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到金陵的這天天氣格外的好,陰沉了幾天的天空開始放晴,即使冬天的陽光只是一種裝飾,但仍然叫人感到喜悅。

離開金陵的時候,皇子府就已經在如火如荼的建設當中,如今他們回到金陵,一切都已經改的差不多了。不過皇上的旨意尚未下來,鄒羲還是住在宮中。

作為未來的准三皇子妃,風暖也跟著進了宮。

不想他們人還未進宮門,便被鄒姌堵在了門外。

「三哥!華姐姐!」伴隨著聲音而來的是一個熱情的擁抱。放開風暖,鄒姌看向鄒羲,帶著些埋怨情緒說:「你們可真慢,我巴巴的等了好些日子。」

「我看等我們是假,等連疏才是真吧!」鄒羲挑眉笑道。

鄒姌跺跺腳:「哪裡!怎麼可能等那個傢伙嘛!」

「是么,那正好,這次回京我把他丟在蜀西替我守城了,估計現在正在吹冷風呢!」鄒羲邊說邊攬著風暖往宮內走,「反正你也不想見他,兩全其美。」

「什麼?!我哪裡有說不想見他!」鄒姌跑到鄒羲前面,張開雙手攔著他們去路。「三哥你怎麼能這麼對他呢!你自己回來過新年,把他一個人扔在那!」

「我可沒說是一個人,那裡還有章軻呢,他跟章軻一起過新年,也不算孤苦伶仃。」鄒羲撥開鄒姌的手,「三哥我一路奔波累的不行,趕緊讓我回宮好好洗個澡睡個覺才是正經,別攔了。」

「我不!」鄒姌固執的再次伸手阻斷去路。「跟著你走的大兵小將那麼多,有能力的也很多,為什麼獨留下許戟!今天你不說清楚我就不許你走!」

鄒羲一時詫異,許是沒想到鄒姌這麼大膽。「反了你了?」

鄒姌絲毫不退縮,雖沒接話,但一雙眼睛帶著怒火死死瞪著鄒羲。

「好了好了。」風暖笑著拉開這兩兄妹。「姌姌,你三哥騙你呢!許戟回來了,現在大約在府上休息,要是想見他就快去吧!」見鄒姌迅速紅了臉跑開,又扭頭對鄒羲說:「真是的,你這麼逗她做什麼,回頭真惱了看你怎麼辦。不過姌姌和許戟一向水火不容的,你今兒個怎麼想起拿他們開玩笑了?」

鄒羲盯著她壞笑,說:「想知道?親我一口就告訴你。」

呸!風暖朝旁啐了一口,自從那天鄒羲帶她在小湖泊走了一遭后,這廝是越發的不正經了。

鄒羲卻毫不在意的樣子,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姌姌從小就一直喜歡許戟,奈何不知為何每次見面兩人都不對盤。前段日子我無意中在許戟房裡發現了一堆姌姌的來信,便想著今日試她一試,可不這便試出來了。只是不知這兩人是何時把關係改善的,倒是瞞我瞞的很用心啊!」

風暖伸手推開他的臉,嗔道:「這是他們的事,瞞著你也無可厚非。況且又不是什麼壞事,說不定過完年就有喜事要辦了呢!」

「哪有這麼快。」鄒羲皺皺眉,「這可不行,我這妹子可沒少為許戟這小子傷情,說什麼我也要替她扳回來點,就這麼嫁過去可虧大了。」

風暖失笑搖頭,若真是對上鄒羲這小舅子,許戟估計要頭疼好久了。「行啦,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也值得你這般計較。」

豈料鄒羲卻忽然停下腳步靜靜的看著風暖,風暖被他這番舉動弄得一頭霧水,見他一臉認真只當自己方才說錯了什麼。

「怎麼啦?」她問的頗有些小心翼翼。

鄒羲定定的看了她好久,方才垂下眼瞼深深嘆了口氣,語氣中不乏落寞:「本來我們在兩月前就該成親,是我一意孤行要去帶兵打仗,如今連累你無名無分的跟在我身邊,你當是怪我的吧!」

「我還道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惹你不快,沒想到是這事。」風暖笑的開懷。「眼下國家剛立,又受謝氏王朝和胡人兩面夾擊,正是風雨飄搖之際,這些兒女情長,放下反而更好。」

「待我平定蜀西,必然還你一個盛大的婚禮。」鄒羲把風暖散落腮旁的碎發挽到耳後,信誓旦旦的說。

風暖沒有接話,看著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然而鄒羲沒有想到,婚期被一拖再拖,而他的歉疚也隨之越來越濃。或許一切的磨難皆是註定,當那天風暖終於迎來那場曠古爍今的婚禮,也同時得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承諾,這個承諾,毫無預兆的盪開了她的心湖,讓八歲之後再未流過淚的她哭花了妝容。

這是華風暖下山後的第一個新年,也是自從景祐出生后第一個和他分開過的新年,風暖頗有些不適應。但鄒姌和鄒羲對她分外貼心熱情,她不想讓他們失望,於是小心的收起那些情緒,打起精神應付這繁瑣的皇家宴會。

雖說才建國不久,但一切都已漸漸步上正軌,包括這一擲千金的皇家盛會。在金陵的朝臣和他們的家眷皆被邀請,一向清冷的皇宮在除夕這一夜竟然熱鬧如市集。風暖站在金碧輝煌的花園裡輕輕呼出一口熱氣,看著一絲白霧在燈光的照耀下上升消失,眼神有些迷離。

「怎麼了?」鄒羲察覺到她的異樣,停下來轉身問她。

風暖搖搖頭,低聲說:「沒什麼,走吧。」

鄒羲欲言又止,牽起她的手,緩緩穿過花園,走向宮殿。

「三皇子安好。」有朝臣走上前來行禮,完了又衝風暖掬了掬手:「華姑娘。」

雖說已是皇家定下的媳婦,但一日未行周公之禮便存在一日變數,在朝浸淫多年的臣子怎會不懂這個道理,況且如今雖說禮數稍輕,但誠意還是足的。他們也深知華風暖不是個心胸狹隘的人,日後真做了皇子妃,也不會以這種小事為難他們。

風暖點頭回敬,也不算失禮。

這群老奸巨猾的匹夫!鄒羲心中暗罵,但也無可奈何,只能暗中抓緊了風暖的手,在她耳邊悄聲說:「委屈你了。」

風暖淺笑搖頭。

「喲,這不是三弟和三弟妹么!」忽然聽到一聲輕薄的笑聲,鄒羲皺眉回頭,果然是鄒斐。

此刻他一身錦服襯得冠面如玉,只是被人小心攙扶著走來,反而倒有幾分公子落難的情形。鄒斐似乎也覺得自己這狼狽不堪的樣子讓人恥笑,故一到他們跟前便要伸手推開扶著他的小廝。那小廝倒是護主,低身下氣的哀求到:「殿下,大夫說您現在還不能獨自站立……」然而話沒說完便被鄒斐狠喝了一聲:「滾開!」

鄒斐本身人就冷厲,這一喝更是顯出了七八分氣勢,那小廝嚇得不行,忙連滾帶爬的滾開了。

「大哥這又是何必,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才兩月有餘,腿怕還沒好全吧?為了面子傷了裡子可不好。」鄒羲見此狀況,頗為惋惜的搖頭嘆到。

鄒斐冷笑,「多謝三弟關心,只是大哥將養了這麼些日子已是好的差不多了。也是府中大夫謹慎不讓大哥獨行,若要真說起來,雖還跑不得,慢慢步行還是可以的。」

「既然大哥堅持,三弟也不好說什麼。大哥為長,請。」鄒羲說著,領著風暖往側邊後退一步,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示意鄒斐先行。

鄒斐冷哼一聲,一撩衣袍便先行而去。

風暖瞧著鄒斐努力掩飾一瘸一拐的背影,心中暗嘆,雖說一旦做了皇家的人,一舉一動均代表著皇家的臉面,但鄒斐這般勉強又是何必。隨即又醒悟,是了,約莫是做給上頭那個人看的,只有他身體好了,上頭那個才有可能分派任務給他。

「三弟,三弟妹。」鄒斐剛走,二皇子鄒墨便到了。

「二哥。」鄒羲拱一拱手,風暖也隨之行了個福禮。

「民女參見二皇子殿下,參見二皇子妃。」

「弟妹無需多禮。」鄒墨忙虛扶起風暖,與方才鄒斐的盛氣凌人形成強烈反差。而站在他身邊的二皇子妃,臉上掛著一副溫婉得體的笑容沖她點了點頭,彷彿兩個多月前的一切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三弟為何還不進去?」鄒墨穿著厚厚的狐裘大衣,臉色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憔悴而蒼白。

「正要進去,便碰上二哥了。」鄒羲笑道。

「原來如此,那我們便一同進去吧。」鄒墨說著輕拍了拍鄒羲的肩膀,先行了半步,鄒羲隨即跟上。

「弟妹,我們也走吧。」二皇子妃親親熱熱的過來挽上風暖的手臂,彷彿她們已是關係極好的妯娌。

「弟妹今日可真漂亮,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吧?你跟三弟站在一塊兒,可真真是一對金煌玉美的璧人呢!」二皇子妃以袖掩唇笑道,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讓走在前面的鄒墨和鄒羲聽到。

「謝二皇子妃讚賞,民女蒲柳之姿,不比娘娘花容月貌。」風暖淺笑著回答,直說的二皇子妃笑彎了眼。「弟妹真會說話,說的嫂嫂我心裡甜滋滋的。」

好不容易進了殿落了座,終於擺脫了二皇子妃,風暖總算鬆了口氣。鄒羲見狀,把手輕輕地覆在她手上。風暖沖他一笑,同時聽見皇上駕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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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凌波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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