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入夏（二十九）
季言歆說：「小夏要開酒吧不方便出面,缺個挂名老闆，甩手掌柜。」
「這還算個事？檸檸出面就挺好。」蘇然終於費勁的把黃瓜咽了下去。
冷檸點了頭說：「沒問題，還有什麼要幫忙的？」
「別的都沒問題了。」這不是有餘歡嘛，她是老k，放出來一切ko，瞬秒啊。
冷檸又問：「管理方面呢？自己來,還是打算找人？」
季言歆看了眼白小夏才說：「人選還在考慮。」管理這方面，她尋思著白小夏肯定還是不打算出面的。偶爾去轉轉查查帳就可以了，沒必要天天待在那。龍蛇混雜的,自己還不放心呢。
蘇然抿了口水看她們,「我覺得徐子斐不錯啊油嘴滑舌的，正事沒他,吃喝玩樂那方面他還是有些人脈的。」
「可以考慮。」季言歆點頭，乾笑了兩聲，心說叫他來纏著白小夏？那不是引狼入室么。
白小夏沒說話，在心裡盤算這幾人之間的關係。顯然全都是認識的，剛回公司中午吃飯的時候，就知道冷檸也認識徐子斐，蘇然自然也不例外了。
吃完飯出來，蘇然和季言歆走在前面，小聲和她說著醫院的事情。蘇然頓了頓，又沒好氣的把剛才硬是沒敢當著白小夏面說的話給說了出來：「哦。她今天版本升級了，不止割腕還拿腦門撞桌角。要不然我看乾脆全換成不鏽鋼桌子算了，而且桌角要尖尖尖尖的，最好是一磕太陽穴就能立馬咽氣嗝屁那種。死了倒也乾淨，一了百了。」
次次都這樣到底是要傷誰的心，死給誰看？蘇然也覺得心裡有火，「我聽她嚷嚷著什麼，你有了新歡，舊愛又回來了。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我電話里問檸檸，她都不知道。」
聽到這話，季言歆腳步一頓偏頭去看蘇然，神情十分嚴肅冷然。停了半響，她才吐出幾個字來：「不用理她。」季言歆真是納悶，心說何止檸檸不知道，就連她自己這傳說中的當事人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走了兩步，她突然又看向蘇然說：「要不然，我想個辦法讓她出院。」
蘇然問：「你覺得可行么？」
「算了，我現在沒時間理會她。」季言歆想了想自己手頭的事情，最終還是決定算了。要讓她出院，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以她現在這種情況來說，有蘇然盯著這樣還算是能消停些。
蘇然下午沒事和冷檸一起走了，季言歆下午要去公司，白小夏接下來要忙酒吧的事情。從選址到裝修再到採購，即使是要交給別人來管理，但前期的事情她都得插一手。
為了省事，沈余歡找人買了人家轉手的酒吧。挺大，地段也不錯，也不知道人家怎麼就不開了。去簽約的時候，白小夏私下問過沈余歡，沈余歡也只是笑了笑說萬事有她。瞧這陣仗，白小夏也只能心安理得的該幹嘛幹嘛去了。
周五的時候，白小夏去了趟季言歆公司，她手頭還有一些事情要交接給同事。那天她和季言歆一起去的公司，她跟在季言歆身後，季言歆沒回自己辦公室，先一步進了企劃部經理的辦公室。結果白小夏前腳剛進辦公室，後腳就被錢瑞雲拉著問：「小夏，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們家路皓帶你去哪兒玩了，你這要是再不來上班，我們都要懷疑你偷偷結了婚度蜜月去了。」
白小夏打哈哈似的沖同事們乾笑了兩聲說：「哪有，我就回了趟家而已。」
「哎，你剛才和季總一起來的啊？」那群同事瞅了眼經理辦公室的門，頓時文王上身，又要開始每日一卦。
「是啊，好巧啊在電梯口碰見了。」白小夏呲了呲牙，心裡就想著不該和季言歆一起上樓來著。
「我剛剛看經理臉色不對啊。」賀寶寧念叨著，又轉頭去問白小夏：「小夏，今天什麼天氣啊？」
白小夏還沒開口，就聽見經理室的門咯嗒一聲打開了，然後就看見季總昂首挺胸的出來，韓慶在後面擦冷汗。他出門一看見白小夏，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心裡也算是明白了，季總從前夸人和訓人的時候，哪裡是會大駕光臨來部門經理的辦公室，現在但凡是白小夏在辦公室的時候，季總就算是十九樓的常客了。
白小夏想不經意的掙開錢瑞雲拽著自己袖口的手，慢慢的往桌邊挪。她還正拽著呢，就看見季言歆臨走前，從不斜視的目光在自己的手上停了那麼零點幾秒，那眼神泛起的冷光幽幽的。
白小夏盡量裝的特淡定的看了眼季言歆，等她一出企劃部的門，立刻轉頭對賀寶寧答曰：「多雲轉陰，局部有陣雨，南北部電閃雷鳴，大面積地區會有雷陣雨。」
有誰看見了正是烏雲蔽日，黑雲遮頂的我啊！白小夏收拾文件去別的部門送資料，臨走前接了被召喚去季總辦公室的電話。她想了想，估計季言歆也沒什麼正經事，還是先送資料比較要緊。等她到季言歆辦公室的時候，季言歆正在接電話，聽語氣是壓抑著脾氣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季言歆掛了電話就覺得煩躁，又是季女士打來的，她還沒完沒了了。季言歆周末不想回家，可不給季女士面子，她事後又會沒完沒了。而且季雲梅對於白小夏的認知是誰告訴她的，目的是什麼？她還不知道，事情到時候會演變成什麼樣，也不好說。
她看了眼白小夏，心裡在權衡要不要把自己和白小夏的關係挑明了，搬到檯面上來，這樣做的好處和壞處是什麼，對白小夏好不好還有沒有退路？理論上講，家庭反對這檔子事，對她來說算是多餘的，對白小夏而言，更是不存在的。
最終，季言歆還是選擇了面對，有些事情，總有要面對的一天。「小夏，我媽打電話來叫我回家吃飯，我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知道有你的存在，所以要求我帶你一起回家。」季言歆還是打算先徵求一下白小夏的意見，如果她不願意，自己盡量瞞著倆人的關係就是了。
「你家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了？」相對來說，白小夏還是更為關心她家人的反對強烈與否。畢竟普通人對這種事情的反應，應該還沒到能欣然接受的程度。
「應該不知道，只以為我們是朋友關係。」今天又聽季女士那語氣應該是不知道的，如果她知道了，大概會先使一招懷柔政策，沒用之後會再用強硬的手段。
白小夏說：「既然知道我，阿姨又都開了口，拒絕總是不太禮貌的。」
季言歆點了點頭問：「你資料都交給別的部門了嗎？」關於自己家庭的複雜關係，季言歆其實也是不想提的，她覺得有些人和事完全沒必要提起，就像他們不存在於自己的生命中才是自己該慶幸的。
「我忙完了。剛才聽小徐說你下午有會要開，我正好約了余歡呢。」也沒什麼忙的了，她邊往外走邊說：「我中午和余歡一起吃飯，你要一起嗎？」
「算了，有點忙。」季言歆搖頭，趕在趁白小夏出門前說：「啊對了，你的職位還是留著吧，我叫人事給你辦長假。」
「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免得折騰，引起亂七八糟的八卦也好，畢竟這公司也不是我家後院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第二天季言歆磨磨蹭蹭的，大清早就在家看廣告，是打定了主意不到飯點不回去啊。少待少說話，絕逼能減少摩擦起火的次數。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只要季女士一開口，總能讓季言歆覺得心裡窩火的很，想不往心裡去還偏偏就不行。季言歆曾多次覺得不管自己的定力修養有多好，只要一面對季女士她不想綳著的臉也不由自主的會綳的緊緊的。她也曾想，哪怕是公司倒閉了，哪怕是負債纍纍要去睡天橋，自己大抵也能平靜的接受和面對，都不見得會有面對季女士時候那麼大的火氣。
季言歆不著急，白小夏也不著急。她瞅了一眼季言歆，乾脆畫畫去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季言歆從來沒提過她家的事情，誰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呢。看她接電話的情形，顯然和家中長輩是有極深的矛盾的。雖說父子沒有隔夜仇，但白小夏沒有接觸過季家的人，她只接觸過季言歆，她覺得只要自己確定了季言歆不是個會無理取鬧，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那她縱使有錯，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電話從九點就開始隔三差五的響，等到十點多的時候季言歆的電話又響了。而這次，她才認命似的站起來關電視，全身無力的飄到白小夏身邊。
到徐家的時候，是季女士親自來開的門，徐先生老早就坐在客廳里等著了。見季言歆回來了，連忙吩咐家佣端茶倒水。
白小夏遞了禮物給季女士，用最簡單的禮貌用語和他們打了招呼，倒是季女士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最後拉著她到沙發上扯家常。徐先生也時不時的和季言歆搭話，關心她的工作和生活，雖然季言歆的冷淡總能讓人尷尬，但也還沒到不予理會的地步。白小夏幾次用求救的眼神去看季言歆的時候，都發現季言歆的臉色發黑，表情又恢復到了極冷的地步，好像季言歆最像太陽的時候，是在自己家裡？
聊了會之後，白小夏算是發現了，季女士這絕逼是在查三代啊，就沖著這點來說，有哪個正常人會不認為這是季女士在季言歆找對象的緊要關頭替她把把關？
聽到季女士和白小夏聊的那些話，季言歆的臉色更黑了。看吧，她也認為季女士是在替她兒子把關。沒多久，徐子斐回來了，他看見白小夏的時候簡直是整個人都驚呆了。他看了看臉色黑到堪比包公的姐姐，然後又想了想還沒回來的哥哥徐子期，心裡頓時那叫一個感激涕零啊。到底是親生的耶，關鍵時候還不都是抱團行動么。
剛看見徐子斐的時候白小夏的表情有些怪異，她還真一下子想歪了，以為徐子斐和季言歆有點什麼。可轉念一想，年齡上也不對啊，要有什麼也該是徐子期啊。
她正想著呢，就聽徐子斐開口叫了人，季女士也嗔怪的開了口：「小斐啊，你怎麼才回來。」季女士沖徐子斐寵溺似的一笑，她顯然是很滿意白小夏的，而她嘴裡這責怪的意味護短的太過明顯了，「小夏都來了有一會了。」
氣氛好像開始一路往不對勁的情況下發展，大概是徐先生覺得年輕人都在這，又因為接收到了季女士的眼神要挾，所以扔下去句話：「你們年輕人先聊著，小夏也別客氣，拿這當自己家就好。」然後就乖乖回書房去了。
徐先生是俊傑所以識時務，因此他迴避了。可季言歆要是也迴避了，那成什麼了？所以季女士眼睛都要眨抽筋的時候，季言歆的坐姿依然如一尊巨大的石佛一般，無動於衷。最後季女士實在恨得牙根都要痒痒的時候才說：「歆歆，你來廚房幫忙陪媽說說話。」她估摸著季言歆這次總該有點眼色不會再拒絕了，轉臉又一笑說：「小斐陪著小夏說說話，你別干坐著啊，給小夏削個蘋果吃。」
季言歆還是那麼坐著說：「我不會做飯幫什麼忙，我也沒什麼要說的。」季女士快要暴走的時候，她還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坐姿，依然是穩如泰山。
季女士無奈了，又拿季言歆沒辦法，只好訕訕的去了廚房。徐子斐正在旁邊認真的削蘋果，白小夏從對面的沙發上挪到季言歆身邊，她知道季女士顯然是愛她這兒子多些的，她也能感受到季言歆似乎心裡有怨氣。她握了握季言歆的手，和她對視的時候沖她一笑。
「我不喜歡吃蘋果。」徐子斐遞蘋果給白小夏，白小夏沒接。徐子斐一愣，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又問她「小夏，你喜歡吃什麼水果？」
「吃點石榴。」白小夏還沒回他，季言歆就已經伸手弄開了石榴遞了半個給她。白小夏沖徐子斐點了點頭，轉過頭去和季言歆小聲的嘀嘀咕咕。
插不上話啊，自己零存在感啊。徐子斐坐不住了，「姐，給你。」他從包里拿出個禮物來遞給季言歆，季言歆接過來放桌上問他：「多少錢？」
「談什麼錢，昨天一問你就知道你忘了媽生日。」今天季女士生日，昨天徐子斐打電話問季言歆回不回家吃飯的時候，季言歆不記得了，所以徐子斐就替季言歆買好了禮物帶了來。
季言歆皺了皺眉說：「我叫會計下個月打你工資上。」
正說著呢，徐子期回來了，季言歆抬頭一看，上次那叫什麼的男人又來了。徐子斐看了看季言歆，又去看徐子期：「哥，你怎麼和黎晰在一塊。」
「我不認識他，在門口碰見的。」徐子期看了眼黎晰，也沒顯得有多友善。家裡來了個小年輕，八成是季女士沖著季言歆弄來的。
倒是黎晰還是一臉的笑容，挨個和大家打招呼。隨後，季女士又從廚房裡殺了出來，拉著黎晰好一頓的誇獎。
「我家關係有點複雜。」沒功夫搭理這群蛇精病，季言歆開始低低的向白小夏解釋這都是些什麼人：「我是季雲梅女士生的，她和徐先生是二婚，徐子期比我大五歲，是徐先生前妻生的。徐子斐是季女士和徐先生生的，比我小五歲。旁邊那男的，不知道是從哪裡突然出現的。」
聽這意思，季言歆是說她自己是多餘的？白小夏瞥了她一眼，回過頭就去看坐在對面的黎晰。這男人總不會是季女士想介紹給徐子斐的對象吧，她這是想借著生日一箭雙鵰啊。本來吧，白小夏還想著是要不要勸勸季言歆，緩和一下緊張的家庭關係，畢竟家人，總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可現在看來，好像沒有必要啊，季言歆好像對他們沒什麼感情嘛。
見徐子期坐著看徐子斐和黎晰閑扯，季言歆看了他一眼說：「我以為你不喜歡多管閑事呢。」
「到底是自己弟弟的事情，既然阿姨問起，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徐子期蹙眉笑了笑，「算不上多管閑事吧？」
季言歆哼笑了一聲，徐子斐有喜歡的人這事，肯定是徐子期透給季女士的，徐子斐喜歡白小夏，自己繞了大半個城送白小夏上班的事，他全知道，只是季言歆沒想到，向來只顧自己事情的人也會婆媽的操心起別人的事情來了。
季言歆和徐子期開口，一點都不客氣：「我朋友有間酒吧要翻修，面積挺大的，工期有點趕，有折扣嗎？」有便宜能不佔么？找海程裝修的話，能省一大筆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