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竇初開（二）

又過了幾日，師徒二人已到北海境內。

暮卿已有十二歲，從未見過大海，見到的最大的湖泊恐怕也只是昆崙山上的溫泉。眼下見了真正海天一色的景象到有些淡定了。

整個北海無邊無際，地平線彷彿蒼穹一色，藍的動人心弦。暮卿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倒映出來這一切，可是她真正看到的確實另外一副景象。

「月凰…月凰…」

誰在一遍遍的呼喚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名字？誰在忘川河畔與她執手許下誓言？記憶中為她綰髮畫眉的白衣少年又是誰？朦朧的五官似虛非幻，耳邊淡淡的嘆息，她忘卻了什麼？

「卿卿？」楚憐歌停止御劍，隨便施了個法，讓劍停在海面上。聽著暮卿低低的念叨聲，他莫名的心慌。

「啊？！師父，怎麼了？」暮卿晃晃頭，強迫自己清醒。

「你在念叨什麼？」

暮卿啞口無言，她剛剛說什麼了？為什麼忘記了？

「不必強迫自己說，想說的時候再說。」楚憐歌一揮手，劍身緩緩上升，穩穩的飛了起來。「離蟠桃會還有兩天，我們先去南月山休息片刻。」

南月山？暮卿總覺得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楚憐歌好像是南月山的熟人兒，隨便點了點頭就進去了，兩個守門弟子也只是笑著點點頭便放行了。

暮卿沿著整齊的台階向上走，兩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林，不時傳來鳥兒的鳴叫聲，彷彿置身於仙境中。她興高采烈的蹦跳著前行，卻忽略了身後那一抹無奈的苦笑。

楚憐歌的心事，壓的他喘不過氣，此行的目的其實很簡單，讓暮卿跟著南月仙尊修鍊，好讓她激發出無限的潛力。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暮卿笑呵呵的將鼻尖湊向嫩黃色的杏花，貪婪的吸著淡淡清香。

楚憐歌淡淡一笑，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隨手摘了一朵杏花，插在她束起的墨發上。

「什麼人，敢隨意摘我南月山的杏花？」

突如其來的一聲嬌叱，嚇得暮卿顫抖幾下，發上的杏花悄悄落下，落在那少女的腳邊。

暮卿歪著頭上下打量她，高挑的身子，穿著偏大的類似道袍的衣服，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一雙黑眸秋水碧碧含煙波，人比那杏花都要美上個三分。

此時對面的少女也在細細打量著這二人。男子面容不過二十七八，俊逸若仙，一襲梨花白的長衫更襯托出了他的淡然。身邊的小丫頭，約莫十二三歲，相貌清秀，一雙墨眸活靈活現，時不時透露出狡黠的目光。

「在下昆崙山掌門楚憐歌，路過此地特來拜訪南月仙尊，哪知誤折了此地的杏花，還望姑娘贖罪。」楚憐歌淡淡的開口，唇角微微勾勒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少女有些害羞的低下頭，心裡一陣亂跳，彷彿要衝出胸腔，「原來是崑崙掌門，意濃失禮了。」她微微一福身，行了個禮。

「意濃姐姐，我叫暮卿，暮暮沉沉的暮，卿卿我我的卿。」暮卿一張一合說個不聽的小嘴兒逗笑了意濃。

「卿卿，卿卿，你好可愛。」意濃蹲下身，溫柔的將她摟抱在懷裡，蹭了蹭她胖乎乎的臉。

暮卿不由得在心裡感嘆，美人就是美人，臉那麼滑，就像是上好的綢緞。再看看自己平平的胸，又矮又胖的身子，忍不住嘆息，老天你真不公平。

「意濃，可否帶我們去安夏殿？」

意濃紅著臉回神，起身輕飄飄的帶路，走路無聲，不知是人輕還是修為高。

楚憐歌很自然的拉過暮卿圓滾滾的手，一絲悲傷湧上心頭，不知還能陪伴多久。

意濃時不時側頭偷看，卻不想捕捉住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悲傷。頓時心裡便如萬千條蟲子啃咬，又癢又疼。只想將他擁入懷裡，好好的安慰一番。

楚憐歌似乎注意到了那股有些心疼的目光，清俊的臉不由得漲紅了，心裡一緊張，手勁不免有些增大，捏得暮卿直吸氣。

「師父啊…疼啊…」她咬牙切齒的抽出自己的手，猛地吹風。

「卿卿，師父沒有注意，抱歉。」楚憐歌眼含歉意，拉過她的手包在掌內，輕輕的揉著。

風慢慢的吹，這副場景暮卿一直記得，男子溫如玉，眸中的自責與歉意，她也一直不曾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