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黃金×電話】
瑩白的流光灑滿布滿星彩的天際,幽藍與銀色如同天然形成的輔助色一般纏繞在巨大的水晶棺木之上,猶如承載著遙遠夢境的小船,停泊在凡人所到不了的夢鄉。
溫柔的光線並不刺眼,像是月光,又像是燈火一般在那個一片銀色玫瑰花叢中中的男人身上鍍上一層迷離的光。他的面容沉靜美好,歲月絲毫沒有在他的鬢角,眉梢留下一點點的風霜雨雪,他一切都和國常路大覺最開始與他見面時留在腦海中的記憶一樣,帶著永不褪色的痕迹,可是他沒有起伏的呼吸和冰涼的身體也顯示了他已不在人間。
……
「威斯曼……」
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透明材質的隔離板,一頭銀髮的國常路大軍靜靜地看著棺木內面容安詳,猶如沉睡的長發青年,神色晦澀不明。
「幾十年了……是五十年?還是六十年?我們有多久沒見了,老朋友?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見你,居然會是這種情況下呢……」
雖然現如今已經是主宰著這個國家的權利中心,可這位老者在最在乎的老友面前,依然是那般如最初相遇時的樸實悵然。
「本來我以為……先躺在棺材里讓另一個人傷心的人會是我呢……」
感慨著笑出了聲,國常路大覺眼神溫柔的視線一點點將水晶棺中那美麗的猶如易碎的玻璃工藝品一般的男人印刻在自己的心底深處,才顫抖著手指盡量維持著鎮定的語氣開口道,
「為什麼一定要選擇這種方式呢……海水那麼冰冷,從空中墜落多麼可怕……為什麼你要讓自己那麼難過呢……」
說到這兒,聲音忍不住帶上了幾分哽咽的意味,緊閉著眼睛的老者將手掌握拳,兩行淚水終是順著臉頰緩緩滾落了下來。
「就算是死……死的也該是我……我已經老了,為什麼不讓我去呢,威斯曼?」
……
室內久久無人言語,平躺在水晶棺中的青年已經成了一具空空的軀殼,再無法如曾經那樣微笑著回答國常路大覺的問題。
在他下定決心從天空中墜落的那一刻,阿道夫k威斯曼就已經成了歷史翻過的風霜一頁。
許多年前,那個在德國鄉鎮專心鑽研自己的年輕科學家威斯曼早已經死在了那個可怕的戰場中,死在了他姐姐的身旁。
成王之路,血色迷漫,阿道夫k威斯曼的笑容看似從沒有在臉上消失過,可是國常路大覺的心裡也知道……
一個世紀以來,威斯曼對於人間眷戀早已消磨的一乾二淨,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那些在小鎮的田野上騎著單車的三人野餐,那些在午後莊園內的歡聲笑語和親密交談……
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克里斯汀娜死了……莊園毀了……
現在,連威斯曼也死了……
……
濃重的悲哀和無奈,愈發顯得衰老了幾分的國常路大覺忍受著心臟上傳來的一陣陣的鈍痛,默默無言地站立在水晶棺邊許久,好一會兒,門口的自動門緩緩開啟,沉穩的腳步聲在身後傳來,緊接著,一個帶著黃金兔子面具的氏族緩步走到了神色已然恢復正常的國常路大覺身邊。
「御前,赤王已經被青王帶回了特殊審訊室進行了秘密看管……而且,無色之王似乎也曾短暫的出現地和那兩位見過面……」
「無色……之王?」
對於這個這幾天不斷在自己耳邊想起的名字,國常路大覺的眼神一凜,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了那個桀驁少年的臉。
……
七王隕落了一王,白銀之光熄滅在天之彼端,是否能帶來短暫的和平與安寧呢?
……
「各王若有任何異動都要儘快來告訴我,如今的京都已經開始陷入了緊張的氣氛中難以自拔,你們要加緊注意任何一隻勢力的行蹤,盡量不要破壞此刻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短暫平衡……雖然,宗像禮司的確是個深謀遠慮的男人,但是在對於赤王的這件事上,他表現出來的態度和他的先輩羽張迅一樣,過於的積極了……」
說到這兒,國常路大覺將深邃的眼眸緩緩地滑落到面前的銀髮青年的身體上,接著聲音見到地開口道,
「通往王座的路從來都是孤獨的……多餘的一切……都不重要。」
*
「室長……這樣貿貿然地將赤王帶回septer4真的可以嗎?畢竟黃金之王那裡……我們缺乏一個合適的理由……」
淡島世理站在光線昏暗的囚室外,她視線落下的地方,那個身著黑色皮毛領外套,一頭蓬鬆紅髮的傲慢男人正姿態倦怠地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有什麼問題嗎?反正他無論在哪裡都是睡覺。把他帶到這兒來,至少我們可以隨時監控他的行蹤和威絲曼變化值情況……而且他是自願的。」
推了推細細的眼鏡框,一身青色政府制服的宗像禮司勾了勾嘴角,聲音裡帶上了幾分閑適的愉悅之情。
「至於理由,就宣稱是我誠摯地邀請赤王閣下來體驗一下我們的囚犯待遇吧……」
說著,黑色的皮靴帶著穩健的節奏,面無表情的宗像禮司緩步進入囚室,身後自動關上的電子門隔絕了淡島世理絕望的目光。
「淡島小姐先去休息一下吧,順便再發一份通訊給伏見,問問他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他愉快地旅行……」
一身禁慾嚴肅氣息的男人身影逐漸在面前消失,留給淡島世理最後的影像是那個本該躺在床上的紅髮男人緩緩坐起的身影……接著,面前的鐵門便無情地關上了……
「這樣真的……不會有事吧?」
幹練智慧的淡島小姐憂慮地看著面前怎麼看怎麼怪異的囚牢環境,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抱著反正以室長那個抖s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吃虧的心態放心地走了……
……
而在她走後,囚室內兩人相處的情況倒是出乎預料的和諧,除了……某位帶著眼鏡,名為禮司的政府公務人員一上來就暴力地將紅毛先生的頭恨恨地砸到了牆上。
……
「雖然這樣的行為有點失禮,但不可否認,現在這麼干,讓我非常的愉快。」
……
宗像禮司這般說著,一邊慢條斯理地抬手將手掌中拽著的腦袋撞向牆面,牆上的牆灰伴隨著劇烈的碰撞讓周防尊的頭髮上蒙上一層亂糟糟的粉末,五官英俊桀驁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個長相精緻,行為狂躁的男人用優雅的姿勢一下下地蹂躪著他的腦袋,一直到他覺得有熱熱的血順著額頭滾落了下來,他才低啞著聲音出聲道,
「如果你這樣做是想要我清醒點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更暈了。」
「呵,是嗎?」
聞言,挑了挑纖長的眉梢,青色頭髮的男人高抬著下巴上下審視著面前頭破血流的周防尊,用沉靜的聲音緩緩開口道,
「周防尊,你以為你是一個人嗎?」
頭仰靠在牆上,一臉無所謂的倦怠表情,周防尊聞言想了想,慢吞吞地開口道,
「啊……是一個人嗎?或許是吧……」
「真是薄情自私又冷淡的赤王……」
宗像禮司嘲諷地眯了眯眼睛,拽著周防尊的衣領,湊到他身前道,
「真想看看你那些氏族聽到你這麼說的表情……」
「如果死亡可以一個人完成,孤獨當然是好事……」
沙啞的聲音帶著疲倦和迷茫,紅髮男人歪著頭沖近在咫尺的宗像禮司露出了一個邪氣的笑容。
「通往王座的路上從來是孤獨的……一切的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
「愚蠢的理論,如果是這樣,還要氏族幹什麼?」
宗像禮司抱胸站立著,用審視冰冷的眼神由上而下望著周防尊,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如果你一直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活在這個世上的話,那你真是太可悲了赤王……我完全可以想象在你成王之前,你的朋友光是忍耐你這個討厭的性格就有多辛苦了……」
「嗯,也許吧……」
聽宗像禮司這麼說,周防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接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喃喃道,
「啊……那宗像成為王者之前,性格一定也很討人厭,自負,毒舌,自身條件優越還有暴力傾向,沒有這個王的身份的話,大概已經被下屬嫌棄死了吧……」
「吠舞羅的周防尊,在說出這種話之前,請先做好對自己的定位可以嗎?」
聲音愈發冰冷了幾分,宗像禮司冷哼了一聲,臉色冷凝著開口道,
「明明已經是個成年人還喝著奇怪的草莓牛奶,至今和大於等於六個人保持著曖昧的關係,據說還在高中時代還偷偷在更衣室外看過女老師換衣服……這可都是你的氏族十束多多良告訴我的訊息呢,周防……」
「嗤……」
紅髮男人似乎有些不耐於這樣愚蠢幼稚的對話,糾結著眉目剛要開口,室內卻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重物落地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聲詭異地響了兩下,紅色的電話機掉落在囚室的地面上,接著在兩人的注視下緩緩地漂浮在了空中。
……
「摩西摩西,請問這裡是赤王和青王的府邸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