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玩個狠的
外男來訪,原本作為女眷是該迴避的。
不過平王妃不管事,李瀟然身子又弱,秦明蘭也不是什麼深閨少女,再加上阿容小表妹也死活不肯被拽去後頭。於是,等到劉大人被引進來時,看到的便是李瀟然和阿容小表妹一左一右將秦明蘭夾在中間的情形。
而且,三個人的表現都格外淡定,一臉的理直氣壯。
這樣一來,倒顯得做慣了正常人的他心裡虛的慌。
不過終究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又聯想到這平王府里一向就是這麼不正常,於是他心裡也就平靜下來了。
信步上前,恭敬對他們作揖:「下官見過世子,世子妃。」
再看看阿容小表妹那邊,他略微一驚,趕緊又低下頭:「見過陳二小姐。」
「陳大人怎麼知道是我的?」阿容小表妹聞言嘻嘻一笑,連忙起身還禮。
劉大人心道:在進京之前,他就特地命人打聽過平王府,尤其是和這位世子爺有關的所有事情,早知道陳家和平王府上過從甚密。尤其這二小姐,更是和世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又和世子是個不死不休的性子。現在一看她這張和李瀟然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他就猜出來了。
更何況,瘋瘋癲癲沒點女兒家的自覺,還能和李瀟然親親熱熱的處在一起的,除了那位傳說中的陳二小姐還能有誰?
不過這種話他當然不會說,便只低頭道:「方才進門之時,看到了陳家的馬車,又聽人提起過一句陳二小姐今日也過府拜訪,所以在下便猜測小姐便是陳二小姐。」
「劉大人你真聰明!」也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反正阿容小表妹是當真了,當即歡快的拍拍手,「表哥你聽,陳大人明察秋毫,是個難得的聰明人。有了他的幫助,咱們一定能事半功倍!」
劉大人聞言眉頭微皺。「下官此次前來,不過是想和世子商議關於下官外甥的事情。」
「小爺知道。」李瀟然淡然道,「能忍了這麼久才過來,你的忍功也是一等一的了。」
劉大人臉色爬上一抹苦笑:「下官倒是想再忍下去。可是,只怕再等幾天,下官的外甥這條命都要被人奪去了!」
「他們不敢。」李瀟然平靜回應,「還沒達到目的呢,他們怎麼捨得把抓到手的魚餌給糟蹋了?而且他們心裡很清楚,要是楊光遠真有個三長兩短,那麼小爺我才真會和他們不死不休!」
「世子說的是。只是下官內子昨天才剛去牢中看過外甥,眼看著他被打得不成樣子,回頭哭了一晚上。下官實在看不下去了。」劉大人說著,突然一下跪到地上,「求求世子您想想辦法,趕緊將他從哪個地方救出來吧!」
「哎!」李瀟然忽的長嘆口氣,「劉大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跨進了我們王府的門,跪在了我跟前,你這多年的堅持就都白費了。」
劉大人一頓,隨即昂起頭:「早在光遠跟了世子后,下官就已經知道,下官這輩子已經和世子脫不開干係了。只是之前下官還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現在現實已經擺在面前,下官再佯作不知就是傻了!而且」,頓一頓,他突然抬高了聲音,「與其被人脅迫,下官更寧願為世子您當牛做馬!」
「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其實小爺我也在暗中脅迫你嗎?」李瀟然幽幽的問。
怎麼可能沒有懷疑?而且你的表現就是明明白白的好不好?
劉大人笑得更苦。「在臨清的那一次見面,下官就知道世子您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這大半年在京城,下官也經常從光遠那裡聽說關於世子您的事。世子您雖然看似紈絝,但實則謹守原則,心中及有分寸。下官相信,您不會如那些人般做那等作姦犯科的事。下官即便投奔了您,您也只會堂堂正正的利用下官!」
好一個堂堂正正的利用!
秦明蘭都差點想拍掌叫好了。
當初能迅速從臨清那件事中分辨出好歹,並迅速和事情劃清關係,隨即從臨清一眾官員中脫穎而出。來到京城后又得到皇帝看重,卻是行事不偏不倚,不為任何一派拉攏的人,他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絕對不止是因為運氣夠好,他自身的眼光就夠狠夠准!
即便現在都已經主動來向李瀟然投誠了,也心甘情願的給他利用,卻也表明態度——幫你做事可以,但是我要堂堂正正正大光明。也就是說,那些損陰德害性命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沾手的!
果真是個聰明又油滑的人呢!
李瀟然和阿容小表妹聽了,也紛紛眼中冒出讚許的光芒。
李瀟然含笑點頭:「既然你都說了小爺我謹守原則心中及有分寸,那麼我要是做不到,那豈不是太讓你失望了?」說著便對他招招手,「你過來。」
劉大人不動,只狐疑的看著他。
李瀟然一撇嘴:「既然咱們都已經把條件談成了,現在也該仔細商討一下如何操作了吧?難道你還真想讓你的寶貝外甥繼續在牢里蹲著?」
這話最戳劉大人的心窩子,他果然坐不住了。
趕緊便上前一步:「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談不上,其實這件事的應對之法小爺心裡已經有了,但還需要劉大人你來添把柴,好將火燒得旺一些。」李瀟然笑眯眯的道。
劉大人莫名的就心裡一陣發緊。
為什麼,他覺得這位看似柔弱的小世子笑起來居然讓人有種頭皮發麻的錯覺?
連忙低下頭:「還請世子吩咐。」
「這個嘛,其實很簡單。你把耳朵送過來,我告訴你。」李瀟然連忙柔聲道,聲音和笑容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
燦爛的秋陽高高掛在天上,寂靜的小巷子里卻是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忽的,一個極力壓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公子,沒人!」
隨後,便見到一個腦袋從後頭巷子口探出來,往前頭掃視一番,沒有發現異常后,才慢慢的將整個身子都挪了出來。
這看起來斯文俊雅,一身綢衫更將他襯得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不是李夷然的新婚丈夫鄭大公子還是誰?
只見他隨手指向一個小廝:「你,在這裡守著!」再指向另一個,「你,和我一起過去!」
「公子您請放心,小的一定給您好好守著地方,絕對不讓大奶奶還有老爺夫人的人發現!」被指點守在那裡的小廝連忙拍著胸脯道。
鄭大公子滿意點頭:「好好給我看著!這事辦好了,回頭我就把秋紅賞給你!」
秋紅可是鄭大公子身邊最漂亮的丫頭。雖然已經被鄭大公子收用過了,但那身段,那小手小臉蛋,一直讓他念念不忘。如今眼見自家公子這麼大方,小廝簡直高興得不行,連忙便點頭道:「小的保證將事情給公子您辦得漂漂亮亮的!」
這話說出去還沒多久,就在鄭大公子前腳剛離開,後腳便有人悄悄接近他,手起刀落,直接就將人給拍暈了。
這邊廂鄭大公子卻還不知道,徑自興沖沖的趕到前頭一家看起來四四方方的兩進宅院門口,輕輕叩了幾下門扉,三長兩短,再兩長三短,極有規律。
而後不久,大門就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大紅衣裙的豐滿身形直接撲入他懷中:「公子,奴家可等到你了!你再不來,奴家都以為你是不要奴家了!」
「我的小寶貝喲,公子我就是不要我這條命,也不會不要你啊!」鄭大公子連忙一把摟住她,一面說話就一面親了上去,「來,讓我親親。我都好幾天沒親過你了!」
「哎呀,公子你好壞!」女子一面嬌聲說著,動作卻是順從的很,甚至一雙柔夷還主動開始解他的腰帶了!
跟在鄭大公子身邊的小廝摸摸鼻子,極知道分寸的主動將門給帶上了,自己蹲在門口守著。
下一秒,忽聽一陣凌厲的風聲傳來。小廝心中一凜,卻不等他回頭去看,就又被人給劈暈了過去。
而後,又聽咚的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扔進院子里。
馬上,又是一聲極其凄厲的尖叫聲響起,幾乎要將天都戳出一個窟窿來。
鄭大公子和女子正糾纏得激烈,兩人剛脫了衣裳正待成好事,不想就聽到外頭一聲尖叫,頓時紛紛一愣。鄭大公子皺皺眉:「綠柳這丫頭怎麼越來越不穩重了?好端端的大呼小叫些什麼?」
女子卻搖頭。「柳綠這丫頭跟了我這麼多年了,她什麼性子我還不清楚嗎?除非是遇到大事,否則她不會這麼驚慌。」說著便撿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就打算出去看看。
鄭大公子卻一把又將她給按了回去。「有事外頭也有人頂著呢!你先陪陪我再說。」
「公子~」女子雖然心裡著急,但一想到這鄭大公子都已經好久沒來看自己了。現在自己又不在鄭府,想要維持他對自己的寵愛必須用點非常的法子。如此,便一咬牙,乾脆又順了他的意。
橫豎這宅子里還養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還有粗使丫頭呢!要是真有事,她們也能搞定。更別說這宅子的地段不錯,尋常誰敢上門滋事?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兩人又繼續纏綿,誰知砰的一聲,居然有人從外頭直接撞門進來了!
赤條條的兩個人大驚,連忙分開。鄭大公子一把撈過棉被將兩人給蓋住。
卻見來人正是女子口中的綠柳。只是她小臉兒慘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公子,姨娘,不好了,有強盜,強盜上門殺人啦!」
「胡說八道!」鄭大公子聽到這話心中也有些惴惴的。但轉念又一想,他一開始花了大價錢在這個地方買了這所宅院,圖的不就是這裡清靜而且地痞流氓不敢隨意上門騷擾嗎?哪個人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往他的宅子里跑?難道就不怕他的貴妃姑姑殺了他們嗎?
話音剛落,便見眼前刀光一閃,一名身穿黑衣黑褲,臉上還蒙著一塊黑布的高大男人大步走近來。目光一掃,看到床上的鄭大公子兩人,他想也不想就大步走過來。胳膊一揮,一張上好黃花梨木的桌子就被砍成了兩瓣。
鄭大公子這下終於信了。心裡告訴自己要趕緊逃跑,可是身體卻絲毫不受自己控制,雙腿雙手更是軟得過分。
女子早嚇得尖叫起來,身子不住的往他身後躲。
鄭大公子眼淚都嚇出來了。
躲什麼躲?躲什麼躲?他還想躲呢!
眼看著黑衣人越走越近,他流著眼淚磕磕巴巴的道:「好漢饒命!在下手頭有一百兩銀子,這些全都給你,你拿了走人,就放過我們的性命,如何?」
現在他是萬分慶幸,自己出門時帶了一百兩的銀票。原本這錢他是打算給女子暫時度日的。不過現在遇到緊急情況,那麼錢當然就是緊著重要事情先花了再說。
黑衣人一聽,便逸出一聲冷哼:「一百兩?原來你的命就這麼賤?」
「那一千兩!一千兩總夠了吧?」鄭大公子忙道,「不過現在我手頭沒有這麼多錢。但你只要放了我,我現在就回家拿給你!」
「你當我傻子嗎?你回家了,就會叫來幫手,到時候我才是死路一條!」黑衣人沉聲道,隨即冷笑數聲,「再說了,有人給了我二千兩要了你們倆的小命。別人出手可比你們大方多了!」
「是誰?」一聽居然想要自己的命,鄭大公子的整顆心都揪起來了。
黑衣人冷笑。「這個你不用管。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既然二千兩銀子都已經到手了,那我現在也該送你們上路才是!」
說罷,直接舉起刀就砍過來!
「啊!」此時,一直蜷縮在鄭大公子身後的女子忽的發出一聲尖叫,冷不丁的就跳了起來,抱著頭直接跳下床。竟是瞧准了黑衣人沒有注意的空隙,鑽過去跑出門去了!
賤人!居然在關鍵時刻丟下了他!
鄭大公子心裡一冷,但眼看著那寒光閃閃的刀朝自己身上砍了過來,一時顧不得其他,竟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噌的一下跳下床,也蹬蹬蹬朝外跑了出去。
「想跑?」黑衣人見狀冷哼,轉身就追了出去。
他身子矯健,就連步子也跨得極大極快。鄭大公子死命的跑,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和他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啊!啊啊啊!」
好容易跑出去的女子見狀,又忍不住尖叫連連。而外頭的粗使丫頭們也是昏的昏,嚇的嚇。有一個膽子稍稍大些,竟是趁人不備,悄悄移到門口,一把拉開了虛掩的大門,哧溜一聲跑遠了!
其他人見狀,也彷彿尋到了一條生路,接二連三的跟著跑了出去。
女子一見,眼中也生出了幾分希望的曙光。一回頭,看著鄭大公子被黑衣人追得走投無路,她咬咬牙,大喊了聲:「公子小心!」居然就扭頭跑了!
鄭大公子氣得腳下一個踉蹌,立時黑衣人也追了上來。大刀一砍,竟是沒有對準,卻也入了一旁的大樹一半。
這一刀要是砍在自己身上……鄭大公子一個激靈,腳下立馬又生出了無盡的力氣!
但他再跑得快,黑衣人總能比他更快。
就這樣,一個跑,一個追。左一刀,右一刀,刀刀都落在他左右。鄭大公子只覺遍體生寒,想哭著喊娘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怎麼的,他稀里糊塗的就被追到了大門口。生路只有眼前一條,他想也不想就一腳跨了過去。
黑衣人繼續窮追不捨。鄭大公子光著腳丫子在地上猛跑,腳板不時被石子硌得生疼,卻半點都不敢停留。又看到女子等人也在前頭跑著,一點回頭幫他的想法都沒有,他的心也狠狠一沉:好啊,既然你敢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將我置之不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反正這個人是要殺我們倆,那就讓她先殺了你好了!
這樣一想,他便又加快了腳步,竟是很快就趕超了女子,並繼續朝前跑去。
女子一見他居然跑到前頭去了!連忙大喊:「公子,公子,你等等我!」
可鄭大公子哪裡會等她?他自顧尚且不暇呢!
女子頓時嚇得不行,又跑了幾步,終究是跑不動了。氣喘吁吁的回頭去看,卻發現哪裡還有黑衣人的蹤影?
這時候,忽的又聽到一陣鬨笑聲傳來,她不解抬頭看去,才發現四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來不少人。他們全都睜大了眼睛盯著她在看。還有不少男人,一個個眼神猥瑣不堪,有些大膽的都直接盯著她的私密地方移不開眼了!
「啊!」
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跑到朱雀大街上來了?這裡可是全京城裡最熱鬧最繁華的一條街啊!
女子連忙伸手去捂。但是捂了上面捂不住下面,捂了下面上面又露了出來。最終糾結了半天,她乾脆雙手捂住了臉!
與此同時,就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也發出了一聲男人的怒吼。
鄭大公子也才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居然裸奔了一路,現在已經成了這條街上的焦點了!
身為男人,他只有一個需要重點關注的部位,所以雙手還夠用。但即便如此,這四周圍的一雙雙眼睛,總給他一種他們能透過自己雙手看到裡頭的錯覺!
偏偏在這個時候,又見到一頂看似普通的轎子從前方不遠處抬了過來。
當到了近前時,轎子停下,轎簾一掀,露出來一張嚴肅的國字臉。
鄭大公子一看頓時心都涼了。
「左都御史大人!」
「不成體統,傷風敗俗!」對方一眼掃過,都沒有多看,便沉下臉厲聲呵斥。
鄭大公子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趕緊想要上前將人抓住,但才一鬆手,又覺得下面涼颼颼的,他趕緊又雙手捂了回去,哭喪著臉道:「左都御史大人,您聽我解釋!我是被人追殺,所以才逃到這裡來的,我不是故意的!」
「被人追殺?誰追殺你?」左都御史冷聲問。
鄭大公子以為他是信了,忙大聲道:「一個黑衣人!他說要取了我的性命!」
「那人呢?」
「就在後面——」鄭大公子回頭去看,這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什麼人都有,就是沒有他要找的黑衣人!
反倒是和他前後腳逃出來的女子眼見他好似找了個靠山,趕緊一手捂胸一手遮著下面,磨磨蹭蹭的移過來,嬌聲叫道:「公子~」
鄭大公子嫌惡的瞪她:「滾!」
剛才不是自顧自逃命去了的嗎?怎麼現在有知道來向她示好求饒了?
女子跌扑在地上,哭得淚如雨下:「公子,奴錯了,奴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看在您和奴多年的情分上,饒了奴這一次吧!」
一面哭著,她還一面抱上了他的腿。
鄭大公子嫌惡得再次想要踢開他,左都御史已經直接搖頭了:「白日宣淫,聚眾銀亂,鄭家的家風果真是好!好得很!本官一定要奏上一本,也讓皇上看看這鄭家的家風!」
「不,御史大人,您聽我解釋——」
都已經眼睜睜看到了。你一個人裸奔不夠,還和一個女子赤條條的抱在一起,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們剛才在幹什麼!
左都御史懶得和他廢話,直接將帘子一放:「回府!」些奏摺去!
「左都御史大人,不要啊!您等等我!等等我,我向您解釋,真的是有人要追殺我們啊!」鄭大公子一路奔跑,連重點部位都顧不上護著了,羞得兩旁的大姑娘小媳婦滿面通紅。
結果,他當然沒能攔下左都御史的轎子。而且還赤條條的在至少一百人的目光注視下,滿面羞臊的磨蹭在回鄭府的路上。
虧得鄭家人不少,很快就有人將這麼勁爆的消息傳了回去。鄭夫人一聽就驚呼一聲暈了過去。鄭大人也氣得眼前金星直冒,好容易才勉強順了口氣,按著桌角喝道:「一個個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將大公子個接回來啊!」
等到鄭大公子回到鄭府的時候,他背後已經聚集了不下二三百人了。這些人都是跟著看熱鬧回來的。
雖然匆忙之中身上裹了一件披風,將脖子以下的部位都遮擋得嚴嚴實實,但在背後那麼多雙目光的注視下,他總覺得身子里空蕩蕩的,那一道道目光就跟有透視功能一樣,將他里裡外外都看了個一乾二淨!
活了這麼多年,他還從沒有這麼屈辱過!
但是,呵呵,現在就覺得屈辱了?李瀟然坐在平王府的花園裡,一面陪著秦明蘭曬太陽,一面在心裡冷笑,鄭大公子,鄭家,接下來的屈辱只會更多更猛,你們準備好接招了嗎?
回到家中,迎接鄭大公子這個帶著一顆破碎心靈的殘敗身子的不是家人的噓寒問暖,而是鄭大人惡狠狠的一個巴掌!
「逆子!你還有臉回來!我們鄭家的臉面都給你丟光了!」
鄭大公子被打得偏過頭去,頓時眼淚又下來了。「爹,我是被人陷害的!」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要是還沒反應過來,那才是朽木一塊。不過還好,他雖然不甚聰明,但好歹還沒蠢到一定境界。
鄭大人哪裡會不知道他是被陷害的?混跡官場這麼多年,這等栽贓陷害的手段他見得多了,自己都親手布置過不少。但是現在,當輪到自己兒子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裡道一句真是狠毒!
心裡恨極,他忍不住又狠狠扇過去一巴掌:「被人陷害,那也得你能讓人抓住陷害的機會才行!我早和你說什麼了?這些天不許在外面亂跑,不許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你是怎麼做的?你活該!簡直就是自作自受!我們鄭家的臉面都被你給丟光了!」
鄭大公子雖然心虛,但更多的還是委屈。「我不過是去見巧兒一面,誰知道他們……」
「他們怎麼了?他們正愁抓不住咱們的把柄呢!現在好了,你自己就主動送上去了!」鄭大人越說越氣,真恨不能現在就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兒子給撕成八瓣!「如今事情鬧得這麼大,我是保不住你了!」
「爹!」一聽這話,鄭大公子才剛回到家的那點溫暖就被無情的抹掉了。他趕緊跪到鄭大人跟前,「兒子知道錯了,兒子不是故意的,求求您救兒子一命吧?」
「怎麼救?現在我們家都自身難保了!」鄭大人冷叱。
這時候,昏迷的鄭夫人也醒了過來,趕緊便在丫頭的攙扶下趕了過來。聽到鄭大人的話,她頓時也哭得不成樣:「我早說了叫你不要和他們對著干,你偏不聽。現在好了,報應來了吧?現在可該怎麼辦喲!」
「還能如何?也只能趁著事情還沒徹底鬧大,搶先一步把事情給壓下去!」鄭大人額頭上的青筋此起彼伏的跳動,一口牙都咬得發酸了。
太陽穴也氣得突突的直疼。一回頭,看到哭個不停的妻兒,他忍無可忍:「別哭了!」
鄭夫人和鄭大公子雙雙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眸子希冀的看著他。
鄭大人閉上眼深吸口氣。「為今之計,也只能請貴妃出面了。夫人,你立馬梳妝打扮,往宮裡遞牌子。至於外頭的事情……來人,去請管家來。」
但是,早料到了他們的退路,李瀟然又豈會讓他們如願?
想進宮求鄭貴妃拿主意的鄭夫人被擋在了宮外,哭等到天黑也沒有等來鄭貴妃的傳召。反而是原本打算回家寫奏摺,第二天一早呈給皇帝的左都御史不一會又氣呼呼的坐著轎子到了宮門口。
鄭夫人雖然沒有和他打過交道,卻也知道左都御史是個油鹽不進的主,性子又剛正不阿,從進了御史台開始便專揀皇親貴胄彈劾,而且是一彈劾一個準。多少皇親國戚高官顯貴都吃過他的虧。但皇帝護著他,他也就活得高枕無憂。
現在一看到他的轎子又來了,趕緊遣人去打聽。打聽的人回來,聽到那些話,她的半邊身子都涼了。
「好啊,你們鄭家好大的臉面,好大的脾氣!居然想用鄭貴妃來打壓本官?還想用金銀財寶來賄賂本官?本官是能用權勢壓倒的么?本官是能為富貴所移的么?你們姓鄭的果真是越發的囂張了,仗著宮裡有個貴妃就連其他人都瞧不上眼了么?本官現在就讓皇上評評理,看看本官不聽你們的話,最終會不說死在你們姓鄭的手上!」一面大聲罵著,左都御史一面昂首挺胸的進宮去了。
鄭夫人差點再次暈厥過去。「趕緊,趕緊回府,告訴老爺去!」
鄭大人才剛把事情布置完呢,沒想到又聽到鄭夫人傳來的噩耗,人終於站不住了,搖晃了兩下,便癱倒在太師椅上。
「誰去找左都御史了?我不是交代過你們,誰都不許去左都御史門口哪怕是晃上一晃的嗎?」
下面的人紛紛搖頭。「小的沒有去,也更沒有派人去!」
「那到底是誰幹的?!」
「說不定,是有人假意冒充咱們的人去的!」管家突然想到。
鄭大人又臉色一變。
管家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咱們的人不會這麼蠢,明知道左都御史正在氣頭上,哪裡還敢去觸他的霉頭?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一定是有人故意想要激怒左都御史!」
「對,肯定是有人故意!」其他人紛紛附和。
甚至有人大聲道:「既然如此,老爺您也趕緊進宮啊,當著皇上的面,將事情講清楚!」
「講清楚?現在已經講不清楚了!」鄭大人絕望的閉上眼,臉上血色褪盡,「這一盤棋,我們輸了!我鄭家……恐是萬劫不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