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潛軼事二三事伍捌
可邱幾道不是書院的人,怎麼能知道這個地方並為自己所用,不用想,那肯定是,書院的人,告訴邱幾道的。
這再次證實了,書院的人,策劃了這次圍獵行動。
邱幾道對這個路,也不是非常熟悉,一邊走,還得一邊摸著之前自己做過的記號,分辨是哪條路。
一路走,是走了不知道多久。
過了會兒,邱幾道突然想起了什麼,頓住腳,失聲喊了一聲:「糟糕!我出來的時候,他們都知道的。如今我突然回去,或許,他們會把出口封掉。如果他們知道我帶人回來的話——」
瑜鞅一聽這話,手指用力掐住他脖子。
邱幾道口角流血,沖著他們幾個,尤其是朱潛詭異地笑著:「龍潛,我知道你很聰明,也知道你像你爹一樣心狠手辣,我這條命,肯定是不能在你手裡活下來的。所以,如果有你陪著我同歸於盡,我也算是功德圓滿。」
「你認為,你這樣算是功成身退了嗎?」朱潛走到他面前,突然沖他一笑。
同樣的詭異,卻無疑更讓人汗毛豎立,冷汗直流。
邱幾道未來得及驚醒他這話里的含義,驟然間,身體背後被人一掌給拍了出去。
由於命門被封,他基本上屬於殘疾的程度了,不能自控,邱幾道被掌力的氣浪推了出去以後,身體一直往前沖,隨之,是在向下的密道里,猶如岩石一般滾了起來。
其餘人跟隨在他後面,能聽見他一路瘋狂的尖叫聲。
他的身體是猶如沙包,在路上左沖右撞,肯定是四處撞到頭破血流,並且還不能剎車的節奏。
一路邱幾道摔,摔,摔到最後,突然哇的一聲慘叫,緊跟著沒了聲音。
手拿火摺子的瑜鞅,走在最前面,遠遠在瞥見邱幾道被前頭的機關卡死的模樣,立馬身體一側,同時躲過前面飛射過來的暗箭。
其餘的人,紛紛就近找地方躲。
眼看,他們藏在過道處不出來了,那頭,等著他們入網的人,自然也是心急,生怕他們就此逃脫,因此,沒過多久,遠處飄來了煙草燃燒之後放出來的白煙,目的是想把他們熏出來。
朱潛等人,拿袖管掩住口鼻,抵擋住嗆人的煙霧。
同時,朱潛在最近的岩石壁上,找到了一個開關。
輕輕一按,一個石壁挪開后,出現了個洞口。
麋鹿簡直看呆了,想他怎麼知道這裡有出逃的路。
朱潛說:「書院的老頭子記憶都不太好了。生怕自己中了自己設計的陷阱,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之所以他能發現這個特點,都是因為,之前竹清帶他走另一條逃生路時,有過這種經歷。
幾個人隨之不由分說,走進了朱潛發現的暗道。這暗道既然是設計者給自己留的後路,自然是繞過機關往前走的一條岔道了,終究匯合處是一樣的。
所以,當他們幾個人突然間跳入那洞口時,幾個在點煙的士兵,根本猝不及防。
瑜鞅和麋鹿同時袖口裡甩出幾條暗鏢,所有可見的敵人全部悶聲倒地。
倒是沒有忘記留個活口問話。
見這個室內洞穴較為寬敞,但是,明顯不太像是某人可能躲藏的地方。朱潛來到其中一個被俘的士兵前,檢查對方的衣服一番,確定了對方身上的衣著,為大明宮內的侍衛服。
「皇上呢?」朱潛彎著腰,湊近到對方耳朵,輕聲問。
那侍衛瞪著他,足足瞪了他有好一會兒,很顯然不敢相信,說:「什麼,什麼皇上?」
「不是皇上,莫非是璃王做的?」
「璃王,璃王——」
「好吧,你告訴我璃王在哪裡,我去找璃王算賬,告訴他,皇上栽贓的他——」
對方因為他這話,明顯眼皮翻了翻,要被氣死的節奏了。
麋鹿等人捂著嘴巴,悶笑不已。
這時候,突然頂上發出砰砰砰,三聲巨響,整個山洞和密道,隨之都山搖地晃了起來。
眾人就近貼著岩壁,支撐住身體不隨地面搖晃,同時,只見不斷有石塊從洞頂上滾落下來。大點的石頭,已經是把剛才他們進來的洞口給堵住了。
眼看,他們幾個要成瓮中之鱉,在這個崩塌的山洞裡不是被砸死,就是被憋死。
瑜鞅跳過去,拎起那個存活一口氣的侍衛,問:「出路呢?」
對方搖搖頭。
「你們怎麼進來的?」
對方繼續搖搖頭。
瑜鞅一把將對方扔到了石頭滾落的地方。那人哇的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卻沒來得及,被一塊大石頭直接砸中了身腹,當場死亡。
麋鹿就此看了表哥一眼:「以前我都不知道你這麼點兒心狠手辣的。」
「倉皇堡的人,從來都是心狠手辣的。」瑜鞅告訴表弟。
要比心狠手辣,那肯定是他們之中有個更狠的,稱之為最的。
只見,朱潛突然指著麋鹿:「你走前面。」
麋鹿一把臉當場垮了下來,喊:「沒天理!」
「你是福星,死不了。快點走,不然全部人都得死在這裡了。」
麋鹿只好根據剛才那個被砸死的侍衛妄圖逃跑的那個方向第一個找了過去,一看,真有條小路,隱藏在了一塊大石頭後面。
小路窄的很,只能用爬的,一個人一個人經過。
幾個人趕緊沿著這條小路往前爬。
要說有福星罩著真是不一樣,看著這山洞天崩地裂的一直晃動,卻是,只有這條小道看起來安然無恙。
只等他們爬到了出口處,麋鹿剛把腦袋伸出到洞口,一支尖矛抵在了他額頭上。
不用說,他們幾個都爬出來以後,被抓了。
小道通出來的地方,是一間屋子。據初步推斷,應該是,書院建在這深山老林中的另一個建築物,以防萬一用的。
朱潛他們幾個,站在這個不大的房間里,望到了紙窗上似乎透進來的光,這意味著,天色已經過了黑夜,是亮了起來。
太陽公公爬上了山。
侍衛們,拿刀拿劍,對著他們幾個。
瑜鞅腦子裡盤算了一圈,是想,如果只有這點兵力的話,以他們幾個身手,突圍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只怕,不是這麼簡單。
這群人背後的主子都沒有出來呢。
八成,屋外的埋伏更多。
朱潛是讓他們所有人都不要動。
雙方這樣僵持著,大概有半柱香以上的時間。接著,朱潛乾脆帶頭,第一個坐在了地上,對其他人揮著手說:「坐吧,他們如果想殺我們,早動手了。」
其餘人一聽他這話沒錯,一個個跟著坐在了房間的地磚上,各自拿出了身上帶的乾糧和水,先補充起了能量。
這下一來,倒是讓那些拿刀對著他們的士兵給尷尬住了。
「起來!」一個應該是帶兵的頭,沖這幫俘虜喊著。
可是,沒有一個俘虜會搭理下他。
那頭只好歇斯底里地喊了幾聲,最終,自己作罷。恐怕他自己心裡也清楚,以他那點破爛的功夫,這裡面恐怕一個人都對付不了。
終於,有個人,從屋外推開了房間的屋門。
朱潛他們抬頭一看,見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個老太監,留著白鬍子,白頭髮。
女的儼然是個姑姑模樣,年紀大概三十,身著整齊,髮髻上別了一支珠玉。
兩人,對著朱潛畢恭畢敬地鞠躬,福身,說:「奴才拜見世子爺。」
「有吃的嗎?」朱潛起身,手指尖拍拍自己身上的灰,不客氣地問。
「有的。」老太監眯著老眼笑著,「世子請,主子已經把宴請世子的餐宴都擺好了,只等世子過來。」
一聽這話,麋鹿等其他人不由地一陣緊張:這不是明擺著的鴻門宴呢?菜里肯定下毒呢,怎麼可以去吃?
緊張之間,麋鹿、瑜鞅等,都跳了起來。
朱潛向他們擺了擺手,說:「我去去就來,順道給你們討碗飯。如今我們是客,放心,他不會連碗飯都不給我們吃的。」
麋鹿用力握緊了拳頭:「我陪你去!」說著,往前對那老太監踏一步說:「世子是何等金貴的人,怎麼可能一個護衛都不帶去赴宴?」
老太監點點頭:「主子都考慮到了,世子的身份,是不能不敬重的。按照禮節,護衛可以在門外等候。同樣的,世子可以帶奴婢前往親自服侍世子。」
根據這話,所有人的目光,馬上射到了雅子那兒。
雅子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被剛才的山洞搖晃給弄醒了,睜開眼睛。聽見老太監的話之後,立馬利索地從大黑背上爬了下來,站直了身子,說:「奴婢陪世子過去。」
朱潛對此,眉頭挑了兩下。
一行人,除了大黑、瑜鞅和齊羽飛依舊留在這個小屋裡,雅子以及麋鹿,跟隨在朱潛走了出去。
出到外面,方見外頭居然是一個大四合院子,院子里,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向左眺望,有涼亭猶如仙鶴,屹立在晨霧之中。
山中景觀,自然是美不勝收。與他們之前逃亡一路來看到的洪水肆虐,截然兩樣。
外面的人,許多死的死,傷的傷,慘不忍睹,都是大明的子民。
可這裡的人,卻在安靜地享受美景。
麋鹿的心頭忍不住翻滾著一陣噁心。
再看前面走著的朱潛,七歲的小顏神情恬淡,步履從容,似乎,早就對此瞭然於胸。
麋鹿心頭不由咂的一聲,是想,到底是與一般人不一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