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潛軼事二三事叄柒

朱潛軼事二三事叄柒

士兵們追到了懸崖邊,只見底下為萬丈深淵,人掉下去只怕是粉飾碎骨。於是並沒有再繼續追趕。

雅子再次睜開眼睛時,山洞上面滴下來的水滴濺到她額頭上,很是冰涼。

她爬起來,看見了身旁躺在地上表情痛苦的麋鹿。

肩頭不斷地流血,是被璃王射來的劍身削掉了一塊肉,傷口血肉模糊。

雅子只是呆了一下,接著,急急忙忙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裙,扯下來一塊布,給他捂住胸口。

麋鹿睜開眼睛,看著她,說:「你快點走吧。」

「我能走去哪裡?」雅子苦笑。

她一個小女孩,包括紫葉,都把她吹的很神,可是,畢竟只是個小女孩,這裡黑咕隆咚的,她又不認得路,隨便走出去,豈不是和自動尋死差不離多少。

麋鹿卻不認同她的話,早知道怎麼回事了,這樣說她:「你是南夷人,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你有本事,可以讓動物給你帶路。它們甚至可以提早給你發出警告,讓你躲開危險的人。」

「你是南夷人嗎?」雅子趁機吐露出自己的懷疑。

麋鹿想撓頭的樣子:「南夷人分很多種的。你不是南夷土生土長的人,是不是?」

「我娘是南夷人。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原來,這是南夷人的本事。」雅子說到這兒,稀奇地問,「你說南夷人分很多種?」

「大多數的南夷人,並不順從朝廷。他們認為朝廷是對南夷實施侵略的行為。掠奪南夷人的土地,把南夷人當奴隸看待。確實,大部分南夷人,在朝廷眼裡,都是豬狗不如的東西。」麋鹿說到激動處,不由難掩口中的憤意,咳嗽時,口角溢出一絲血樣。

雅子一邊擔心地給他拍拍背順氣,一邊想,這些東西,她之前都沒有怎麼聽四海說過,更別說從她娘口裡聽到半句。原來,南夷人和大明人之間的仇恨有這麼深?

麋鹿繼續說:「但是,總有一兩個,為了自己私利,把自己賣給了朝廷。同樣的,這樣的人,不止南夷而已。」

雅子聽得有些心驚,小心問:「你說的是指——」

麋鹿嘴角爆出一股冷笑:「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好。聽好了,以後,離那個叫做熏的,有多遠就多遠。我知道他像是救過你的命。但是,說起來,這人也是南夷人的宿敵。」

雅子老半天,都沒有能聽明白他的話。

關於天下紛爭,對於她這個小姑娘來說,是很難了解的事情。因為在此之前,她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為了逃脫主母的毒手,從地主家裡跑出來的一個小姐。

「那你說,我能信任誰?」雅子問。

麋鹿看著她,眼裡不由之間流露出一絲欽佩。一般的女孩子,哪有她這種可怕的定力。可能遇上點什麼事兒,都哇哇大哭了。

「你今年幾歲?」麋鹿問。

「六歲。」

「還小。」麋鹿口氣里不由含了同情。

雅子認為他年紀也不大,至多,不到十五六吧。

麋鹿說:「這麼小的年紀,怎麼和龍潛認識的?你說是他家的家奴。可是,以你這麼小的年紀,怎麼可能當他的家奴?」

確實是不合邏輯。

雅子無奈:「說來話長,你可能不相信。我是因為某些事被人追殺,結果,他救了我。我欠了他,和他的人,太多的恩情了。」

麋鹿不認為她這話有在撒謊,不禁感慨一聲:「照你這麼說,他那人,並不像他傳說中的爹那般冷血無情。」

「我覺得,如果你去求他給你治傷,他應該不會拒絕。」

聽完雅子這句話,麋鹿一笑,不可控制的,幾乎眼角笑出淚水來:「他是護國公的兒子,不可能。要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我和熏不會抓著你不放手了。」

「可你剛才叫我先走。其實,你也是個好人,不是嗎?」

麋鹿表情一怔,緊接一雙俊朗的眸色立馬深沉了下來:「不要把救你的人都當成好人,好比,熏當時也救過你。」

「你說朱潛也一樣,是不是?」

「是。」

頓時,整個山洞裡的氣氛都冷了下來,沒有一絲暖和的樣子。

雅子其實很清楚,這世界上,不可能有平白無故救人的人。她娘的死,以及南夷人在京師里遭受到的迫害,把她童年時期保存的美好,破壞到一乾二淨。

麋鹿輕輕吐出口氣:「其實我也是在賭,除了你以外,聽說護國公對南夷人不錯。是不是看在這個份上,他會出手救我一命。」

雅子這時感覺到他身上的發熱,眉頭微皺:「我去找點水,我娘說,人發熱了,要用冰水退熱,否則燒起來很麻煩。」

「沒有用的。除了找到他,沒有人能救得了我。」麋鹿這樣說,接著,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睛。

雅子想,她要上哪裡去找他呢?

此刻,回放在她腦海里,都是他那雙明月般的眼睛,那麼的大,那麼的亮,好像照亮了整個黑暗的世界。

他是一抹光,可以射進所有黑暗的地方。

如果是這樣理解的話,她是不是該嘗試問問她的小夥伴們,在這裡到哪兒去找光。

在地主家的時候,在她被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欺負的時候,其實欺負並不可怕,更可怕的是被孤立。

一個人,不受他人喜歡,所有人都對她疏遠,她對世界充滿了寂寞,如果沒有可以對話的東西,她早變成了個瘋子。因為,她只能跟不能說話的東西對話。其餘人不得把她當成不正常的人看待。

好在,她自小的天賦,賜予了她和她娘親一樣的能力。她可以與鳥對話,可以與爬過樹下的蝸牛對話,可以與池塘里游水的金魚對話。

她知道它們能聽懂她說的話,因為,它們總會用行動來回復她。

這讓她心頭再也不會寂寞,卻沒有想到,有一天,這些小夥伴們都變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在黑暗的山洞裡,雅子發現了一隻烏龜。

只有巴掌大的烏龜,不知道從哪兒出現的,在她面前慢吞吞地爬動著,速度其實並不慢。

雅子想了一下,扭頭看了眼躺在那兒發高燒的麋鹿,終是不能呆在這兒一塊和他等死,找條出路,對她好,對他也好。

她捏著裙擺站了起來,跟著在山洞裡貿然出現的烏龜行走。

一隻烏龜會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有點不可思議的事。

一路走,一路走,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其中,她必須鑽過一些刁鑽的山壁間的縫隙,那些縫隙,僅是可以容納她細小的身體一樣。她的手腿並用在地上爬著,不無意外,被粗糙的地表摩擦出了血痕。

頭髮上,秋水幫她梳起來的髻,早就散亂開了,披頭散髮。滿臉污漬,可能現在有面鏡子給她照,她都照不出自己的模樣。更別談手腳上的傷痛,都是如此的走一步路疼一步路。

可這些,都不能阻止她一個決心。

在爬過一條長長的,幾乎令人窒息的狹隘通道以後,前頭,出現了聲音。

那聲音好像流水,咚咚咚的響,清脆的敲擊在岩石上。雅子初步判定,這又是一個山洞,但是和她之前呆的山洞都截然不同。

只感覺巨大的氣流,在她露出通道口的瞬間,迎面撲來,一陣清爽。

巨大的空間,宛如像天一樣高的洞頂。雅子目不轉睛,都忘了把自己的另外半身從通道里拔出來。

一隻白鷺掠過山洞裡射進來的光,接著,是兩隻好像芭蕾舞演員的長腿秀腳輕輕落到一個身影的肩膀上。

那人,雙腿盤坐在山洞中央碧綠的湖水中,身下是一塊宛如白玉的岩石,襯著他看似樸素實則高貴的青袍上。

他手裡拿著一把蕭,似乎意興闌珊,放在朱紅的薄唇上,試著音色。

感覺到烏龜下水的動靜,他那雙秀麗的眉毛挑了起來,對雅子望過來的眸光,雅子只覺得,又是那升明月在黑暗裡亮了起來。

「來了啊。」他輕輕喟嘆著。

雅子沒有來得及反應時,只覺眼前一晃,他的身影落在了她的面前。

「怎麼了?」他底下的眼睛,像是一絲困惑地看著她眼前的這個樣子。

雅子這才知道,自己的眼眶居然紅了。

狼狽的要死。她拿手去擦眼睛。

朱潛卻是把她的手一握,笑著說:「你這樣好。」

原先,她都從來不哭的,被曾雪磐的人弄了那麼可怕的傷都不曾掉過一絲眼淚。這讓他感到擔心,擔心她心裡落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以及後遺症。

把她小心翼翼地拉了起來。

雅子其實很好奇,他不問,怎麼只有她一個人嗎?說起來,她可是沒有顧及紫葉他們,一個人先逃了。再說,他怎麼會在這裡?

「你能平安無事,是最好不過的。」他替她拍打著衣服上的塵,再拿條帕子沾了水準備給她擦臉。

雅子想了想,說:「他們都被困著,需要有人去救。」

「我知道。」

雅子抬頭看了他一下,正有些不解。他突然把她一拽,拽到了自己身後。

前面,在她爬出來的那條通道里,只聽有聲音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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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牛國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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