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血仍未冷 (四)

第二十四章 血仍未冷 (四)

作者話:又是四千多字的章節啊!票票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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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人首領輕蔑的朝安娜招了招手,示意讓她先出手,圍觀的日本僑民吹起口哨,用棍子、刀柄敲擊地面起鬨。

安娜不緊不慢的走到浪人面前,伸手搭住他的和服。浪人傲慢的站著不動,揚著脖子看都不看,示意安娜隨便動手。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氣?

安娜嘴角挑出一絲冷笑,右腿迅疾的插進浪人兩腿之間,麻利的一個轉身,就看那個眼皮朝天的浪人首領像坐了飛機般騰空而起,給扔到了半空中。「啪」的一聲脆響,後背著地摔了個結結實實。

周圍人都楞了,日本僑民的敲擊聲和口哨聲一下子就停了,剛才還喧囂的街道猛的靜寂下來。安娜朝地上的浪人又是一個四十五度的鞠躬,那個傢伙揉著屁股爬了起來,一臉的迷茫。

滿場鬨笑,不但中國學生和路人笑翻了,連那些日本暴徒都笑的前仰後合。但是沒人認為這傢伙不是安娜的對手,而是以為他看美女看迷糊了,對這個金髮碧眼的西洋女人手下留情。

浪人首領自己也覺得過於輕敵了,他呀呀怪叫著撲了過來,一把揪住了安娜的手臂,也想照方抓藥回敬她一個「背負投」,安娜半蹲下來降低了重心。浪人一下子沒拽動,他連忙伸出左腳朝後挑安娜的支撐腿。

安娜突然往後退了一步,對著浪人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腳,把他踢的踉踉蹌蹌跑了幾步,噗通摔倒在地,來了個嘴啃泥。

浪人首領爬起來,用生硬的中國話咬牙切齒的道:「你這不是柔術!」

安娜不屑的道:「誰說過和你比柔術了?」

中國學生哈哈大笑,很多頭破血流的傷者也忘記了疼痛,鬨笑著打趣。

「日本鬼,輸不起就滾蛋!」

「你那兩招是跟你師娘學的吧?」

浪人首領的臉羞成了豬肝色,發瘋般沖了過去。安娜不慌不忙的飛了右腳,但是速度不是很快。浪人一見有便宜,立刻就接住了她這一腳,手腕往外翻,打算將她摔倒。

安娜突然跳了起來,身子往前傾,左膝狠狠的撞向浪人的面頰。只聽見他啊的一聲慘叫,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

唐毅儘管不懂功夫,但是這一招曾經見過,這是泰拳中的沖膝,專門破接腿摔的。浪人首領過了許久才從地上爬起來,滿臉都是血,鼻子斜斜的吊在一旁,鼻樑骨肯定斷了。

這下日本暴徒徹底失聲了,中國學生則是齊聲叫好,尤其是那些女學生一個個瞪圓了眼睛拍紅了巴掌,一副後世里粉絲見了偶像的花痴狀。

浪人首領徹底抓狂,抽出武士刀狂吼著沖了過去,這下可不是用刀背了,而是寒光閃閃刀刃!唐毅的心立刻就是一緊,將手裡當拐棍的棒子扔了過去:「接著。」

剛說完,腳下沒了支撐,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安娜看都沒看伸手接住了木棒。

浪人首領刷刷就是幾刀,安娜在刀影中鑽來鑽去,一米七五朝上的身高竟然泥鰍一樣靈活。浪人首領連砍幾刀都沒有沾到她一絲毫髮,再加上鼻子疼的鑽心,也有些急了,更是一刀緊似一刀。

圍觀的中國學生和路人的心都揪了起來,生怕這個打抱不平的洋婆子有什麼閃失。浪人首領「呀」的一聲怪叫,雙手握著長刀直刺過去,恨不得一下子將安娜穿個透心涼。安娜趁他招式用老,刀鋒擦著裙子間不容髮的過去,左手抄住了刀柄,右手的木棍狠狠的抽到他脖子上。

浪人的刀立刻換了主人,隨著一聲慘叫,他臉朝下趴在地上只是不停的抽搐。這一棍子打在脖子上,能不昏過去也真是不容易,這個傢伙也確實挺耐挨的。

「啊····」安娜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唐毅嚇了一跳,忙問道:「怎麼了,受傷了?」

「我的夏奈爾啊!」安娜驚聲尖叫,把唐毅的耳膜都刺痛了。

她的裙子被刀刃劃了一道口子,而且還濺上了暴徒的污血。

安娜舉起剛搶過來的武士刀,高高舉過頭頂,惡狠狠的就要往下劈,人群里有個粗憨的聲音喊道:「不要出人命!」

安娜回頭看看趴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唐毅,唐毅也道:「不要殺人。」

安娜咬著牙把武士刀丟給唐毅,拿著木棍走到浪人首領身邊,對著他後背沒死沒活的亂抽。眾人目瞪口呆看著這個剛才打架之前還先鞠躬,彬彬有禮的一個女孩,現在成了狂暴的母獅。一邊打一邊還在念叨:「這一棍子是因為你割破了我的夏奈爾裙子,這一棍子替我的普拉達皮鞋打的,這一棍子是替我的的蜜絲佛陀口紅···」

安娜一邊用棍子抽,一邊還蹦起老高用鞋跟跺他的腦袋,圍觀的人都是一身冷汗,女人絕對不能得罪,尤其是弄壞了她們名牌衣服的後果極其嚴重!

唐毅儘管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架子,勉強靠武士刀的支撐才爬了起來,但是也忍不住想笑,兩邊數千人的火拚怎麼就戲劇性的變成了比武?現在竟然朝鬧劇的方向發展了?突然,他感覺有些不對頭,在學生的隊伍里多了一些滿臉煞氣的人,這些人明顯不是善類,但是看起來又不像是日本人,而且看著浪人被打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們到底是哪路來的神仙?

日本暴徒終於醒悟過來,不知道是誰先用日語喊了一嗓子,然後暴徒們揮舞著武士刀沖向正在打的過癮的安娜,這次他們用的都不再是刀背而是寒光閃閃的刀刃。

還有些暴徒沖向外圈,隨著幾聲慘叫,不少學生猝不及防被劈倒在地,場面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

「小日本殺人了!」

「咱和他們拼了!」

人群里爆發出一陣喊聲,一群群穿著打扮各式各樣的精壯男子掏出西瓜刀、鐵尺、鐵棍等武器和日本浪人殺到一處,還有些衝到日本僑民中間劈頭蓋腦就是一通暴打。

日本暴民從撞見遊行隊伍開始一直佔了上風,追著打那些身無寸鐵的學生,現在憑空殺出這麼一群人,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被打的狼奔豕突,一個個抱頭鼠竄。和日僑的慌亂相比,浪人們倒是漸漸清醒過來,揮動著武士刀和這些拿著各式各樣奇形怪狀兵器的中國人拼殺。

不得不說,西瓜刀確實不是武士刀的對手,日本浪人很快就佔了上風,劈倒了十幾個中國人,安娜攙扶著唐毅往路邊躲避,可是現在路邊商鋪的屋檐下也不安全了,雙方已經打亂了,到處都在流血,不停的有人被砍倒,還有些日本浪人是專門沖安娜和唐毅過來的。

安娜儘管刀法不錯,可是又要拒敵,又要保護唐毅,一心二用也有些手忙腳亂。一群學生拿著舉橫幅的竹竿跑到他們身邊,為首的就是那個被唐毅給救了的女中學生領袖。

唐毅急忙道:「你們快走,這裡不是你們呆的地方。「

女孩目光炯炯堅毅的道:「我們不走,我們保護你們!」

安娜朝唐毅挑了挑眉毛,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有武器的中國人數量並不太多,再加上很多日本浪人都是退役的軍人受過專門的訓練,很快他們就不是對手了,不多久就被砍翻了幾十個。

中國人拿著西瓜刀去砍日本僑民,日本浪人用武士刀去砍中國學生,連路人都被牽扯進去,整條西藏路亂成一團。唐毅心急如焚,往路邊看去,蔣經國也不見了蹤影。唐毅心裡暗暗叫苦,這要是蔣經國被砍死了,那自己恐怕只好亡命天涯了。蔣介石還不把自己千刀萬剮?

從遠處又跑過來一隊人馬,從他們的喊叫聲可以判斷,數量很是不少。

這些人都是穿著藍色的號坎,上面還有白色油漆寫的編號,每個人手裡都抄著一柄寒氣逼人的板斧,身上還插著十幾柄小斧頭。

「快看,斧頭幫來了!」

斧頭幫?唐毅一愣,以前看電視的時候,港片中只要描寫老上海的,基本上他們都是必然出場的鐵打龍套。原來他們都是碼頭苦力?工人階級不好惹啊!

斧頭幫的人剛到西藏路,就從腰間抽出打磨的光可鑒人的小斧頭朝殺的興起的浪人擲去,一下子就有十幾個被放翻在地,然後是第二輪,第三輪。扔完了飛斧,他們就一聲怒吼,揮舞著手裡的板斧衝進人群,只要是日本人不管是普通的暴徒還是浪人,見人就砍,而且他們打的很有章法,三兩個人圍攻一個,外圍還有人用飛斧偷襲。

日本暴徒被打的哭爹喊娘,斧頭幫的這些人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倒在地上的也不放過,上去就是一頓亂剁。

從租界方向又衝出來一彪人馬,為首的人坐在黃包車上,身穿柞綢長衫帶著黑色墨鏡,嘴裡叼著煙斗,身後是上百名手拿刀槍棍棒等冷兵器的壯漢跑步前進。

路邊有人認識,驚呼道:「這不是七十二股黨嗎?杜月笙的人馬?」

「後面還有呢,那不是江北大亨顧竹軒的八大金剛嗎?」

「乖乖,青幫的老頭子們傾巢出動了啊!」

「青幫怎麼了?都是中國人,誰能看著小日本欺負這些孩子?」

隨著這一撥人的到來,日本暴徒的氣焰徹底被打垮了,一個個四散奔逃就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一直被打的抬不起頭的青年學生怎麼會讓他們輕鬆的逃走?連兩邊商鋪的店主、夥計都抄起擀麵杖、菜刀出來痛打落水狗。

在戰團中央,四五十個浪人圍城圓圈拚命抵抗著,他們把那個被安娜打的不成人形的首領護在中央,這些人刀法精熟又配合的井然有序,儘管斧頭幫上百號人把他們團團圍住,一時之間還拿他們不下,反而被他們砍倒了十幾個弟兄。

雜貨鋪里,刀疤臉急的團團轉,杜先生倒是心平氣和的看著。

「杜先生,不能再等了,咱們損失了不少兄弟了!」刀疤臉終於忍不住了。

杜先生淡然一笑道:「放心吧,王亞樵手下的這些人都是能打能砍的,吃不了大虧,我就不信這些日本人還能憋多久····你安心的看著,不要壞了阿德哥的大事!」

聽見阿德哥這個名字,刀疤臉也泄了氣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摩拳擦掌的看著外面。

斧頭幫的人也都不是善茬,一看硬拼占不到便宜,聚集了兩百多人把這些浪人圍成了鐵桶,然後不停的往裡面擲飛斧,後面還有人專門給他們遞小斧頭。

一柄柄手掌大小的斧頭旋轉著掛著風聲朝浪人們飛去,不少人被砍傷,有的直接就把面門劈開鑲在腦袋上。轉瞬間七八個人就躺了下去,一個黑臉的浪人「呀」的一聲暴叫,撩開和服掏出了手槍。

「砰」的一聲,一個斧頭幫的幫眾捂著胸口倒了下去,手指縫裡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唐毅聽見槍聲嚇了一跳,急忙將安娜護在身後。安娜露出溫暖的笑容,扶著唐毅坐下。女學生領袖和十幾個拿著竹竿的男孩子也是一驚,然後下意識的將身體擋在唐毅和安娜前面,試圖用他們並不寬厚的身軀掩護他們。

唐毅心裡一熱,這都是些大孩子啊!就為了這些孩子,自己也要振奮起來,不能讓日本人踐踏中國的土地,糟蹋我們的姐妹,殺戮我們的孩子!

圍成一圈的日本浪人紛紛從衣服里掏出手槍,對著斧頭幫的人射擊。斧頭幫的幫眾則用飛斧來回擊,但是準頭、威力怎麼能和手槍相比?

一個個精壯的漢子倒在血泊中,一個個年輕的生命就這麼煙消雲散。唐毅看得心都碎了,努力想支撐自己坐起來,卻又頹然倒地。

斧頭幫的人越聚越多,日本人放槍放的最密集的地方就是他們人最多的方向。青幫的人不管分屬哪個老頭子,是誰的門下都往這裡匯聚,一時間裡三層外三層將這三十幾個負隅頑抗的暴徒圍的水泄不通。

斧頭、西瓜刀、梭鏢、鐵棍等各式各樣的武器朝裡面扔去,更多的人倒下去了,更多的人又堵住了缺口,用血肉之軀阻擋著這些暴徒的去路。

安娜朝女學生領袖輕輕一笑道:「妹妹,你幫我照顧他,我去幫忙!」說罷,抄起武士刀就要衝過去。

唐毅坐在地上一把扯住她的裙子,厲聲道:「你不能去!我不能讓你為了我們中國人去送死!」

安娜蹲下來,在唐毅滿是血污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柔聲道:「我生在北京,四九城甜水井的水和京郊的粳米飯把我喂大的,我本來就是個中國人!」

唐毅的眼眶濕潤了,不爭氣的眼淚在團團打轉,手裡卻不敢放鬆半點,安娜往前一掙,「嘶拉」一聲,裙子下擺被扯掉了一塊。

安娜看也不看,抄著武士刀頭也不回的沖了下去。

雜貨鋪里,杜先生聽見日本人開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刀疤臉擰成一個「川」字的眉頭也展開了。

「這些小鬼子終於忍不住了!」杜先生微笑著道。

刀疤臉哈哈大笑道:「阿德哥果然算無遺策,收拾殘局的時候到了!」

杜先生點了點頭道:「哼,這次非把小日本的五臟六腑給掏出來不可!」

「啾啾」遠處傳來一陣陣尖利的銅哨聲,緊接著是「砰砰」的一陣排槍。

杜先生仰天大笑道:「該是黃老哥出場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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