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護理
2007年9月
北京軍政醫院,重症加護病房。
楚詩詩右手握著中號止血鉛,左手拖著裝有碘伏棉球的小號彎盤,她戴著醫用口罩,細長的鳳眼滿是尷尬,如玉的笑臉浮出三條黑線。
重症監護室里很安靜,偶爾有不同的機器規律的嘀嘀聲。
病床上的人一臉促狹,某處重點位置正昂揚矗立,偶爾小跳兩下,讓她頭皮發麻,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半分鐘前她正在為自己看護的兩個病人做晚間護理,這位患者是她護理的其中一位,親體肝移植的供肝者,現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就快出院。
重症監護室的患者絕大多數都是特級護理,因此早晚間的基礎護理必不可少,會陰護理是其中一項,也就是細緻的清潔病人的排泄部位,確保乾淨衛生,不會讓細菌有機會逆行感染。
半分鐘前,她按照常規用碘伏棉簽給這位仁兄消毒尿管的位置,結果這哥哥的一顆寶貝在冰涼的棉球下越擦越大,嚇的她不敢再繼續操作下去。
楚詩詩的視線不知道該看哪裡,拿著護理器械的手抖得不停,說不上是生氣還是羞窘。
她還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實習的時候在病房,很少給男病人操作這個,男朋友和她也沒親近到坦誠相見的地步,她還真沒仔細研究過那玩意,現在的狀況她意外又驚奇,護理經驗少之又少的她真不知該怎麼拿捏。
"小姐!你要麼快點,要麼就給我蓋上,我冷。"床上的病人淡笑,俊秀的臉帥的要命,一身結石的肌肉一看就是平時跑健身房的公子,他似乎不介意現在的景況,反而還挺享受。
小姐?
這稱呼楚詩詩不太喜歡,但患者是上帝,她也不敢有太多表情。
她把鉗子放在彎盤裡,迅速的扯過被單給他蓋上,雙頰後知後覺的紅透,即使有口罩遮掩,似乎都阻擋不了那象紅蘋果的雲霞。
她的模樣讓病人哈哈大笑,整個監護室是個大屋子,有十五張病床,為了護理方便,病人與病人之間只用帘子隔開,特級護理的病人都很虛弱,監護室里就異常安靜,那年輕患者的笑聲便顯得特別的大。
正在隔壁床調整呼吸機的陳楚醫生揚了揚眉,看見楚詩詩拿著的彎盤就明白了大概。
他掀開帘子,神色嚴肅的開口:"陳蕭,你給老子安靜點!這裡是監護室,不是天上人間,這裡的妹妹不準調戲。"
自家的弟弟陳楚很了解,雖然是個孝順的主,但天生放浪不羈,看見女孩子就忍不住要伸出魔爪。
"哥,這醫院沒有美國的好,監護室一個護士侍候三四個病人,沒人理我,我寂寞了。"陳蕭扶著刀口躺回病床,免不了牽動傷口,齜牙咧嘴的哼哼。
陳楚嘆息一聲,搞定了隔壁床的呼吸機后扯開帘子走到他床邊。
"沒辦法,爺爺肝癌晚期,他也不願意跋山涉水去美國手術,他就信任我,我能怎麼辦。"陳楚看了看楚詩詩寫的特護記錄單,隨意翻了兩頁生命體征和數據記錄,抬首道:"你恢復的不錯了,明天把你接回病房。"
陳蕭無所謂的笑笑,不敢聳肩,怕扯到肚子上的刀口。
"哥,爺爺生病我才看清,這家裡人也沒幾個真親近的,沒人願意把肝臟切給爺爺一半,除了你和我,可爺爺寵你,不捨得你開膛破肚,我呀!總是輸給你。"
陳楚冷哼,陳蕭從小和他最親近,與他對話也從不拐彎抹角,他從白衣口袋裡拎出聽診器,給他聽肺。
"閉嘴吧,你甩女人的時候可從不這麼矯情。爺爺怕我做供體,也躺在床上,醫院上下就沒人打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