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度娘不是娘】
「方佳薇。」
墨夙輕飄飄的聲音冷不丁地傳來,方佳薇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疑惑地扭過了頭應道:「啊?幹嘛?」
「度娘是何人?」
話音剛落,方佳薇腳一軟差點摔在了椅子上,嘴角抽地超歡快,只是見墨夙問的一臉認真又不好吐槽她。然而,已經有其他人聽到了。
「天哪,她竟然問誰是度娘。」
「噗嗤~這個世界上還有不知道度娘是什麼的人。」
「她不會真以為度娘是人吧?」
墨夙扭頭望了望正在竊竊私語的同班同學,爾後將自己的目光放回了方佳薇的臉上問道:「度娘非人?」
「……回去問你媽啦!!!」無端的尷尬讓方佳薇煩躁了起來,動作也開始混亂,原本還能整齊把書本放進書包里,現在簡直是在硬塞。她不喜歡成為眾人看著的對象,可是墨夙一出現,她發現她的生活正在緩慢地亂起來了。
「媽?」墨夙歪了歪頭,毫不猶豫地答道,「我的母親無法回答。」神獸都是天地所生,以日月為食,天就是母親,地就是父親,萬物就是兄弟姐妹,所以天沒辦法回答她的問題,她只能自己去找答案。
「那問你爸!」想都不想就順口脫口而出。
「父親也無法回答。」
「你家裡總有一個懂得上網的人吧!現在又不是石器時代!」
「沒有,」墨夙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太過於果斷的話嚇到了方佳薇,徑直地說了下去,「我能問的,只有你。所以,度娘是什麼?」
什麼叫「只能問你」,這種莫名又狗血的悲傷氣氛吹來又是為毛?你對一個男生說那叫煽情,對一個女生說那就是恐怖了,她不是同性戀了啦!方佳薇扯了扯嘴角,無奈地嘀咕了幾聲才回答道:「你上網就好了,百度是一個網站,你可以在上面問問題,我們只是叫那個網站度娘而已。」
「為何稱其度娘?」
「因為——啊……」因為什麼?方佳薇撓了撓頭,猛地就跺腳吼道,「哎呀,度娘就是度娘啦,別人都這麼叫的。」
人云亦云吶啊~墨夙挑了挑眉,平靜地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有手機嗎?」
「拜託,我是初中生不是大學生,家人會給手機才怪。」
「那是因為你家裡窮。」蔡舒楠怒氣沖沖地靠近,一掌把幾本練習冊和作業本拍在了墨夙的課桌上咬牙切齒地低吼道,「挺有膽子的嘛山頂洞人,不僅罵老師還敢弄髒我的書!找死是吧!」
方佳薇偷偷咽了咽口水,有些擔憂和驚慌地看了看蔡舒楠又掃了一眼無動於衷的墨夙,最終只是抱緊了自己的書包,急急忙忙地越過她們跑出了門口,她的朋友就站在那裡,表情同樣有些遲疑:「佳薇你不幫幫你的同桌嗎?」
「幫屁啦,那傢伙氣死人的功夫那麼強,我能幫多久。」方佳薇蹙起了眉頭,猶豫地朝教室里望了一眼就推著自己的朋友往前走,「走啦走啦,別看了。」
「見死不救可不是你的風格哦。」
「誰被玩死還說不定呢。更何況,」方佳薇嘟起了嘴巴,用食指抵著下唇眨巴眼說道,「像我這麼柔弱開朗、需要被保護的小女生,又有什麼辦法呢~」
「嘔~~~」
「喂!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兩個女生的調侃聲漸漸遠離,端木祺倚靠在走廊的欄杆上,饒有興趣地凝視著二年三班裡面的情況,輕風吹起了他柔軟的髮絲,嘴角帶笑的表情更讓他看起來飄搖虛幻,仿若故事書里跑出來的貴公子。可奇異的是,走廊上來來往往走過了不少女生,竟一個都沒發現他的存在,自然地在他眼前走過。
而教室裡面,墨夙再次發揮了她毒舌的功夫,把蔡舒楠給氣了個半死:「那還真是我錯了,原本以為你是仗勢欺人的粗人,未曾想原來你是如此熱愛書籍,竟因我髒了書本便想要我的命。」
「你——」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蔡舒楠一時語塞,在聽到身後傳來的嬉笑聲之後更是氣極,「笑笑笑笑個屁啊笑!還有,你!」她左手叉腰,右手拍拍了作業本語氣高傲地說道,「今天早上的事我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計較,但是有條件的。要不,你給我把這些作業做了,要不,我——」
「好啊。」果斷。
「就把你——呃……」話語突然一頓,蔡舒楠怔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墨夙抬頭與她四目相對,深褐色的眸波瀾不驚,語氣更是平靜:「我說,好。」
「呃…嗯……哼!算你識相!」沒想到墨夙答應地這麼快,準備了一天的演講詞完全排不上用場,蔡舒楠一時間感覺自己像是有火沒處發,只能一甩長發,囂張地扭著腰朝教室門口走,「走了!」
「啊!好!」她的幾個「跟班」狐假虎威地也對著墨夙冷哼一聲才趕緊跟上了蔡舒楠的步伐,卻一個都沒留意到,墨夙輕撫著那些作業本若有所思的表情。
見沒戲可看,除了搞清潔的人,其他的學生也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教室,晏寒熙抱緊了自己需要抄的一堆練習冊,猶豫了一下便扭過了頭望向墨夙,一眼瞧見她眸中的冰藍色,竟嚇地呆住。可那抹藍色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她轉過頭回望著他的目光,疑惑地問道:「何事?」
「不,我只是……」晏寒熙猶豫著,隔著眼鏡片仔細去瞧她的眼睛,卻是很正常的深褐色,疑惑之餘只能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我只是想說…你為什麼要幫她們抄作業。今天早上,明明…就是她不對……」生怕被還在班裡的同學聽到,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那句的音量已經低到跟蚊子飛過的聲音有的比了。
「你又為何逆來順受?」
「我……」才說了一個字,他就已經說不下去了。怕被打,怕被罵,怕被排斥更怕被欺負,所以他只能選擇逆來順受。再辛苦…也比被變本加厲的欺負好。余光中見她站了起來要離開的身影,他反射條件地跟了上去。隔著短短的一段距離,低垂著頭地跟著。
很奇異的,平時非常在乎周圍的目光和評論的他,這一次竟然沒有留意到周圍同學的視線,這麼一段距離,既不近也不遠,一眼就可看出他跟她之間的聯繫。不敢靠近,卻也不想遠離,就這麼跟在了後頭。
端木祺一直靠在欄杆上,眼瞧著墨夙和晏寒熙在他面前走過,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地冰冷,爾後…緩慢的消失。明知道普通人這時候不可能留意到他,也明知道這個女人即便意識到他的存在也會當沒看見,最終…沒有任何依賴的渴望,也只能化為冰石。
當墨夙二人的身影從走廊上消失,他側著頭,下巴微抬,略長的劉海半掩著他的臉頰,只是半眯起的眸,裡面冰寒刺骨,隱約翻滾著細微的煞氣和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