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殺機
這以後,在雲台殿孤寂的日子裡,讓秦諼卻多了一份期待。
差不多每晚,陳卿琰都會悄悄溜進雲台殿,與秦諼說說話,講講宮裡的趣事見聞。
而秦諼對於除去慎妃的渴望也是愈加強烈,黎兒在琦悅殿,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縮手縮腳,等待破綻了。
一種新的想法忽然在秦諼腦海里衍生出來。何不有機會,直接置慎妃於死地,用自己的力量。
像上次她敢在宮裡對自己下手,若是沒有陳卿琰,怕就要是一屍兩命了,幾次三番較量,自己處處處於下風,實在是太沒膽的原因。
這樣的想法愈來愈強烈,每次望著琦悅殿的門,秦諼總是幻想著自己是個武藝高強的人,進門直取要害。
可惜只能想一想,這一世雖然身子好了許多,卻還是沒有練過半點武技,這件事還得慢慢計量,若是用毒,宮裡是沒有的,也只有藉助太醫院,不知自己如今淪落到了這般地步,太醫院的龔太醫可否還能如從前一般對自己。
然而在一日陳卿琰來的時候,秦諼又忽然眼前一亮,縱然龔太醫可以相助自己,可是若真是查下去,太醫院還是會留下蛛絲馬跡,不如直接從宮外買來葯,藉助一個可靠的可以信任的人。
陳卿琰。
只是陳卿琰日日來,秦諼卻一次未提這件事,只是在心裡慢慢打算著,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等一切成熟,到時候再與陳卿琰說,想辦法讓他無法拒絕。
這日,陳卿琰按照慣例又來了。秦諼特意留了後窗,看見他,眼裡流露出一絲真實的喜悅。
「你這樣來得勤。也不怕被人發現。」秦諼笑容裡帶著幾分嗔意。
陳卿琰哈哈一笑:「我在侍衛所倒是結交了一批兄弟,有他們掩護。誰會察覺什麼,縱然袁鶴,也拿我沒辦法。」
「他們不知道你來吧?」秦諼聽了有些緊張。
「他們自然不知道,我一會要去一趟御膳房,偷些好吃的帶回去分與大家,他們總以為我每晚做的是這件事。」陳卿琰漫不經心的答道,眼裡卻露出了一份狡黠。
秦諼不禁一笑,這才明白陳卿琰的輕功一定是非常好。不然如何能這樣長久都不被人發覺,嘴裡卻道:「話雖如此,還是要小心一些,畢竟萬一被人發現了,你我可就沒命了。」
「發現了更好,我就更有理由帶你離開了。」陳卿琰依然笑。
秦諼聽他舊話重提,假裝未曾聽到一般的並不理會。
陳卿琰這才認真道:「放心,過些日子宮裡就忙起來了,更不會注意到我。」
秦諼微微一怔,還是問道:「可是什麼日子不曾?怎麼就忙起來么?」
「我也是前些日子聽說的。承福殿現在重新開始打掃清理,太后似乎有入春選秀的打算。」陳卿琰一面說著,一面將晶瑩剔透的粉晶果盤裡剝好的紅壤柚子。一個接一個的往嘴裡送去。
選秀,秦諼聽后心裡吃了一驚,是了,如今的後宮比起先帝,可稱寥落,兼之有有梁妃與自己遭禁,德妃與薛貴人身死,劉嬪也深居簡出,恪守規矩。剩下的一些也是難得換上歡心的,太后的確需要重新考慮。
可是太后卻不知道。就是這樣寥落的後宮,秦諼內心依然是酸楚苦澀的。要容納這樣一些人。進入皇上的生命,成為皇上守護責任中的一部分。
而自己呢,若是新的一批秀女,再出現幾個諸如慎妃薛茜桃,或者德妃李紫曦那般的人,再過幾年,皇上心裡可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你沒什麼打算么?」陳卿琰忽然一句話,打斷了秦諼沉思。
「我?我如今這般,還能有什麼打算。」秦諼苦苦一笑。
陳卿琰注視著秦諼,「想辦法在新的秀女來之前佔據皇上心中的某一處,這樣起碼你在這後宮還有一席之地,尤其新人入宮,太后自然是要使出籠絡手段的,還有慎妃又豈會閑著,只怕你縱然日後可以被皇上恢復自由,這後宮對你而言也只是充斥著陌生罷了。」
秦諼心裡一怔,無論在任何時候,這座皇宮都成為秦諼安身立命的地方,是她心裡視若如家的地方,有著深深的眷念之情,可是若這後宮物是人非,成了對自己的一處陌生之處該如何,豈不傷懷?
想是如此想,話語依然淡淡:「這宮裡無論怎麼變,我的雲台殿還是我的雲台殿就是了,這一處地方,我永遠不會陌生。」
陳卿琰笑一笑:「若是沒有辦法,我就帶你出去,這宮裡呆著有什麼意思,過幾年怕是那皇上心裡都沒有半分有你了,與其到了那時候滿腹嘆息愁怨,孤獨度日,不如早早打算,不過雙十年華的生命,何必要拘在這個地方。」
秦諼早已習慣了陳卿琰對自己三番五次的勸告,雖然心裡常常受蠱惑,可表面還是故意裝作不以為意,「若真是到了那時候再說吧,就算沒有皇上,我哪裡就會孤獨,我還有元黎。」
陳卿琰也不辯解什麼,聳聳肩膀,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轉過身子又提起了別的事情。
可是那一句,帶你出宮在秦諼腦海里卻如一粒種子般,漸漸萌芽,成長,一日終會長成參天大樹。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炫耀,每日秦諼坐在窗邊,都會看到慎妃帶著元黎出來,元黎總是想往雲台殿跑,可是卻被如影隨形的葛衣浣素拉住,惹得秦諼又是一陣傷神。所幸卻是能天天看到元黎,心裡多一重慰藉,總好過那隔得遠的,難見一面。
天又暖了,秦諼看到門口的樹漸漸發芽了,只覺得時光如梭,雖然四季的景都十分熟悉,但想人生,其實又能過多少個春夏秋冬。
想來選秀女的事情,已經在準備了,秦諼看杜若這幾日去琦悅殿去的很勤,各色的人進出琦悅殿也十分頻繁。
不知這一次,又是如何樣的女人進入皇上的生命。
陳卿琰晚上來的時候,又給秦諼帶了一個消息。
皇上過些日子要出宮祈福。
秦諼聽了這個消息有些吃驚,因為以往是沒有這個慣例的。
「這無緣無故的,可是知道為什麼?」
陳卿琰攤攤手,挨著秦諼坐下,「這哪裡是我們能過問的,只是聽說我們侍衛所也要準備準備,估計要有一半的人隨著一起走吧。」
「那你呢,你走不走。」忽然有一個想法電光火石一半的掠過秦諼的心頭。
「我?你還在宮裡,我自然是不走的,不論上面怎麼安排,總是有借口推脫掉的。」陳卿琰懶洋洋的,端詳著秦諼床榻上的雕刻。
秦諼心裡驀然一暖,然而那個念頭卻忍不住在心裡生根發芽,秦諼不得不順著那個念頭想下去。
「你說你以前,以刺客謀生?」秦諼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可不是么。」陳卿琰並未以為這是一個交談的重點,「不然憑我跟師父,如何生存的下去。像我師父那樣的……」陳卿琰像是想到了一個好玩的事情,剛想要說,回頭卻看到秦諼一臉思索的表情,興緻瞬間就淡了,「你又在想什麼,都這樣禁足了,還不肯歇一歇。」
秦諼聽出了陳卿琰語氣里隱藏頗深的失望,心裡有些愧疚,揚起頭來笑一笑,「不過是在想你在宮外的生活罷了。」
陳卿琰知道並非如此,卻終於沒有點破,點點頭,不發一言的坐在一邊。
秦諼終於開口,「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陳卿琰愣了愣,隨即開口,語氣有些淡:「怎麼了,說吧。」
「幫我刺殺一個人。」秦諼的語氣十分堅定,帶著恨意。
陳卿琰轉過神來,語氣不再那樣冷了,嘆了口氣,「是慎妃么?」
秦諼點點頭,「皇上離宮是最好的機會,若是慎妃不隨之一起出行的話,那便是動手的最好的機會。」
說完語氣里卻帶了幾分頹唐,因為她想起慎妃已經是掌管六宮,有和皇上一起出行的資格和必要。
陳卿琰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再好好想想,若是此事非做不可,你說的,我一概遵命就是。」
秦諼點點頭,「這件事情的確需要好好考慮一番,我也只是想想,多謝你。」
陳卿琰不在意的笑一笑,起身要往窗檯走。
秦諼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種無可名狀的悲哀和衝動的感情,「若是這件事成了,我跟你出宮。」話一說出口,旋即捂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陳卿琰豁然轉身,卻又看著秦諼一副失言的表情,不由得莞爾一笑,「娘娘一切想清楚想明白了再和卿琰說就是,還是那句話,卿琰一概遵命就是。」
秦諼看著窗外的夜色吞噬了陳卿琰的背影,燭火搖曳又剩了自己一人,忽覺這些日子以來陳卿琰的到來是自己心裡最大的盼望。
若是這件事情真的可行,並且順利發生了,自己是否要依言跟陳卿琰出宮呢。秦諼陷入了長長的思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