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黑衣的男人(6)
下了班,顧眠就往菜場奔去,特意選了只母雞。補啊,要好好給他補啊。
拎著雞從電梯剛走出來,鑰匙插進自家門,還沒來得及轉動,就聽見對面傳來凄厲的叫聲。聲音有些沉悶,可悲痛非常。她手裡的菜被這一嚇,全都掉在地上。那天半夜他蹲在小區竹林里古怪的行為,葉阿姨的聲音都跑到腦子裡來。
殺人魔,分屍……心跳又快了幾分。她惦著腳,一步步艱難的走到對面。手舉起,猶豫再三還停在半空。叫聲停了幾分鐘又開始,一聲比一聲凄厲,就像是瀕臨死亡的人,發出對這世界的絕望。
終於,顧眠,戰勝了內心的恐懼,敲下了門。無論怎麼樣,都不能允許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就算,就算……
手下的動作越來越急促起來,「開門!快開門!!」
呼吸重了起來,眼皮像是被血蒙住,眼前一片猩紅。鼻息間都好似聞到那金屬的腥味,濃郁的揮之不去。那年,揮之不去的記憶,又像慢鏡頭的電影一樣,一幀一幀的用極慢的速度,來提醒她一幕幕兇殘至極的事實。
不,不能。
不能這樣,不能死,不可以死。
爸爸我來救你了。
爸爸,你一定要活著。
一定活著……
眼淚從眼眶裡,噴涌而出。眼角紅的要命,臉色卻白的嚇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喀嚓』門開了下來,顧眠重心不穩的直直往裡面倒下去。腰上多了一道扶住她的力量,帶著體溫的暖意,他身上還有熟悉的花茶香氣。她趁著腦子還沒被他迷惑,猛地推開他,直直往裡面走去。
房子結構和她家差不多,比她家大了不少,裝潢看起來簡單,細節卻將就的緊。先是客廳,再是卧室,衛生間,廚房……都沒有,什麼都沒有,看起來連一點反常的都沒有。兩間還緊閉著的房間,她直衝沖的就要去打開其中的一間。手剛剛搭在把手上,就被拉住。力氣很大,關節都被抓的發白。
席君然冷著臉,眼裡透著寒意,聲音都低了幾度。「夠了。」
「人呢,人呢!」她高聲吼著,眼眶裡都是眼淚,眸子堅定帶著狠意。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眼淚已經遍布全臉。
她抹了抹臉,將眼淚都擦掉,想讓自己變得更加有氣勢點,瞪大眼睛。「人呢,你把她藏哪裡了。我都聽見了,快交出來!」
他皺了皺眉,並沒有想理會的樣子。只是將她拉離開那間房間,她賴在哪裡,怎麼都不肯走。
「你再不說話,我就報警了!」她拿出手機,威脅。心裡現在,才開始真正的害怕。剛剛被那種想要救人的心情戰勝,現在找了一圈,都沒有,她幾乎就要確定,人就在這間房子里。只是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難道已經……
一這麼想,眼淚掉的更凶了,怕,恐懼,擔憂,一瞬間全都涌在心頭。
自從這個人住進來之後,就沒安穩過。半夜的詭異行為,房子里的叫聲,穿著,甚至長相。都那麼的於生活格格不入。
她雙腿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瞪著他。意思是,今天你如果不把那人交出來,她就不走了。不就是魚死網破。
「報吧。」他冷眼旁觀這場鬧劇,不咸不淡說出這兩字。
過於冷靜的表現,讓她神智清楚了點,沒有剛剛那麼激烈。這屋裡的人,不是她的父親,不是。她垂著頭,體力過度透支,處處體現無力感。
席君然蹲下身子,手扳過她的下巴,黑色的眸子冷冰冰的打量著她。
「你有病。」優美的唇給出了這三字真言。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顧眠條件反射的回擊,接觸到那黑洞般的眼睛,又狼狽的趕緊轉開。他眼睛有魔力,誰都會在他的目光下,顯出原形,一絲一毫都掩藏不了。
她心裡漫無邊際的黑暗,不想被發現,不想被任何人知曉。
「裡面有人嗎?」她啞著嗓子問,決定曲線救國。
「沒有。」
「那你家除了你還有別的人嗎?」
「沒有。」
「那剛剛叫聲是哪裡發出來的?」根本就是從他家發出來的。
他黑色的眸子里多了幾分嘲弄,抿著唇,根本沒有解釋的準備。好像多說一個字,都丟了身份一樣。又女孩眼裡的不屈不撓,覺得有趣,走進另一件緊閉著的房間,將電腦拿出來,點開。
血淋淋的場景,出現在眼前,寫實的就像是真實發生的。
顧眠呼吸一滯,被嚇得尖聲叫了出來。下意識的往旁邊那人懷裡躲去。那一幕,又如潮水般湧來,她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角,全身顫抖不止。心裡明知道這是假的,是假的,可是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的顫抖,和眼淚的湧出。
他合上筆記本,再次對著她對的眸子,說出那三個字。
「你有病。」
顧眠從他懷裡退了出來,整理了下自己的儀錶。心裡暗自嘀咕著,有病的是你吧。看這麼恐怖逼真的電影,還有,現在拍恐怖電影都那麼敬業嗎,拍的那麼逼真。他家音效會不會太好了,三維立體的嗎。
以及……
神啊,她是又誤會他了嗎……
好像更狼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