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晉江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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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世事無常,倒也有幾分道理。昔日坐了十人的廳堂,如今只剩下八個。柳公子與陳和尚已叛往南詔,剩下八人死了一個,死的那個人空下來的位置,卻被王遺風後來帶回來的徒弟填補上。

莫雨,新晉十惡之一,王遺風的徒弟。

王谷主有個愛好,習慣四處雲遊,然後撿徒弟來養——雖然是放養。收了丁丁后,又把葉家五少爺葉凡撿來當徒弟,入了惡人谷后倒是好久沒有起收徒的念想,這次,也算是破了例。

莫雨其人,惡人谷中鮮少有人不懼。自從他來到惡人谷,谷主每日吹笛子的時間變長了,因為他需要用紅塵曲來壓制莫雨體內的暴戾之氣——若是說得難聽點,便是只有王谷主,才能讓莫雨不隨時隨地發瘋。

谷中之人忍受著王谷主刺耳的笛音之餘,便也有些埋怨,但也只敢私底下說說。若是放在了明面上,他們可怕被莫小瘋子當成破布給撕了。

惡人谷中的幾大惡人,殺人也是有不同風格的。就譬如王遺風,揮揮袖子,凝雪功把人凍死;或是吹著紅塵曲把人吹死。方法快捷方便,還不易流血。而陳和尚沈眠風之流倒不必說,是血腥派;景淵是文雅派,一把刻刀直把殺人當成了藝術,而且景面癱不像康雪燭那般愛把人片成肉片,所以惡人谷中,景淵倒算是風格溫柔那種類型的。

而莫雨瘋血侵蝕神智時,還怎管留不留個全屍?又有哪次不弄得遍地是血?

如此,莫雨便成了人人懼怕的十大惡人之一。

而對於莫雨的到來,眾人的反應倒是有趣。

漠然對待有之;無所謂有之;興緻盎然有之;厭惡有之;怨恨懼怕,更是有之。

而肖葯兒,便是那怨恨懼怕又厭惡的那個。

莫雨那一身從娘胎帶過來的疾病,倒是歸功於肖葯兒當年種下的惡果。雖說莫雨不知,但肖葯兒自從知曉莫雨是他當年親手滅了滿門的莫家倖存者后,他就對莫雨沒什麼好臉色。所以倆人基本上是兩看兩相厭,簡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幸好有個王遺風,否則兩人之間真的是要爆發大戰了。

而肖葯兒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他被稱為閻王帖,自然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主,更別說最近總被人用蔑視的眼神看著,自己卻無法報復回去,簡直讓他無法忍受。所以惡人谷的弟子們便遭了秧。

王遺風不許惡人谷中人自相殘殺,那很好,他便隨意下一些折磨人卻不致命的葯,興奮扭曲地看著那些痛不欲生之人;心情好了,給他們點解藥,心情不好,待到這些人半死不活時,才不情不願聽從王遺風的命令治好他們。

這次開會,王谷主說的便是關於叛逃的柳公子與陳和尚的處置方法。

惡人谷雖說收留天下惡人,卻不允許背叛。背叛的代價,絕對比死還可怕,而王遺風,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柳公子、陳和尚,二人此番已經到了蒼山洱海,將南詔皇宮當為落腳點。此刻也正是商議該派遣何人去南詔將叛徒清理掉。

諸人互相諷刺了一會兒,又差點打起來,期間米麗古麗又舔唇玩誘惑,沈眠風笑得陰森無比,更兼之肖葯兒與莫雨互相大眼瞪小眼,最後也沒討論出個結果。

臨走時,肖葯兒周身的氣息已經壓抑到了頂點,他不喜歡莫小瘋子看他的眼神,卻無法報復回去,如今越想越憋屈,讓他的神色越發陰沉。

景淵走在肖葯兒前面,步履從容。他仍舊一如當年,俊逸優雅得不像是一個惡人谷中的大惡人,甚至不像是江湖人,反倒像是個公子哥兒,彷彿天上就該走在華麗殿堂中,而不是惡人谷這貧瘠的土地上。

肖葯兒與景淵的相處時間並不多,見面也只是點頭而已,互相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不過今日肖葯兒卻不知從哪兒來的膽子,手指微動,卻是要把葯下在景淵身上。景淵一瞬間便停住腳步,眼神微冷。

「康堂主。」

肖葯兒被擋住了去路,他也同樣停了下來,手掌成拳掩住了口唇,輕咳道:「可否給老朽讓個路?」

「……哦?」景淵沒有回頭,絲毫未動,語調卻微微上揚,似是在戲謔,又似是在嘲諷:「肖前輩可真是有趣,這兩邊都是路,哪邊走不得?為何非要讓在下讓路呢?」

此刻,他們正走在上方的棧道上,棧道狹窄,只能容下一個人,兩邊都是空地,踩空一腳怕也會傷筋動骨的。雖然習武之人另當別論,不過此番話語在肖葯兒耳中聽來,就是侮辱。

肖葯兒的神色變得陰沉起來,他抬眼望向景淵挺直的背影,道:「康堂主可是要找老朽的麻煩?如此……可是不該啊。」

後方的米麗古麗與陶寒亭站在不遠處,若有所思的看向兩人。

「前輩有何懼怕,又有何該與不該?」景淵回頭,一步步逼近肖葯兒,卻好似戲謔地逗著獵物,讓肖葯兒在他的氣勢壓迫之下,只能站著被動承受,而無法移動:「前輩心情不好,康某也有所了解。可是……」

他靠近了肖葯兒,輕笑道:「心情不好,自然會肝火上升。怎不讓晚輩幫忙治上一治?雖說在下不是萬花弟子,可好歹也曾是萬花客卿,這離經易道之術,還是學了許多的。」

「……不勞煩康堂主了,老朽本就是醫者。」

動啊!倒是動啊!肖葯兒冷汗直冒,卻發覺自己手腳根本不聽使喚,便只能眼睜睜看著景淵走到他的面前。

景淵挑眉,伸手拍了拍肖葯兒的肩,聲音誠懇無比:「醫者不能自醫,前輩可是不知曉此番道理?諱疾忌醫可是不好,讓晚輩……給你看看吧。」

他把玩著手中的刻刀,那薄薄的刀刃在他之間旋轉,卻一絲沒有碰到手指,刀刃逐漸湊到肖葯兒頸邊,伴隨著景淵低啞的嗓音,讓肖葯兒後背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前輩,你瞧,難得你手中有如此奇效的安魂散,為何非要用到在下的身上?」刀刃順著額角輕輕下滑,劃到頸邊:「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無緣無故的對我做些什麼,而肖前輩……你把葯送給了在下,在下可是有些不敢收呢~」

刀刃從頸邊又滑到了喉結處,讓肖葯兒緊張地吞咽了一聲唾沫,卻差點被割破了油皮。

「是個誤會,老朽給你賠罪了。」肖葯兒的聲音乾澀無比,他強擠出一句話,帶著幾分不甘願,而眼中的怨恨卻被渾濁的眸色所擋住。

「前輩這麼說,晚輩也不能抓著不放。」再次拍了拍肖葯兒的肩膀,景淵揚長而去:「那麼,前輩請自便。」

說吧,收起刻刀,揚長而去。

而就在景淵走後不久,肖葯兒才長舒一口氣,不顧形象地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嘖,我就說了,誰惹老康誰就是活得不耐煩了。」米麗古麗靠在一旁,輕嗤望著肖葯兒。

「肖葯兒倒是從來都不記得這些,還以為他資格擺在那兒,可以仗著身份倚老賣老。」陶寒亭抱臂站在高處,輕聲開口:「谷中又有幾人沒著過閻王帖的道?這次……他該收斂一番了吧。」

「瞧著吧,惹了老康,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米麗古麗扭著身子千嬌百媚地離開了,陶寒亭在後面無比糾結地搖了搖頭——惡人谷十惡中,也就他自己正常點了。

惡名昭著的黑鴉陶寒亭,在此時猛然發現,自己居然是諸位同僚中最善良的一個!

***

而景淵回到房間后,便開始準備行裝,此番去南詔,也要算他一個,反正最近也呆煩了,出去活動活動筋骨倒也不錯。

花了小半時辰整理完畢,景淵差人打了桶熱水,開始淡定泡澡。可想而知,就算是惡人谷這種地方,你要是有本事,一樣可以享受到特權階級可以享受的待遇。

而就在他閉著眼睛在浴桶里昏昏欲睡的時候,這幾年和景淵交集挺多、如今已成為極道魔尊的馮九卻翻著窗走了進來。

「有事?」景淵連眼睛也不睜開,徑自嗓音低啞地問著。這幾年,興許是自己沒怎麼實質性地為難馮九,所以這人就莫名其妙地黏住了景淵,像這種正在洗澡時就闖進來的事情時而發生,景淵也不在意,任由得這人去胡鬧。

「沒事沒事。」馮九擺了擺手,自來熟地坐在了胡凳上,給自己倒了杯酒:「剛去南屏山打完架回來,可累死我了!」

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馮九才討好似的對內室里泡澡的景淵說道:「我說康老大,喝了你一杯酒,沒問題吧。」

「明知故問。」景淵將長發從水裡撈出來擰了擰,道:「你哪次吃了我的東西,喝了我的酒,提前知會我了?」

「那只是個意外。」馮九掩飾一般地擺了擺手,訕笑道:「我對康老大你的景仰愛慕之心可是天地可鑒日月為證啊~」

景仰就算了,愛慕是怎麼回事?

景淵難得嘴角抽搐,他起身邁出了浴桶,用布巾將身體擦乾,又用內力烘乾了長發,之後徑自穿了裡衣就走了出去。

「口花花對著別人去,別在我面前說話太過隨便,否則我不介意再重操舊業。」

意思是你再瞎說的話就把你變雕像。

於是想到了景淵兇殘一方面的馮九乖乖閉上了嘴。

然後……開始使勁兒盯著景淵。

說實話,剛沐浴完畢、只穿著雪白的裡衣、長發披散,面色仍舊蒼白、身上還帶著些許潮濕水汽的景淵看起來十分秀色……可餐。

而這幾年與景淵接觸過多的馮九則是被景淵調戲過,嚇到過,倒是被欺負成了習慣,景淵越鄙視他他越愛往上湊,如今看了景淵這般模樣,倒是讓他愣了神。

唉……康老大長得真好看,他想。比那米妖女都好看。

景淵抬眼,瞧見了一臉獃滯的馮九,嘴角微勾:「怎麼,看呆了?」

許久未曾開葷……這小馮倒是近些年來與自己相處頗為不錯的一位,不知……能否湊合湊合?

打住,他可是個有節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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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穿越]那些被遺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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