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潛軼事二三事貳捌

朱潛軼事二三事貳捌

淑妃聰明有餘,比起常嬪,多了一份聰慧以及擔當。常嬪性子偏耿。淑妃性子偏為通達。

兩個人,萬曆爺曾都喜歡過。但是,談及真愛,萬曆爺閱人無數,自然是更愛淑妃。

淑妃美得天下所有美的人都得黯然失色。

朱璃偶爾想起這回事兒,都不禁感嘆:紅顏禍水。

早聽說,當初孫氏到了景陽宮火災現場,看見誰抱著淑妃一塊死的場景時,仰天大笑,終於是一口惡氣從肺里抽了出來。

這六宮裡,因著這個女子,多少人失意終身。真的是,太遭人恨了。

不管淑妃是善也好,是惡也好,太美,終是一個罪。

太后認為,淑妃把李華的女兒應該是保住了。因為淑妃是六宮裡少有的良心未泯滅到對一個孩子下手的女人,正是因為如此,才得了萬曆爺真心的疼愛和包容。

淑妃既然有心保住李華的女兒,那麼,肯定是要把回明送到哪裡去,回明留在宮內的話,那是必定沒有辦法逃脫皇后的毒手。

如此想來,似乎只剩下一個地方。

朱璃想到這兒,都不得佩服起那個已死的淑妃,該是有多大的膽子。天大的豹子膽,都不足以形容淑妃的計劃。

把李華的女兒送到李華生前宿敵的手裡,等於是,把孩子送到自己父母仇人的掌控之下。而且,偏偏,淑妃真的做了。萬曆爺,似乎給寬容了。

回明到了護國公夫婦的手裡,以護國公與皇帝的恩怨,如果不把仇人的女兒千刀萬剮,似乎都說不過去。

淑妃在想什麼?

朱璃眯下眼,只覺得眼前這個坐在走廊上的小姑娘,有著與李華五官有些相似的痕迹,同時,身上其它的東西,比如氣質,和李華,卻是一點都不像。非要說像誰的氣息多些,不如說是,像李敏?

李華、李瑩,都是天生靜不下來的人,走到哪兒都要蠢蠢欲動的。哪怕安靜,都是偽裝,小心思,賊眼,不停地轉溜。以前,他朱璃也算是瞎眼了,才把李瑩當成賢淑有德的女子,沒能識清對方的偽裝。

比起這對喜歡裝的姐妹,李敏,是真正的經綸滿腹,一個愛讀書的人,性子定然是較為沉定,安靜為自然之象,沒有做作之姿。

淑妃,這是做了件什麼樣的事?想把壞人的後代變好嗎?

觀察老半天,卻是沒有發現傳說中的朱潛身在何處。似乎,不止他們三個,聚集在書院內的大多儒生,一樣都有聞龍潛之名,很想會其一面,卻一時很難從這麼多一個個都光芒四射的才子之中把龍潛認出來。

今天大概是第一日迎來這麼多學子開學的緣故,書院里開放了大課堂,即,佇立在東邊,全書院最大的那座好像廟宇一樣的殿堂。

學子們次序有然地走進殿堂內,黑黝黝的地磚上,擺放著一個個草蒲,儼然是給大家安坐的。於是,眾人隨地而坐,並不特意選擇,畢竟,書院也沒有規定誰能坐這誰不能坐那。

由於其中有男女學子之分,必然是不能男女同席,因此,女子都坐在了左側一道垂簾後面的位子上去了。望過去一排女才子,看起來也是蠻壯觀的景象。

眾人安坐下來之後,一個穿著白袍戴著學帽宛如道士的老者,身材偏福,施施然揮著兩隻清袖走進了殿堂。

朱潛從四周的議論聲得知,此人,正是書院德高望重的院長,叫施行道。

走上前面那張應該是講台的桌子後面,施行道輕輕咳嗽一聲,應該是開始說歡迎辭了。

「眾位來自五湖四海,對學識懷有學無止境心境的儒生們,今日能有緣齊聚於御鴻書院,乃書院百年難遇的盛典。我等書院中的老夫們,都是深感欣慰,期盼著有志之士,在書院期間,能合謀天下動向,為百姓謀福。各位以為如何呢?」

地磚上坐著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學子們,不由都表現出各有各的詭異神情。

朱潛是坐在了最後面一排左角落的位置,倒不是他特意挑了這個位置,只是單純因為他進來的比較遲,結果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奔前面去坐了,只餘下後面幾個視野不好的座位。

古代畢竟不同於現代,沒有望遠鏡,也不是什麼階梯教室。坐在後面一點,都是席地而坐,要是比前面坐著的人身子矮,看不到前面的動靜,吃虧變成自然的了。所以,所有人都才奔著前面的位置去坐。這時候,誰顧得上清高。

來這裡的人,怎麼能算得上清高呢?

書院自身的這些老頭子,或許長年深居深山,有種置身世外的淡泊。但此刻前來赴約的人,都不可能是歸隱之人,都是抱著什麼目的來的人,自然而然,不能清高了。

朱潛往自己右邊一看,和他一樣,不知道是故意,或是不得已,被迫擠到這最後一排的人,有四五個人。

其中,兩個他分明是認得的。一個是在他路過驛站時巧遇到的歐陽家公子歐陽雲墨。另一位,則是和他一塊上山的熏公子。

至於,那位最後姍姍來遲的皇上,坐在最右手邊的角落裡。

這麼一看,貌似,坐在最後面的人,反倒比較尊貴了?

朱準往自己左手邊望過去,一排,沒有看出一個熟人。似乎以他皇上的身份,想在民間認出什麼熟人,有些難。

龍潛究竟在哪裡?

再跳遠一些望過去,是望到了女子們坐著的竹簾了。

簾幕像是一陣微風漾起的漣漪,有些女子的面孔,在竹簾下面微隱微現。

朱潛發現,皇上似乎看到了誰,表情明顯征了一下。

桃花扇子輕輕捂在了嘴角上,一絲耐人尋味。

「今日——」施行道的聲音,在殿堂內努力地迴響著,「希望眾位儒生們能各抒己見,表達對儒墨之爭的看法。」

儒家?墨家?

所有人,臉上均露出更詭異的表情,有些人,甚至嘴角微微抬起,似笑非笑。或許是認為施行道說了個笑話似的,想這天下知名的御鴻書院莫非僅是如此而已。

隔一臂之遙,朱潛看著那四大才子之一的歐陽雲墨是雲眉飛揚,難掩得意。

看來,這個議題,剛好中了歐陽雲墨的下懷。

說起歐陽家,說是家中有舉世聞名的一些武功秘籍,因此,身懷絕技的他們,在江湖裡所向無敵,是個名門。卻極少知道,其實,歐陽家在歷史的政壇上,是曾經出過名人的。

歐陽家崇尚的是儒學。

儒學與墨學的爭鬥,說起來,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在歷史上著名的諸子百家爭鳴的繁榮時代,這兩家之說,在百家中屬於出類拔萃,因此,被當時的各國政要所引用利用。可是,到了後來,執政者發現,似乎儒家的理論更合適他們朝政的基礎,墨家學說就此自然沒落,只剩下了儒家一家獨大。

到了現今,似乎再有人提一句墨家,都是可笑至極的話題。

這些事,朱潛早從老師口裡聽過了。所以,對於眼下這些人的表情,並不感到出奇。只是,他爹,更喜歡的似乎是墨學。

他爹為什麼更喜歡墨學呢?

朱潛對此一直挺好奇的。畢竟在他看來,既然歷史選擇了儒學,儒學不是更好的事嗎?

公孫老師,似乎對他曾經透露了這樣一個信息,說:王妃曾說過,墨學與洋人的想法,更為接近。

墨學與儒學的爭議,如果要刨根到底,那是多少白天黑夜都說不完的事。所以,凡事只能化簡來看。

朱潛覺得在這方面,真的是自己老師都比不上自己那神秘的娘。他曾經請教過自己母親,母親對此一句話拋給他說:儒學嘛,不是講究規矩多一點嗎?墨學,是不是比較講究做事的效率呢。你爹是個喜歡帶兵打仗的,你說他能喜歡哪點比較多?

要是自己母親,能教他多一點就好了。因為如果說世上沒人能看穿他爹的話,唯獨有一個例外,那絕對是他娘。

朱潛就這點,已經對娘親無比崇拜了。

現在,他出來王府好幾天了,他娘,究竟有沒有挂念擔心過他這個兒子?

朱璃並沒有跟隨儒生們踏進學習的殿堂,是和竹清老人,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小涼亭里。

書院里的一個小生,端了一壺煮好的荷花茶上來,再配了一盤咸花生。在書院里,這樣的小吃,已經算是奢侈了。

「請,王爺。」竹清老人對著朱璃一拱手,「清茶淡水,只能請王爺稍微體諒了。」

「挺好的。」朱璃淡聲說,低眸看著樸素白瓷杯里的荷葉水,青綠的顏色配著白杯,和眼下的盛夏,倒是很相配。

兩人隨即,碰杯而飲,猶如吃酒一般一干而盡。

吃完茶,竹清老人拿起袖管抹了下嘴角,問:「王爺打算何時回京?」

「明晨出發。」朱璃沉聲,「接下來,本王是信得過書院的。」

「嗯。」竹清道,「無論誰在這兒都好,書院都給過信約,誰都不能傷害誰。」

朱璃卻可以把他這話理解為,或許有誰帶著目的來這裡想傷害誰,不由之間,眉頭聚攏了三分之多。

「只有七日而已。」竹清聳了聳兩頭肩膀,像是也給自己減壓一樣,「七日之後,王爺可以讓人來這裡把人接走。不過,書院並不強留任何人。如果王爺以為明日把人順道帶走也可以。」

朱璃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但是,怕朱準是不同意的。

天下,早已對龍潛的爭議,到了威脅到關內皇帝地位的時刻了。是不能再放任這樣的事情下去了,必須趁那個孩子還年幼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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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牛國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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