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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瑩瑩的法陣被一點點銘刻出來,碧綠的結界將所有人都籠罩在了裡面。這結界比起鳳鳶的吞噬者的撲克結界還要強大得多。軒壹抬手,鎖鏈倏地從結界的每一處射出來,緊緊地纏繞在黑色的大繭子上。原本他只能轉換攻擊結界和防禦結界,卻不能將二者結合,而如今隨著軒壹的實力進入p級——哪怕只是初期——,他也能夠將二者合一了。看著已經今非昔比的、已是愛戀多年的心愛之人,就算是少有顏笑的漓魍,都是露出幸福的笑,她很快就收斂了笑,因為眼前的情況真的讓人笑不出來。
軒壹已經竭盡全力去施展自己的異能了。可是還是敵不過好像是針灸一樣一根接著一根絲毫沒有停頓與留情射過來的黑色的斑駁的針影。軒壹猛地噴出一口血,漓魍看得有些心疼,手中淺藍色的光影流動,水元素此時就好像是離影手中那兇惡的火焰一樣無比兇狠地從漓魍的手中射出,她一擰身,幾道冰晶又是急速射出,噗噗兩聲命中了繭子上下起伏的薄膜,極致的寒意瀰漫開,一下子就冰封起來。
軒壹不由得有幾分驚訝,這個少女雖然一直都是沖在前線,不給他什麼保護的機會,但是漓魍也從來沒有主動地去保護他過。只是偶有投來擔憂的目光罷了。軒壹不知道的是,那個時候失手誤殺了他以後,漓魍就一直活在自責里。她常常封閉手鐲中軒壹看到外界的視覺,然後用最殘酷的辦法折磨自己。現在她身上的傷口都好了,可是那道心裡的傷痕卻還在。很深很深。所以她決不允許,再次眼睜睜地看著失去了。
這邊擋下了許多的攻擊,那邊的人卻也是沒有閑下來。離影已經布下了一道火焰迷陣,同時也開啟了熾熱之獄的領域,既是預防著繭子的攻擊,也是一道強勁的攻擊。此時的靈鳳實力早已不弱,神聖元素甩出一道道金紅泛粉的絲線牢牢纏繞在那幾根吊著繭子的黑色霧氣上,霧氣一點點淡薄。趁著這一時機,漓魍腳尖踮地,整個人螺旋著飛出,冰晶和軒壹的結界幾乎在同一時間護體,她拿著那把黑藍色的殺氣凜然的鐮刀,猛地砍了下去。剎那間像是有無數鬼魂與怨靈凄厲的尖叫著,刺耳難聽又顯得詭異的聲音在鐮刀砍在霧氣上的時候,毫不客氣地爆發開來。
衝擊波讓漓魍後退了好幾步,接受了反世界的力量后,她對於勝負更加看重了。漓魍手持鐮刀,背後張開的是冰晶和水細細交匯、構造出的小小的翅膀,那翅膀看上去很小巧,卻好像帶著上古神獸的威嚴一樣,讓幾個沒有什麼特殊的血脈傳承的人幾乎就站不起來。她看上去似乎是發動了血脈的力量,其實卻沒有。她只是脾氣有些真的怒起來了,他們家族的人都是那種不鳴也罷,一鳴便驚人的人。漓魍看上去只是偶有爆發出比較強悍的力量,可誰知道她的發揮是比其他人看似很好卻不穩定的發揮穩定的不知道多少倍。那正是屬於水的多變而又相對來說比較平和與均勻的特點,水可以根據外界的所需,來不斷的改變自己的外形。而那所謂的威嚴,只是冰異能中那層被壓抑的暴虐罷了。
在所有的冰晶窸窸窣窣地從她手裡聚集起來,在那一把森然的鐮刀上一點一點化作鋒銳的外殼的時候,少女倏地蹦起老高,本就處於繭子上方的她經過這麼一蹦,已經是足夠從天空上俯擊而下了。她也正是這麼做的,稍微用翅膀在空中穩了一下身形,便旋轉著鐮刀,自上而下的壓下。金藍色的波動轟的一聲化作無數褶皺在空氣中蕩漾,而漓魍接著波動退開一些距離,立馬又是一記豪龍破軍兇悍的前沖而來,在無比接近的時候,金藍色的隱隱有消失跡象的波動立時化作了一條水藍色覆蓋著冰藍色鎧甲的巨龍,盤旋著纏繞住繭子。
「離影!阿軒!」漓魍對軒壹的稱呼,不經意間就變得更加親密了,而軒壹對於這一聲阿軒,也是有所回應。
這兩位槍炮師幾乎是瞬間就召喚出了金光閃亮的重炮。無數的炮火密集地轟鳴著旋轉飛出,幾發炮彈連成一條條直線,或者是變成各種各樣毫無破綻的圍擊圈,不作任何掩飾不做任何隱藏地,從不斷冒出白煙的炮口射出,就好像炮彈永遠沒有耗盡的一天一樣。這個時候除了靈鳳的精神探測以外,就是機械師的機械眼,都無法察覺到外界的一切變化了。炮火射出炸開的硝煙多得像在放煙火,灰濛濛的霧氣和硝煙交錯在一起,徹底封閉了視線。
在靈鳳的精神探測下,漓魍順利地回到了結界里。外面那樣慘無人寰的場景她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有些被嚇到了。這裡即使是大喊也沒人聽得到,靈鳳後退幾步退到了自醒來就在發愣的蓋亞身旁,將聲音注入精神力,清楚地傳入每個人的大腦里。
「魍、影,用魔法。物理對它的攻擊是基本無效的。軒壹你繼續,就當做是掩護。」
戰場上誰的命令都可以不聽,獨獨除了靈鳳。她可是這裡的指揮官,她的能力和出色的大局觀,讓她絕對有足夠的能力勝任這個職位。最開始的時候,凌霜和靈鳳是一起共同擔任這個職位的。可是如今他們的敵人裡面,卻是有凌霜。所以靈鳳她必須要一個人承擔起這個職位來。
離影和漓魍對於靈鳳的命令都是聽言從計的。即使是剛剛緩了一口氣的離影也沒有絲毫的耽擱,魔法一個個丟手,火系的魔法哪怕光效大,在軒壹全力掩護下也如同毫無絢麗的光影一樣。火系的都如此,就更別提毫無光效的冰系魔法了,漓魍這邊甚至比離影更加順利一些,因為冰系魔法大多主控制,那些趁機想要鑽過來的黑色好像是觸鬚一樣噁心的東西被冰凍結后,下一個魔法自是很順利的就清除了這個殘骸,再凍住下一個,這樣一個良性的無盡循環——只要漓魍沒有受到威脅,但現在也沒多少人能威脅到她了。
硝煙瀰漫了足足有十多分鐘才徹底的散去。透過那層碧綠的結界,可以看到繭子被這些攻擊破開了一個大口子。裡面的凌霜四肢被黑色的像是緞帶一樣的物質緊緊纏繞住,原本是純白透著淺綠的落鳳心變得漆黑一片,染上了幽深的墨綠。凌霜的眼睛張開了,是毫無生機與活力,與先前的她相差太多太多的陰沉的黑綠,只是其中竟是有柔情,與淡淡的燦金和碧綠交織的金綠一樣的顏色。她的身後是緊緊閉著眼睛,靠在她肩膀上的喻晝,身形很透明,好像只是靈魂體。
灰黑的渾濁的風帶著那讓人崩潰的滅頂的悲傷與失落澆灌了下來,尖銳混濁得讓人想象不出這是平時乾淨透明送來涼意的風此時正肆意在繭子周圍宣稱自己是霸主一樣卷著。凌霜已經走了出來,那風閃爍著雷電光輝,割斷了繭子里的黑色緞帶。她手中是變化得浸泡在無數罪惡中一樣猙獰而恐怖的落鳳心,凌霜沒有再做什麼,淡然地把喻晝的靈魂體小心翼翼地收入那個金色雷電吊墜,就恢復到與平時沒有多少差異的狀態——如果忽視那雙黑綠得可怖的雙眸的話。
「看我幹什麼?還不回去么?這時間已經不早了。」凌霜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長發,將它用皮筋束起來,再對上眾人投來的目光,像在說家常話一樣說了一句似乎毫無瓜葛的話。可是大家都知道她是不想再挑起這個話題,哪怕她再堅強再決絕,也終有軟弱的那個地方。
「那好。走吧。蓋亞你帶路。」靈鳳輕輕說道,語氣中有些虛弱。大家都明白她是有些累了,哪怕她已經可以使用鳳凰的力量了,一路闖破這麼多重黑暗構成的結界,祛除了這麼多陰霾的後患,她體內的魔法元素已是所剩無幾,這裡的治療,又只有她一個。她只有離開這地獄重新回到地面上去,才能有辦法借用空中無所不在的魔法元素來補充。
見此,尹楓和蓋亞都忙要過來扶她,都被靈鳳揮揮手拒絕了。只有漓魍沉默著走過來,勾住了她的手。靈鳳抬起頭看了看開始顯露出光明的天和逃竄的亡靈生物們,笑了笑,「你說,我們走了以後,地獄會不會就此消失呢?」
「這個倒是說不太准。畢竟有七宗罪的支持,就算是你和串串、尹楓聯手,怕也是要竭盡了力氣才有可能。」漓魍稍作思量便回答了,她們兩個的知識量是差不多的,只是靈鳳好像生便有很好的組織、領導能力,漓魍顯現出的,更多的只是一個跟在靈鳳後面的打手,鮮少有人知道這裡論知識量沒幾個可以贏過她。
她伸出手射出一道幽深的藍芒,看著那道藍芒漸漸消失,被黑色吞噬,漓魍攤開手,給靈鳳看自己抓住的那顆黑色顆粒,道,「你瞧,這力量據書上所描述,大抵是很少出手的那個七罪,懶惰。她都出手了,這地獄的防禦只會更加恐怖。」她一握,捏碎了黑色的顆粒,「我們就算要毀滅這裡,也要先把空氣中的這些都毀滅了才行。」
說完這些漓魍就沒有再說話,靜靜地聽著靈鳳和尹楓串串離影聊天,偶爾插上幾句話,其餘的時間便是不知道把眼神放哪兒的盯著前方。她的前面不遠處是軒壹,正嬉皮笑臉地和異玄鬧著。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視,軒壹回過頭比了個剪刀手。漓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之前軒壹無意間碰到自己的時候,那雙濕潤的冰冷的手,根本就不像他的觸感。
前方帶路的是蓋亞,雖然他並沒有來過這裡,但是光元素對於暗元素天生的相剋能令他很輕鬆地驅散眼前的黑暗,哪怕走錯了路也可以毫無危險地折返,再另闢蹊徑,耽擱的也僅僅是時間——何況凌霜可以很輕易地彌補這些多無辜花費的時間。
他們好像繞了好大的一段路。漓魍本就沒多少耐心,這一路催促聲不斷。而縱然是比較有耐心的尹楓和串串,卻也是按耐不住了。
「蓋亞大大,你是路痴就請早說好嗎?就是沒看錶我也知道,我們至少在這裡繞了二十分鐘。」凌霜對於時間一向有著準確的判斷,所以誰也沒有質疑她說出的時間的準確性。尹楓偷偷瞄了一眼自己口袋裡的電子錶,計時器的時間停留在二十分四十四秒的地方。
「哎?是嗎?迷路了嗎?」蓋亞毫無自知之明地撓了撓頭,眨巴著眼睛似乎有些迷惑。他身前懸浮著小小的光元素,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和喻晝的燦金不同,蓋亞的金色是明晃晃亮堂堂的亮金色,看上去十分絢爛。
「最看不得這種人。雖然靈鳳一直說你城府很深,但我還是覺得,這種幼兒園小白一樣的人是怎麼混進來的。」凌霜說著,身子沒有動,黑色的落鳳心卻已帶著破空的尖嘯沖了出去,帶起一片似是嘶吼的呼嘯聲留在灰黑色的風流中。她似乎變了,雖然和以往無差的腹黑和平易近人,但也開始變得浮躁起來,已經了無當時從容應對喻晝騷擾的淡定與冷靜,她從一塊沉穩的冰,變成了裹著一層厚厚偽裝的隨時可以噴發的火山,已失去原本的面貌。也許她以後,都帶著這一層面具,再也卸不去。
瞧見凌霜的攻擊沒有因為只是小小地打鬧一下有絲毫的放水,蓋亞慌忙躍起躲避。亮金的光輝在空中劃出幾個弧度,旋轉著卷開落鳳心的攻擊,最終化作狙擊槍落入蓋亞手中。這速度已是比亞燁快了不止一倍,也只有暴漲實力的凌霜才能跟上吧。串串這樣想著。
然而下一瞬,漓魍就打破了串串的這一看法。拔地而起的冰也參雜了黑色,它們很好的混淆在風流之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追上快速移動的蓋亞。這冰看上去毫無殺意,只是平淡無奇地按照它應有的方式前進,遇到阻礙就封凍起來罷了。但卻如索命的閻王,死死地貼在蓋亞身後,讓他不能得到絲毫喘息。
不過這終究只是漓魍和凌霜不滿的發泄罷了,她們誰都不會對夥伴下殺手。在看到蓋亞到達了極限以後,她們便停下手中的異能魔法。不過這樣一來,帶路的人必須得是靈鳳了。其他人要驅散黑暗,都不可能有他們這樣簡單。
最終責任還是落在自己的身上,靈鳳只能苦笑。漓魍示意靈鳳抓好自己,隨即便是元素法師的瞬間移動發動,光影流竄,倒是省了靈鳳從隊伍的最後走到最前端的路程。靈鳳這種狀況要走出地獄也是挺困難,不過好在她知道路線,好在漓魍的瞬間移動和離影的一樣,在進入了p級后,是毫無冷卻的。這樣一來只要說出個方向,漓魍便能瞬間移動過去,這個地方雖然光明、神聖這兩個元素十分稀缺,但其他人需求的元素還是相當充裕的。
一開始靈鳳還有所顧慮,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可以跟得上來。但她很快就放寬了心,因為她忘了哨兵和嚮導的相連性,就是離影心急直接瞬間移動也無妨,軒壹可以用無所不在的結界直接跨越空間過來。就在這樣異能魔法結界位移和元素法師技能瞬間移動的不斷光芒閃爍下,地獄的出口近在咫尺。
本來是尹楓的時空門便能出去,但是那個跨越這麼大界限的空間系異能魔法冷卻時間是相當長的,和元素法師牧師他們的禁咒的冷卻時間比起來相差無幾。還差個幾天才能冷卻完畢。他們不是不能等那幾天,但這地獄里狀況是一直在變的,搞不好剛回來的命一會兒又要交出去了,這是極其的不划算。
那個閃爍著幽幽紫芒的六芒星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鑰匙孔。在軒壹和漓魍交匯的藍綠色魔法元素構成的巨大鑰匙插入孔中轉動的那一剎那,整個地獄都被幽瑩的淺紫色光輝籠罩起來,所有的一切好像凝滯住了。轉動起來的淺紫色漩渦旋轉著,慢慢地把眾人甩入了地面上。
眼前的陽光太燦爛了,太久沒見過如此燦爛光芒的眾人忙眯起眼睛,適應著這樣的光芒。他們被甩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他們之中沒有人認識這裡,這裡在他們眼裡實在是陌生得不行。面前是矗立著的一座座火山,岩漿在他們身下翻湧,卻怎麼也沖不破那層看上去很薄的薄冰。火山之間錯落著幾座雪山,透過濃密的霧氣依稀能看到遠處繁茂的植物。太陽掛在他們頭頂,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軒壹本著陌生的地方一定要防禦這條原則,開啟了結界。
「我好像知道這裡是哪裡了。」漓魍沉聲道,她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所有人聽得清楚,「我倒是沒有想到,真的有這樣的一處地方。這裡,是地獄能量的供應處。」她停了下來,似乎在腦海里搜索著知識的碎片,組織著語言,「據記載,人間有一處地方是能根據來者所擁有的能量變化自身的場景。這裡的陷阱無數,然而若能闖出去,便可以獲得無數榮華富貴。」
「這個是我和魍在圖書館無意看到的。」凌霜接過了話,「真沒想到,地獄的出口竟是這裡。我早應有心理準備,可惜,那個時候軒壹和漓魍的鑰匙啟動得太突然,我來不及想這麼多。總之大家絕對不能分散,否則將會直面自己最無法面對的心魔!」
她的這句話終究是遲了,蓋亞已經離開了結界。
蓋亞站在一條滾燙的岩漿河裡,獃獃地看著眼前。
結界里的人都看到了,他的面前,是軒墨,面容獰惡的軒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