲道,她咬了咬牙,「要不,我們把房也圓了吧。」

柴崢言遲遲不回話,聶棗的心七上八下:「怎麼?你不願意?」

「當然不是。」柴崢言立刻回道。

「那……」

聶棗仰頭,正對上柴崢言的視線,裡面滿滿當當裝的是心疼和憐惜。

「太委屈你了。」

他不傻,對聶棗是怎麼想的亦是心知肚明,聶棗恐怕是擔心他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了,只是他既然會建議她一年後嫁給別人,又怎麼會答應她此時成親?

柴崢言溫柔笑笑:「等你湊夠葯錢我真的醒過來了罷,到時候我們好好準備,三媒六聘辦場正正經經的婚事如何?」

聶棗抿了抿唇:「可我想現在……」

柴崢言颳了下聶棗不開心皺起的鼻子:「再等一等,很快的。」

「那我們約好了,你再醒來就娶我。」

「好,約好了。」

柴崢言一字一頓,說得很認真。

有些時候,時間快得不過一瞬。

第四天早上聶棗醒來,推了推柴崢言,他卻沒有醒,眼睛淺淺合著,同前幾天沒有什麼差別,但聶棗知道,在她真的拿到龍髓玉之前,柴崢言是不會再醒過來了。

她俯下.身,在柴崢言的唇上親了一下。

已是告別。

***

「滿意我的這份獎賞嗎?」令主勾唇問。

「多謝令主。」

聶棗回答,真心實意。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去想為什麼令主要給她炎陽花了,也許是覺得有趣,想看看她堅守的東西是否值得,但事實證明她的眼光實在不差,柴崢言是個比她想象中還要好的人。

而她也確定了一點,無論如何,一定要得到龍髓玉。

可惜對於龍髓玉她只聞其名,不知其形,更不知道它被顏承衣放在哪裡,不然就是偷,她也一定要把那玉偷來。

因為耽誤了這幾天,白芍已經先一步去做任務了,調配好的魅匣聶棗到底是沒來得及拿到,看樣子只能等到今年的年末評定。

之後,聶棗又見了一次公子晏,將試探令主的結果和聶棗自己的一些猜測告訴他,包括蓮衣告訴她的情況亦沒有隱瞞,公子晏沉吟了一會,表示知道了。

「對於逃走,你究竟有幾成把握?」

公子晏:「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令主此人身上謎團太多,依照你所言,他十年來,容貌分毫未改……可就算可以易容,手腳上一些差異卻沒這麼容易改變,而他的手依然顯得很年輕,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真的能夠長生不老。」說到這裡,公子晏頓了頓,「而且他能一手建立鬼都,一定是手裡有什麼憑仗,還有他的弱點是什麼……我們想逃就必須搞清楚這些事情。」

「沒人知道,除非傾夕活過來告訴我們——她是唯一接近那個答案的人。」

公子晏嘆了口氣,亦消沉了幾分:「我知道這很難……不過我還不想放棄。」

聶棗好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權作鼓勵:「你加油!」

聶棗雖然和公子晏相交不算深,但有些事情還是清楚的,這個人雖然看著美貌如女子,但骨子裡還是個男人,想逃離鬼都除了不想被奴役,只怕還有一點,是想搞清楚為什麼令主這麼厲害,並且最好能搞到令主厲害的方法,然後有朝一日復國,向那些欺負他看不起他的人復仇。

公子晏的眼睛里有一種聶棗並不算太陌生的,名為「野心」的東西。

當然,作為一個男人,這並不是什麼不好的存在。

不甘於命運,反抗命運,想盡辦法去掠奪,去得到似乎本不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本來就是人的本性之一。

不過她是個女人,她只想要她的柴崢言。

***

去韓國出任務前,聶棗還有一件答應別人的事情要去完成。

魏國,一間酒坊。

聶棗推開門進去:「請問,余醉在嗎?」

蓮衣讓她做的事,去魏都的一間酒坊找一個叫余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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