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優雅

若不是林薔熟悉這個女人的慣用伎倆，她可能會再次上當的。她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眼神對上了萬蘭。「您就是媽媽說的萬蘭阿姨吧？你好，我是林薔。」

她的笑容得體優雅，高挑的身材，修長的脖子，身著白色的長裙，彷彿最優雅高傲的天鵝，帶著一種自然而又落落大方的感覺，同時帶給人的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而這種優越和優雅，是萬蘭和她的女兒聶瑤瑤身上根本不具備的。

林薔很感謝媽媽從小讓她上的芭蕾舞蹈課程，現在看來，如果她是優雅的白天鵝；那麼，面前的兩母女就如同鄉村飼養的土雞一般。（沒有糟蹋土雞的意思，只是更加不想用醜小鴨來形容而已。）

這種視覺衝擊再一次刺激到了萬蘭，她眼波一轉，帶出一絲窘迫而又難堪，隨後立刻滿臉堆笑地看著林薔，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常。拉住了許曉琳的手，大力稱讚。

「曉琳，你的女兒林薔都這麼大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我是見過她的照片的，小時候就像個洋娃娃似的。這長大了，更是出落得跟個大明星似的。我是沒見識，不過，想來你們城裡人不都是這麼跟水似的吧？」

若不是方才林薔「看」到了她們母女的對話，怎麼也會想不到這個女人臉皮竟然這麼厚。

身邊的聶瑤瑤似乎也遺傳了乃母的特性，臉上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語氣中帶著仰慕的口吻。「是呀，林薔姐姐真漂亮。真跟雜誌裡面的大明星的氣質一樣。」

說著，她有些自慚形穢地低下了頭，「看到林薔姐姐，我都不敢講話了。」

「怎麼了？」林薔皺了皺眉頭，她實在是很好奇，她會講些什麼。

「林薔姐姐，你這麼美。是不是學校裡面的校花啊？」說完這句話，她有些後悔了。暗自恨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賤了？自己是縣城裡面重點高中的高材生，同時也被那些男同學暗地裡叫做「校花」。

上課時候，打好的熱水杯；放學時，跟在自己身後的愣小子。還有時不時出現在自己書包裡面的情書，這些都是作為校花的特權。

想不到，現在的自己竟然淪落到了給對方唱頌歌的境地。想到這裡，她的目光瞥向母親。

卻看到萬蘭正暗暗給她遞來得意鼓勵的眼神，她暗自咬了咬唇，給林薔羞澀的微笑。

林薔盯著這兩母女唱作俱佳的演戲，沒有出聲。

身邊的許曉琳，沒有發覺這一切，依舊笑道：「算了，她還是小孩子。什麼明星不明星的。快點走吧，是不是餓了？走，我們先找地方吃點飯，然後我幫你們母女買幾件衣服。」

「那怎麼行呢？我又不是沒有錢？」萬蘭佯裝拒絕。

許曉琳笑道：「蘭蘭，你太客氣了。來到這裡，怎麼能讓你花錢呢？」說著，拉著她的胳膊，朝著遠處停車的地方走去。

林薔暗地裡皺了皺眉頭，卻在這個時候，她的胳膊被輕輕地挽住了。扭頭望過去，是聶瑤瑤小心謹慎的笑臉。

「林薔姐姐，我們也走吧。」

林薔不置可否，真不想理她，難道看著媽媽生氣的臉色么？初來乍到的萬蘭母女倆，怎麼看怎麼無害，難道讓她自己作繭自縛，給母親丟臉，她自認做不到。只是，她無論如何，做不到跟聶瑤瑤親如姐妹。

她朝對方露出一個得體卻敬而遠之的笑容。「我們也沒差幾個月，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我自小一個人，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也不太習慣別人叫做姐姐。」

聶瑤瑤一愣，隨後有些委屈的神情映射在臉上，眼中似乎有一滴欲滴未滴的淚，馬上盈盈落下。

林薔心中一沉，看到萬蘭的臉馬上要朝著自己這邊看過來，要是讓她看到了，會不會在媽媽面前說什麼壞話？

她可不想節外生枝，想到這裡，她從對方的手裡拎過來行李，淡淡地說道：「我們走吧！」

聶瑤瑤的淚水沒有順利落下，她看著面前少女高挑的個子，暗暗地咬了咬嘴唇，跟在林薔身後走了。

……..

「林薔，聽說今天公布成績。你說我能排多少名？」教室裡面，路雪趴在林薔耳邊，悄悄地問道。

林薔心知肚明自己的成績，但她還是搖搖頭。心中正被另一件事情煩心著。

路雪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張張嘴，剛想問道。卻遠遠地瞥見了馮婷老師的身影，似乎身後還跟著一個瘦弱的身影。

拍拍她的肩膀，她說道：「啊，老師來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回座位。」

馮婷老師走了進來，林薔看著她身後的女孩。臉上沒有任何激動的表情。

她清楚地記得，當年聶瑤瑤轉到自己班裡的時候，自己興高采烈地將自己的好友和班裡面的朋友介紹給她，反而最後這些人都成了她的好友，而自己傻乎乎地高興著，將自己的所有好事，跟她分享，同時也將自己的丈夫也拱手讓人了。

她的目光遠遠地落在了聶瑤瑤身上，這個時候的她，該是青澀的，還沒有對人產生任何傷害的時候吧。既然這樣，那麼她就將對方束之高閣，讓她知難而退，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吧。

「同學們，今天我們班轉來一名新來的同學，名字叫聶瑤瑤。」

聶瑤瑤怯生生地走到了前面，看著大家，低聲說道：「大家好，我是聶瑤瑤，希望今後的日子裡，能夠跟大家成為朋友。」說著，她的目光朝著林薔飄來，朝著她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

林薔笑了，這個女孩挺不簡單啊。竟然在轉學的第一天，就讓大家看出來自己跟她的關係。其實，更不簡單的還是她的媽媽，跟自己的媽媽委婉地表達了想在這裡定居下來的意願。先是讓女兒能夠通過爸爸的關係，進入這所重點高中；然後希望留在爸爸的公司裡面成為一個臨時的職員。

現在第一步的計劃已經順利完成，而她無能為力。接下來，她是不會讓爸爸答應媽媽的請求的，她必須要採取行動才行。讓這個老母狐狸精有多遠，滾多遠，離她的家遠一點。

想到這裡，她同樣禮貌地笑了笑。

馮婷老師看到了她們兩人的互動，開口笑道：「林薔，你跟聶瑤瑤是認識的么？」

「嗯，是的。」林薔沒有否認，隨後繼續說道：「老師，我有個請求。」

「什麼請求？」

有些事情，既然躲不掉的話，那麼就迎著它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