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自白×戒指】
我叫無色,從我出生開始,我的人生就註定不幸。
貧窮,飢餓,疾病,嘲笑還有指責……如果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活的樂觀又開朗,那才是這世界上最奇怪的事……不是嗎?
我的母親戊子曾經和我說過這樣一句話,這個世上生活著人和狗,有的人生下來就可以住很好的房子,穿美麗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有的人卻只能挨餓,受到他人的歧視和厭惡。
這個道理就和有的狗可以在溫柔的主人的關懷下成長,有的狗就只能在黑巷子里吃垃圾的原因是一樣的。
命運,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因為它的未知,也因為它的無望。
十歲之前,我一直和我的母親過著最貧窮的人的生活。
我的母親每天努力地告訴過我,活在這個世上有多美好……
可她自己,卻終日活在絕望和自殺的邊緣,只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躲在房中偷偷的哭泣。
她根本不知道她那些蒼白的語言根本無法向一個孩子描述一個充滿期待的未來。
於是,最終,當她發現她連自己都無法說服之後……她就死了。
死的無聲無息,沒有人為她傷心流淚,亦或是試圖挽留她的生命。
只有她年幼的孩子獨自將她緬懷,儘管這種情緒更多地來自於這個孩子對自身命運的恐懼。
屬於無色織望的人生從此開始徹底地變成了野狗一般……誰也不關心的人生。
我曾經以為自己的一輩子就要這麼結束了。
起始於悲哀,終止於瘋狂。
生老,病死,化為泥土中的一灘爛泥,和我的母親一樣。
然而,有個聲音告訴我,我可以重來。
就算我是個怪物……那又怎樣?
苦難終究會過去,一輩子沉浸在自己的不幸中無法走出來的人,才是沒用的懦夫。
夜刀神狗朗教會我什麼是王的品格,斑溫柔地交予我成長的力量,登勢婆婆給予我家人的溫暖,松崗凜給予我可貴的友情,圓原杏里交託給我信任,坂田銀時賜予我武士之力,十束多多良甚至將他的一切都給了我……
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無色再也不是被人所厭棄的怪物一般的存在……
青天不死,陰霾就註定會被驅散。
我,無色,不會成為那樣的懦夫……永遠不會。
*
站在飛船的操縱船艙,周圍是幾個乘務人員的屍體,操縱桿和控制儀器已經被惡意破壞,無色維持著艱難的呼吸,緩步走到駕駛位之前,心中竟一時有些茫然。
……
如果說上一世,有個人告訴他,他會那麼愚蠢地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別人,他一定不相信。
可是此刻,擺在他面前的就是這樣無奈的事實。
他是無色的王者,當他擁有了這種身份之時,當他以保護者和領導者的身份成為無色氏族的王時,他就註定要走上這條路。
不能畏懼,不能後退,雖然孤獨,卻也意義非凡的一生,便是王的一生。
腦子裡浮現出這樣的想法,無色忍不住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將手掌按上飛船的操縱台,無色默默地在心底數了幾個數字,然後將來自身體背部的石板本源力量全部釋放了出來。
封閉的靈魂像是瞬間被釋放,整個人都和此時這架失控的飛船融為一體,石板賜予無色的干涉能力讓它能夠和這艘飛船完美地綁定在一起,只要無色能夠艱難得維持到掉落那一刻,就可以保護這艘飛船上的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在加上坂田銀時身上的氏族之力,除了無色,沒有任何人會在這場在災難中受到傷害……
「銀桑……拜託你了……」
低啞著聲音,忍受著來自身體上的劇痛,無色顫抖著身體大喊了一聲,與此同時,他臉上的黑色荊棘花印記開始像是吸食了鮮血的毒花一樣開枝散葉,瞬間爬滿了無色的整張左臉頰。
……
「身為你的氏族,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守護你。」
那個黑髮男人嚴肅彆扭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什麼都可以拿去。」
自己欠了那個人的一條生命……還沒有來得及償還。
……
腦海中紛紛雜雜的,像是深夜中不止息的墨色潮水一般不斷地卷上無色回憶的沙灘之上。
嘴角滲出猩紅的血,無色咳嗽著仰靠在被他關閉著出路的操縱室,臉上卻是一片平靜和淡然。
……
剛剛十束多多良讓他不要去的時候,他在一瞬間就明白了來自這個男人的意圖。可是就算是知道了其中的緣由,他又怎麼能眼看著那麼多人死去?
他明白敏感的十束多多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異樣,但是因為他赤族氏族身份的緣故,所以他才剋制地沒有說出向無色原因。
無色明白他的顧慮,因此也沒有在意他那有些避諱莫生的態度。畢竟……從那個乘客被殺開始,他就知道這艘飛船已經被什麼人暗中控制住了飛行軌跡。
那個男人兇殺和乘務人員的身亡,都是有預謀……而那根牽動一切發生的線就是無色登上這架飛船的那一刻。
那個叫黑王的,一二再而三對他挑釁的傢伙,在用這一整艘船上人的生命,來和無色開一個玩笑。
……
「嘿,很有意思吧?這就是那位王……拖我送給你的禮物……」
在池袋的小巷子里,被那個折原臨也差點殺死的最後一刻,已經全身失去了控制能力的無色躺倒在地上時,曾聽過他一字一句地告訴自己。
「你的同類,那個叫黑王的傢伙對你非常感興趣,他說他會在近期給你送去一份好禮,以此來驗證你是否是一個有趣的敵人……那麼,我的話就帶到了,可愛的無色,回見~」
……
無色無法分辨銀桑,柯南,黑子哲也,松崗凜等人出現在這裡究竟是不是來自於那個黑王的算計,可不可否認的是,這些人在他逐漸轉變成長的路上,都曾經留下過獨特的痕迹。
閉上眼睛感受著船艙內的人的活動,此刻的無色已經和這架飛船融為一體,他能感受到這偌大的飛船之上每一人的行動。
有人在大聲地哭泣,因為對於自身未來的恐懼;有人在怒罵,但很快就被粗暴的坂田銀時打回了座位上去。
他感受到很多驚魂未定,焦慮不安的面孔,每個乘客的臉上都多少帶著些心有餘悸,雖然坂田銀時已經一遍遍地告訴他們,飛船上降落傘包的救生系統已經全部消失了,只要他們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不要騷亂,是不會有什麼生命威脅的,卻還是有人不斷地大聲抗議著要坂田銀時把逃跑的方式交出來,讓他們逃命。
……
「我在說一遍……誰要是再敢無理取鬧地說要逃跑之類的,我現在就把你們從窗戶里扔出去!」
將洞爺湖抗在肩頭,銀髮的坂田銀時大敞著衣襟,眉宇之間帶著些一臉堅毅凜然之色,一身白色流雲紋路的和服將他的氣勢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種時候容不得一點自私,都給我好好坐好!飛船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去!你們是想害的這裡的所有人給你們陪葬嗎?每個人都想活著!每個人都不想死!難道你以為只有你的性命比較值錢嗎?!都給我好好坐好聽見沒有!」
……
「銀桑這傢伙,還真是粗暴……」
嘴角帶著笑意,無色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可是一開口,嘴裡的血跡就緩緩地趟了下來,一滴一滴撒在了他的手心上。
「還有一分半鐘……一切都可以解決。」
視線落在牆上的鐘錶上,無色的眼睛無神地眨了眨,將自己的意識放空在船艙內,像是已經離魂的屍體一樣僵直地躺在了地上。
地板很涼,可是心卻很平靜。不知道上一次見面時,周防尊說的所謂赴死的心情,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呢?
……
「無色……你在不在裡面……無色……」
一聲輕輕的呼喚在耳邊響起,正在出神的無色猛地從睜大了眼睛,接著用震驚的眼神看向了被他封死的操縱室大門。
「呵,我知道你在裡面……」
似乎是耳力極好的察覺到了無色這裡的動靜,從外頭一路找過來的十束多多良原地在操縱室門口坐下,接著背靠著大門,用無色可以聽到的音量朗聲道,
「我無法改變你的決定,但至少此刻我覺得我應該在這個地方陪伴你……無色,做你想做的事吧……原本你和king都是一樣固執的人……有自己的原則,有自己的堅持……或許這就是王和普通人的區別吧……不過你要明白,有時候王者不一定代表孤獨壯烈的死亡,因為你們永遠都不是孤獨的……」
說到這兒,十束多多良從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枚漂亮的戒指,放在自己的手心小聲道,
「這是關於一輩子的證明……不過現在先保存在我這裡吧,無色,我等你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