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度、許家淮南裂(四)

第十九度、許家淮南裂(四)

楚凌立刻閉眸一副昏迷過去的樣子,心下卻在暗暗算計:剛剛好像那個女人走的時候看見她把刀子重新放回許艾的手中,應該沒有放錯吧。

下一刻他便聽到一聲哀嚎,只見淮南王老王妃邁著蹣跚的步伐跌跌撞撞地奔向楚凌,「凌兒啊,你怎麼了!」

接著淮南王妃也是上前安慰老王妃,查看兒子的情況。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兒子昏迷不醒她也是焦急不已,看向那邊同樣圍到許艾身邊的許家的幾個子女的目光就不那麼和善了。

而那邊圍在許艾身邊身邊的許榮卻是目光不由得沉了幾分,看來他的擔心還是發生了。本來想到二弟就算是再怎麼偏激也不會過於莽撞,但現如今來看卻是偏激的過了分。他怎麼和這淮南王世子對上了,明明一個下午兩人不是相談甚歡嗎?明明他不是只打算找李琉璃的麻煩嗎?如今怎麼成了他和楚凌之間的事情。

就算是有事情,也不知道不要親自動手嗎?找人代勞就可以了啊!

不過他們也沒有料到在皇宮之中尋一把匕首就已經是難了,還要找到願意為自己賣命的人更是難上加難。

許艾畢竟不是早就在宮中埋下不少人手的琉璃,他今日得逞的計謀是因為恰巧在太子妃身邊有一位丫鬟是自己的人,將金簪交給那丫頭讓她放到一個能夠被太子妃很快就注意到的太子的地方,僅此而已。

而那金簪是在碧霄閣定製的,獨一無二。太子妃去一查便知。

這也是為什麼太子妃拿著金簪來找姜皇后哭訴的緣由了。

二弟身上也有傷,後腦的撞擊看上去也很嚴重,但是表面上來看和楚凌的傷況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那邊鮮血橫流,這邊卻像沒有事情一樣。

怎麼看他們都是理虧的那一方。

許榮將許艾交給身邊的許芝,然後走向淮南王妃面前,準備措辭開口:「淮南王妃,家弟和世子之間想必有什麼誤會,現如今還是急召太醫來比較好。」

淮南王妃心中氣歸氣,但並不是看不清情況只知道一個勁撲在楚凌身上不顧大局的女人,「知道了。」便連忙讓宮人去召太醫過來。不過這樣一來想不驚動宮中的人都是不行的了。

但另一旁的淮南王老王妃卻是氣焰更冒幾分,「誤會?什麼誤會?!現在看來不就是你家那個毛頭小子刺了凌兒一刀!」眼中簡直像是要冒出火來將許家的人都燒個遍一般。

許榮連忙賠笑,「老王妃,這次的事情看起來是他們起了爭執才雙方都出手傷人的,在他們醒來之前我們還是不要爭吵的好。再他們醒之後再聽聽他們怎麼說便是。」打死也不能承認二弟一向狠戾的性格和動不動就喜歡用刀子傷人的習慣。

老王妃不屑地哼了一聲:「這看看就知道凌兒的傷中多了!而且這宮中是不準帶武器的!你們又該如何解釋?!」

這下許榮才注意到握在許艾手中的那把還殘留著絲絲血跡的匕首,不由得心中一驚。他以為憑藉二弟慎密的心思就算傷人自己也昏迷了,也不會留下把柄這才剛剛沒有立刻撲過去檢查。沒想到還留了匕首下來!

這可如何是好?!攜武器入宮這可是大罪!

這麼想著,許榮的額頭上也不禁冒出點點汗水。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的許蘭也是呆住了。她本來見過的事就少,就這麼一次突發的情況就足夠讓她愣怔了。

馬蹄燈裡面的燭火在慢悠悠燃燒,一簇簇的火苗似乎發出輕微的燃燒聲音,又消散在深秋的夜之中,就連那本來被火所溫暖的聲音也頃刻之間冷了下去,如同掛在夜上枝頭的隔夜寒霜。

沉默許久的許芝終於開口,溫婉的聲音如同二月春風般輕柔,「還請老王妃和王妃不要生氣,這次的事情的確是二哥刺傷了世子。但是……這恐怕還不是和老王妃所想的那樣是二哥的責任。」

「哦?」老王妃不依不饒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但在一旁的王妃卻是心頭霎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許芝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將握在許艾手中的那把匕首拿了出來遞到老王妃面前,輕聲說道:「老王妃請看,這上面印有淮南王府的獨特刻印,握在二哥手中的這把刀其實是貴府里的東西。」她的聲音溫婉柔和,但偏偏在她面前立著的人聽起來如同催命的厲鬼在嚎叫!

看清楚匕首把柄上印著的小小屬於淮南王府的刻印之後,老王妃的神色一變,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也立刻想到了下一刻如若自己不接話任由她說下去會發生什麼。笑話,再讓她繼續說下去沒準就是許艾自當防衛了,而那私自攜帶武器入宮的罪名就是放在楚凌的頭上了,搞不好最後還會連累整個淮南王府。

一旁的王妃卻是先開口了,「一把匕首一個刻印並不能說明什麼,現在所展現的便是凌兒傷及性命,便是我淮南王府世子性命未卜!」王妃看見太醫終於匆匆前來查看楚凌傷情的時候語氣不由得嚴厲了幾分,接著才緩了緩說道:「印有淮南王府的武器大多都屯放在府中,凌兒絕對不會動用那裡面的武器,因為他有一直習慣使用的武器。」

她的眸子瞥到那邊已經輕鬆了幾分讓太醫醫治許艾的許榮、許芝和許蘭身上,凌厲如刀,「所以這把匕首到底屬於誰到底如何而來恐怕還需要調查,如若有人想要因此陷害淮南王府,那麼我淮南王府必定要那人挫骨揚灰!」

許艾的確算得上心思慎密,一早就打算要將琉璃的死陷害在楚凌身上,但是卻偏偏碰到這種情況。知道一些情況也看到了刻印的許芝便心頭一動想到先發制人,卻沒有想到王妃會是如此鎮定和霸氣,直接不管不顧甚至出言威脅。

許芝微微一笑並不在意,躬身向王妃服了服身子,「如若能夠查清楚,那真是再好不過。」然後將匕首收回,她不會聽信王妃那這匕首沒有什麼用處的言語,到時候如果真的要對證用處大著呢,一定要妥善管理好。

「這是自然。」淮南王妃的聲音幽幽聽不出情緒,走到已經守在楚凌身邊的老王妃身邊輕聲安慰,「母親,沒事的,太醫說這傷未及要害,能夠活過來。」

老王妃明顯對於自己的寶貝孫子出事有些情緒激動,但在王妃的一番安慰之下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那邊許艾的傷太醫卻說沒什麼大礙。的確,從表面上來看只是頭的表面破了,出了一點兒血。

但是被琉璃這麼一撞兩撞三撞的許艾傷的卻不僅僅是頭皮,更是整個腦袋。第一下就氣暈八素昏了過去,那後來還有那麼多下,怎麼會抵抗的住呢?可偏偏太醫查不出任何的不妥。

所以說許艾極有可能昏迷一天、兩天,甚至是更長的時間。

畢竟誰也不能夠篤定頭腦裡面到底傷的如何。就連琉璃也只是估摸著讓他躺上幾天,哪裡會算得有多准。

這邊劍拔弩張的形式稍有緩和,那邊琉璃正快步向冷宮而去。

石磚鋪就的平整道路上沒有一個人,四周高高的大紅圍牆之上沒有點燃一盞燈。昏暗、冷寂、無聲……一切的一切都太過於安靜,安靜到讓人的心跳竟然顯得如此沉重巨響。

琉璃步伐很輕,身影幾乎就像是略過般快速向前。終於那道陰森的大門在視線之中逐漸放大,最後她終於停在前面。

沒有走大門進去,琉璃選擇的是翻牆而過。牆很高,但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膝蓋用力向上一跳手臂用力向後一翻便翻了過去,落地時候衣衫輕輕沒有劃出絲毫聲音。

四周詭異地安靜,但細細聽來卻是仍然有那哭泣的聲音、打鬧的聲音、摔破陶瓷器具的聲音。似乎十分壓抑,所以這本該不小的聲音竟然如此微弱。但也正是這詭異的微弱,讓人不由得頭皮發麻。

琉璃面不改色地上前一大步掃視四周,手上的火摺子重新亮起照亮四周。微弱卻明亮的光暈在四周傾灑開來,照亮這裡早已經蒙塵的屋舍建築瓦楞紅柱。

琉璃將自己的影子踩在腳底,踏著不再那麼平整的青石磚,筆直地向一處走去,沒有絲毫地猶豫,似乎受到了某種指使一般不假思索毫不猶豫。

腐朽的門被推開,手中的火把照亮狹窄的小屋的時候,被隔絕在門外不露分毫的月光也傾灑入內。

火把的紅和月光的皎白兩相呼應,不知道是誰的溫暖溫暖了誰的孤寂,又是誰的孤寂孤寂了誰的溫暖。兩種光芒交織在一起,漸漸形成了一種另外的色彩。在朦朧的搖曳之中點燃心中的孤寂,溫暖那一片似乎從來都不曾有人踏足過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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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度歸雁 琉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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