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Side.13

綾崎元氣頂著無比巨大的壓力與眼裡寫滿「你敢動我試試」幾個字但臉色煞白的六道骸四目相對，只可惜，剪刀手絲毫不受少女意志的控制。揮舞過去的剪刀飛快的運作著，在陰暗狹窄的房間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響，三下五除二就將對方那高聳的幾撮藍毛兒給肅清了。

全自動剪刀停止動作的剎那，少女的右手便恢復了原狀。與此同時，一直處於動彈不得狀態的六道骸終於發覺自己能動了。

她竟敢……竟敢把他引以為傲的髮型給破壞了！

一把將綾崎元氣還來不及從自己頭頂抽回的手捏住，掃了一眼落了滿地凌亂的碎發，怒火中燒的六道骸抬起一腳毫不留情的踹向少女的肚子。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可憐的綾崎元氣重重的摔向後方牆壁，衝擊的力道相當迅猛，少女身下的水泥石灰牆體頃刻間出現了無數道裂縫。

「咳咳咳……」綾崎元氣一口血噴了出來。

「……不反抗么，之前你那囂張跋扈的樣子去哪兒了？」

「……」好、好痛，要死掉了。喉嚨中的腥甜氣息和下腹的劇烈疼痛讓元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緩步朝向看似毫無反擊之力的少女走去，六道骸微微皺起了眉。先前她到底做了什麼？確實那個時候他一點兒掙脫的辦法都沒有，就連第一次在小樹林遇到被無緣無故踹一腳也是一樣。

那時的行動力被瞬間剝奪這件事，實際上一直困擾著六道骸，即便調查出對方是並盛中學的學生，卻並未在風太作出的打架排行榜中找到她的名字。然而，幾分鐘前在六道骸親眼所見親身經歷對方所做的一些列事情后，已經不能簡單的將樹林中的那一幕歸為巧合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sa~綾崎元氣，要不要告訴我？」握著的三叉戟橫在奄奄一息的少女眼前，骸俊秀的容顏也難掩他那一抹陰暗的氣質。如果那真的是某種能力，綾崎元氣就太危險了。

少女再一次覺得無比委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捲入如此危險的境地？為什麼會對面前這麼可怕的敵人做出如此不知死活挑釁的行為？明明，這一切都不是她的意志！

「控……控制不了……我也……」聳拉著腦袋，綾崎元氣斷斷續續的開口，聲音的力道就像搖曳著的隨時會熄滅的燭火一般微弱。

拉扯著元氣的頭髮強迫她抬起頭來，六道骸右眼呈現出一個「四」字，悠閑輕緩的聲音透著濃重的威脅意味，「聽起來有些費勁，能稍微精神一點兒的回答我么，否則——」

冷兵器相碰撞的尖銳聲音將少年的話語硬生生打斷，六道骸刺向元氣的三叉戟被浮萍拐凌冽的一擊抽飛，掉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感受到身邊那雙流露著殺意的狹長鳳眼，六道骸暗道不妙，隨即側身一躲跳離原本站立的位置，險險避開了雲雀恭彌揮舞下來的一拐。

這怎麼可能，櫻花症發作的雲雀恭彌居然還能行動？

「你的對手是我，六道骸。」艱難行動著的雲雀勉強克服著幻術站立起來，雙手緊握著浮萍拐的他冷冷地盯著自己的獵物，腦海里浮現出不久以前某隻草食動物那張格外欠收拾的臉。

——「那麼等一會兒，十年前的我就拜託你了。」

嘖，沒用的傢伙。

瞥了一眼昏厥過去的綾崎元氣，少女原本乾淨整潔的並盛校服上此時卻染著一大片鮮紅色的血跡。雲雀恭彌莫名的不爽起來，實在是太礙眼了，將校服破壞成這樣可是違反並盛風紀的。

「居然克服了啊，雲雀恭彌。sa~你們一個一個都能讓我感到意外呢。」回望著雲雀閃現寒意的視線，六道骸撿起被擊落的武器立在身側。

「既然那位可愛的小姑娘睡著了，就讓你來陪我愉悅一下吧。」

「……」

「我已經厭惡了你的面無表情了，雲雀恭彌。嘛，不過要是你以為能夠隨隨便便從我製造的幻境中逃脫，那就太天真了。」

六道骸揚起魅邪的笑容，更加繁盛而嬌艷的櫻花在頭頂綻放開來，雲雀恭彌的身體猛地一震。

沒有時間重新凝聚稱作查克拉的那種東西了，沒有時間再一次解開眼前的幻術。

「真是不錯的表情，雲雀恭彌。接下來，你就在這裡好好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懊悔吧。」

***

綾崎元氣做了一個夢。

夢中有一個英俊非凡的男子，他有著傳統古典的東方人樣貌。細長微挑的鳳眼在柔軟蓬鬆的黑色碎發襯托下浮動著光芒，纖細略顯清瘦的身材因為穿著合身的西服而越發挺拔。

單看外貌的話，綾崎元氣一定會覺得他很斯文，然而，如此好看的男人卻二話不說朝自己跪坐的方向甩過來一個不知名的鐵質東西，愣是將她背後的那扇和式門扉給砸爛了。

異常熟悉的感覺，那像是一個拐子的物件，好像在哪裡見過。

對方靜靜的瞥過來，在看到一臉驚恐的少女時，他的嘴角漾起若有若無的一個笑容。俯身湊在元氣的耳邊，美男子低沉平緩的嗓音充滿了磁性，「好久不見。」

「請問你是誰？難道你……認識我？」綾崎元氣不記得自己身邊有這樣的人，要說氣質雖然跟委員長有些像，可是身高什麼的……

小心翼翼的詢問著，如此近的距離足夠讓少女心悸不已。美男子稍稍側臉，元氣在他流轉著興味的鳳眼中望見了自己那淺綠色眸子中的，似是無辜小動物一般的迷茫。

對方似乎是頓了頓，繼而，她裸、露著的脖頸處微妙的感受到了對方潮濕而溫熱的鼻息——

「這是對十年前的你的提醒，離沢田綱吉和那個戴著漩渦面具的傢伙遠一點兒。」

說完令她莫名其妙的話，綾崎元氣突然覺得腰上一緊，耳垂也突然被什麼柔軟滾燙的東西給包裹住了——

被美男子含住耳垂的少女渾身一軟，接下來，嘴唇上傳來冰涼卻柔軟的觸感。

元氣的瞳孔微睜，那是吻……

「初吻我收下了，記住剛才的話。」覆蓋在少女唇瓣上的壓力移開，美男子霸道的說完便轉身瀟洒的離開，徒留著站立在原地滿臉通紅的少女。

「……臭、臭流氓！」

終於反應過來的某人又羞又氣，不由得喊出聲來，然而——

綾崎元氣睜開眼睛坐起身來，眼前哪裡還有什麼流氓美男子。充滿和風味的傢具已然被冰冷堅硬的圍牆所代替，周圍一片陰暗，就像是被囚禁在牢籠中一般。

元氣這才發現她好像搞錯了什麼，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她應該是被六道骸那個壞人關在這裡的吧。早就知道自己贏不了的少女貌似對她的處境並不驚訝，反而，她慶幸自己沒有死掉或者缺胳膊少腿，甚至除了被踢的肚子那裡還隱隱作痛以及少許輕微的擦傷之外她並沒有遭到別的傷害。

「原來只是一個夢……」確認了自己的處境后，少女抿了抿唇，將思緒放回那個詭異的夢境上。

她的臉不可抑制的發起燒來，因為，方才夢中的場景是元氣親身體驗過的。

不單純是夢境，那是……在她被阿綱家的那個穿著小牛裝的孩子掉落的東西打中以後，親身經歷過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綾崎元氣卻覺得那個人的長相和周身散發出的氣質和她所認識的一個人極其的相似。

「不、不會吧……」這怎麼可能？那、那個中二之神！就在綾崎元氣被自己的推測驚得目瞪口呆時，不遠處的漆黑處傳出少年不耐煩的沙啞音色——

「吵死了，草食動物。」

誒？

「是委員長么？」元氣漸漸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微眯，即便看不太清楚，單從聲音和模糊的身影就能辨識得出，離自己不遠靠牆坐著的人正是雲雀恭彌。

「怎麼回事，難道說您也……」被六道骸打敗關起來了。察覺到對方的不快，綾崎元氣適時的收回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遲早要……咬死他！」

短暫的沉默之後，雲雀恭彌冷冷吐出一句話，綾崎元氣「嗯」了一聲回應后，兩個人再次陷入了令人有些尷尬的靜默中。

這個時候的綾崎元氣並不知道，如果不是委員長在關鍵時刻靠扳折自己的手指帶來的痛感而暫時擺脫幻術的迷幻，擋下六道骸的一擊，她現在就不可能這樣輕鬆了。

那時，揚起三叉戟並發動鬥氣處於盛怒之下的六道骸，是真的想從元氣嘴裡問出點兒什麼的，那怕是用疼痛這種刺激作為逼迫的手段。

……

靠著冰冷的牆壁抱膝而坐的少女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當她醒來時，空間的光線似乎是稍微亮了一些，一隻小動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輕快的叫著、正盤旋在綾崎元氣頭頂的，是一隻圓滾滾看似有些傻氣的鵝黃色小鳥。

好可愛！

「唧唧唧唧——過來過來，小可愛~」元氣伸出手，希望小鳥能落在她的掌心中。

處於花季的少女原本就會對小動物產生一種不可抑制的「萌」的情愫，綾崎元氣當然也不例外。於是，在發現小鳥的那一刻，她便毫不大意的將身邊那位可怕的人拋之腦後了。

小鳥黑洞洞的眼睛看了看元氣，隨即撲騰了兩下翅膀，飛上了高高的牆頭。

壓抑的幽禁狀態，能有這樣的萌物出現真的是一件令少女開心的事情。一定要和它好好親近一下！有了小小的目標，綾崎元氣甜美的臉上掛著笑容，明媚到似是完全忘記了自身危險而令人絕望的處境。

可是，幾分鐘以後，元氣笑不出來了。

「過來嘛，小可愛，來這裡~來這裡啊~」綾崎元氣眼巴巴的仰頭，友好的揮揮手，眨眨眼。

小鳥站在高高的牆頭，時不時歪頭賣個萌，完全沒有落下來的意思。

「唧唧唧……喵喵喵……汪汪汪！」綾崎元氣開始賣力的模仿各種動物的叫聲，還附帶著幼稚的動作。

小鳥偏頭看了她好久，然後——

嫌棄的直接轉過身子，將屁股對向她。

元氣：「……」

「愚蠢。」一旁冷冷的將元氣的行徑看在眼裡的雲雀恭彌淡淡的來了一句，然後像是剛睡起來似的打了個哈欠。

切！有本事你也叫一個。

綾崎元氣在自以為對方看不到的角度翻了個白眼兒。

不過很可惜，她的表情被委員長看了個一清二楚。

「沒有魅力的人無論在誰面前都沒有魅力。」

「你……」雲雀恭彌你好毒啊！

雲雀嘲諷的瞥了一眼一臉敢怒不敢言的元氣，上挑的鳳眼向高牆處的小鳥看去，緊接著，他像是不經意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圓滾滾的小鳥歪頭看了雲雀恭彌一會兒，撲騰著翅膀屁顛屁顛的飛了下來，停在了委員長修長漂亮的手指上。

「小東西，眼光不錯。」少年垂眸，一向犀利的眼睛在看向小鳥時竟浮起溫和的神色來。

像是能聽懂對方的話一般，小東西還撒嬌似的蹭了蹭雲雀的手指。

憑什麼她逗了那麼久那貨都不下來，雲雀恭彌勾勾手指它就來了！被眼前的現實所打擊，綾崎元氣頓時頹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