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孩子的惡作劇
另外三隻小貓也很快就賣出去了，中年男人嘿嘿笑著，「只可惜只撿到這麼幾隻，哎，那些野貓要是能多下幾隻就好了。」他數數兜里的錢，心滿意足的往家走去。離他擺攤賣貓的地方到他家裡，走路大概只需要十來分鐘。
「喵嗚～喵嗚～～～」乾枯的樹叢里傳來細小的貓叫聲。
「耶？」男人停下腳步，四處搜尋起來，「又有一窩小貓？我真是好命啊！這時候還能撿到小貓，賣了就是錢啊，哈哈。」
他順著小貓的叫聲，壓低身子走過去。細小的貓叫聲始終在他前面不遠處，微弱的叫喚著。「嘿！見了鬼了！我就不信我逮不住你！」男人氣惱的追在後面，「小雜種，你別跑了，快讓我逮著你，我能賺到錢，你也能找到人家，多好的事兒啊！」他嘟囔著，加快了腳步。
小貓的聲音停在低矮的灌木叢中不動了，男人追到旁邊，四處看了看。灌木叢後面是一面矮牆。「嘿嘿，你沒地方跑了吧。」他趴在地上，往樹叢里找起來。
「咪咪，咪咪～快出來。」他嘴裡低聲呼喚著。
一隻黑色的小貓怯生生探出頭，「瞄～」
「來，過來，過來啊～」男人伸出一隻手，就等小貓離近一些就可以一把抓住它了。
小貓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卻始終不肯上前。男人的手按在冰冷的土地上，很快就凍的又麻又疼。他蹲在地上，搓了搓手，看著就在不遠處的小黑貓，咬咬牙，努力往前探出身子，耐著性子低聲叫道，「咪咪，咪咪～過來。」
「哈～～」小貓見他靠近，嚇得弓起身子，大張著嘴。
「小貓別怕，過來，過來啊。」他趴在地上，耐心的呼喚小貓。
「你在幹嘛？」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男人嚇得一哆嗦。他猛一回頭，只見一個*歲的小女生，穿著一身漂亮的小裙子，手扶著樹榦，正歪著頭笑吟吟的看著他。
「小孩管那麼多幹嘛？回家去！」他不耐煩的說道。
「叔叔，你幹嘛要捉那隻小貓？」小女孩瞪著漂亮的大眼睛，依然好奇的看著他。
「去，去，去！別在這礙事，回家去。」男人越發不耐煩了，「哪來的孩子，家長也不管管，快走快走。」
「叔叔，只怕你把我轟走了，會有危險哦。」女孩不但沒走，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男人蹲在地上，早就凍得手腳發麻，哪顧得上跟個小女孩嘮嘮叨叨。他正要發狠話，身後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難道貓跑了？」他急忙回頭。
這不回頭還好，等他看到身後的景象，一下嚇得真魂出竅。原來那隻小黑貓，竟然像氣球一樣，越長越大。全身的皮毛烏黑光亮，骨骼強壯，兩隻淡黃色的圓眼，方嘴大口，哪是什麼貓？分明是一隻黑虎！正蹲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粗大的尾巴輕輕拍打著地面。
「啊！這是什麼東西！」男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往後爬。
「叔叔害怕了？」小姑娘笑嘻嘻的說著，走上前，抱住黑虎粗壯的脖子，輕輕摸著他胸前的皮毛，用臉親昵的蹭著黑虎的腦袋。
昏暗無光的樹叢里，一個身穿著漂亮裙子的小姑娘，抱在一隻雄壯的黑虎身上，這情景真是美的詭異。男人這才想起了，寒冬臘月的天氣，這小姑娘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小裙子就跑出來，而且絲毫看不出她有一點寒冷的感覺。難道，這小女孩不是人？！
「你是誰，你們，你們是什麼東西啊！」男人嚇得張口結舌，他張張惶惶的向後爬，不想撞上一棵大樹。他靠在樹上，結巴著問道。
「問我們？呵呵，你是什麼東西，你也配！？」女孩臉上笑嘻嘻的，語氣卻是冷若冰霜。
「妖怪，你是妖怪？」男人慌的口不擇言。
「妖怪？哦哈哈哈哈...」女孩笑得前仰後合，眼中隱隱閃著紅光，「我像妖怪嗎？」說著，她湊近男人面前。
「哎啊！像，像！啊！不不，不像不像。」男人嚇得把頭扭到一邊，他盡量貼在樹上，想離女孩遠一點。
女孩咯咯一笑，又靠近男人，趴在他的腦袋上、肩膀上嗅來嗅去。「還不算太壞嗎，嘻嘻。」
男人嚇得緊閉著眼睛，渾身抖成一團。「饒命，饒命啊！」
「哼。」女孩站直了身子，又靠到黑虎身上，「你說，那些小貓你哪弄來的？」
「撿的，撿的。」男人趕緊回答。
「撿的？恐怕是你抓的吧？」女孩冷冷的說道。
「啊，是，是。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再也不敢了！」男人戰戰兢兢的。
女孩眼睛一瞪，還想再說什麼，那黑虎晃著碩大的腦袋，低頭拱了拱女孩，嘴裡哼哼著。「哦？你要幹嘛？」女孩摸摸他的頭。
「喂，你！」女孩手一指，「你給我聽著，再敢欺負那些可憐的小貓，看我怎麼收拾你！誰讓你為了多賣點錢，就那麼掐著它們的！你也不看看它們叫的那麼可憐！！」女孩任性的說道，「我今天來就是給你點小警告，再有第二次，我就活剝了你的皮！」
「是，不敢了，不敢了啊！」男人大聲保證道。
「還抓貓嗎？」女孩往前走一步，又趴在他頭上聞了起來。
「不敢了！不敢了啊！！」男人嚇得快哭出來。
女孩咯咯笑著，慢慢站直了身子，和黑虎一起，像霧氣一般消失了。留下已經癱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中年男人，兀自抖個不停。
「你幹嘛不讓我給他點教訓嘛～」小女孩趴在黑虎背上撒嬌道。
「滿月小丫頭就知道任性，這世間的不平事有萬千，自有善惡因果，你怎麼管得過來？」虎神低沉的說道。
「我看見了就要管。」女孩仰著頭道。這小女孩正是「天魔」古月言派來和虎神一起的夢童滿月。她孩子心性強，處事多少帶著些許的任性。
「比他殘忍的惡人多的是。他無非有些貪財而已。」虎神道，「你要知道，那些小貓被路人買走，反而可以過上安穩的生活，所以也不能說他做了惡事。」
「哦，你這樣說也是哦。」滿月歪著頭想了想，「不過他自己還不是為了多賺點錢？其實他賣就賣了，幹嘛非得掐得小貓使勁叫。我本來也想掐他一下試試的。」
「哈哈哈，」虎神笑了，「小丫頭倒是有仗義的性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個不錯的想法，既然主人讓我們來報復世人，我們就去尋幾個真正可惡的人來耍一耍吧。」
「好啊好啊！」小滿月拍手笑道，「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現在？」虎神停住腳步，略一尋思來下，「他就要回來了，如果看不到我會很麻煩，咱們明天再去尋個解悶的。」
「好！」小女孩點頭，「虎神哥哥啊，你知道嗎？我總覺得，那個人好親切啊。」她側著頭，眼中露出一絲迷茫。
這次虎神沒有說話，他如閃電般飛越過城市，趕在趙亮推開屋門的一瞬間，化作一隻小黑貓，瞪著兩隻琥珀般的眼睛，正蹲在門口迎接主人回家。
糾結了一整天的伍悅疲憊的躺在床上，昨天夜裡的一幕恍若隔世。
賀長星是妖怪？他殺死了李輝？
這真的可能嗎？伍悅不相信。可是他知道，昨天晚上，李輝的鬼魂真真實實的站在他面前，告訴他，賀長星就是兇手！
一個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照顧了他兩三年，並對他一生都有深遠影響的人，另一個是數次救他脫離鬼怪困難的大恩人。
如果真是賀長星為了不讓自己知道李輝的真實死因，而自導自演了一幕幕鬼怪作亂的鬧劇，又是為了什麼呢？自己與他素不相識，這樣做有意義嗎？
可是，如果這不是真的，李輝為什麼要一口咬定賀長星是兇手呢？
這如同一個死循環，將伍悅深深的套在中間。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想像，那個溫文爾雅的賀長星，會是殺死李輝的真兇。
他就這樣心事重重的先思后想，不知什麼時候，他身邊泛起濃重的白霧，將周圍的家裡都隱藏在其中。
「伍悅，伍悅，你不相信我了，為什麼？為什麼？」一個人影站在霧氣中，語調悲哀的低喃著。
「李總？不，我怎麼可能不相信您？」伍悅急忙澄清道。
「賀長星是兇手！」人影叫道，「但是你，你為什麼不肯相信？」
「我...」伍悅語塞，「我...可是為什麼呢？他是怎麼害死您的？」
對面的人影沉默了。
「李總，告訴我，他是怎麼害死您的？」伍悅追問道。
「你不相信我說的，你不肯幫我報仇嗎？」人影固執的問道。
「我相信您，但是您要告訴我，他為什麼害死您？」伍悅著急起來。
「他是妖怪！他是妖怪啊！！」人影尖叫道。
「您能再詳細點嗎？」伍悅問道，「李總，您告訴我啊。」
「他是妖怪啊！！！去找一闕道長！！」人影發出凄厲的叫聲，消失在茫茫霧氣之中。
伍悅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原來剛才又是南柯一夢。他通身是汗，四肢無力。已經連續兩晚了，李輝託夢來，要自己替他報仇，去找什麼一闕道人。可是即使自己真的找到那個人，怎麼和他說呢？難道就說，我做夢，夢到前任老闆說自己被笑緣居的賀長星害死，求您幫我報仇？青雲齋？伍悅有印象，好像就在國子監路口，那裡面就算有老道，應該也是騙人的吧。
這註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伍悅前思後想，終於，他打定了主意，我何不如此這般，這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