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Side.77
綾崎元氣覺得自己現在面臨的是她人生中最為兇險的境況。
一次性得罪了高杉晉助和夜兔神威這兩個危險人物的自己到底有沒有命活著回到原本的世界？戰戰兢兢的看著那兩個緩慢朝她所在方向走過來的身影,不禁產生這樣疑問的少女後背冒出冷汗,甚至連站立的力氣都快要流失掉了。
「神威師傅，我剛才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並不是因為我不想救你,而是為你好才……」
一陣凜冽如刀刃一般的風劃過元氣的臉頰,詭異地夾雜著一股森冷殺意的如水聲線響徹耳畔。
「這種解釋我不想聽呢，而且元氣桑，這麼久沒見你了，我也略微有些好奇呢。」
「好、好奇？」渾身汗毛倒豎的綾崎元氣瑟縮了一下脖子，淺綠色清澈眼眸中倒映著紅髮少年興緻盎然、漸漸逼近的笑臉，「師傅在好奇什麼？我一向沒有什麼神秘感的。」
頭頂的呆毛晃了晃,神威人畜無害的聳了聳肩膀,「當然是好奇元氣桑成長到什麼地步了啊，不知道現在的你能不能讓我盡興的活動一下筋骨呢。」
當然不能！
就算她經過了一系列事件后的確比先前有所長進，可即便表現出最高程度的武力值也絕對打不過神威這種怪獸級別的人吧！只是掃一眼神威師傅那眼角眉梢帶出殺意的臉綾崎元氣就直接想要跪了好么！
「喂，這小丫頭是要死在我手上的，剛從監獄里出來的人就不用多管閑事了。」
陰沉鬼魅的聲線幽幽地飄了過來，綾崎元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就在她專註的跟夜兔神威說話時，後方那個穿著紫色浴衣的男人已經重新拿起刀消無聲息的站在了自己背後。
一絲絲森冷的殺氣自腳踝爬上元氣的後背，空氣凝固，被那壓抑著某種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陰暗氣場所包圍著的少女整個人像是被震懾住般僵在原地。
就在她幾乎要被那冰冷和沉重的氛圍所壓倒之時，一聲莫名其妙卻又明顯夾雜著不屑的音節微微一揚。
「誒？」神威湛藍色的眼睛略帶驚訝的看著高杉露出野獸般凶光的眼睛，「你在搶我的獵物嗎，地球來的武士？」
「呵……呵呵……」低低地輕笑起來，穿著金紋蝴蝶紫色浴衣的高杉晉助周身溢出一股詭異如修羅的黑暗氣場，「看來你也不太懂先來後到的道理呢。」
「所謂『道理』，這種東西不是強者制定出來的規則嗎？」並沒有絲毫惱怒，神威反而愉悅的歪頭，眼睛也因為笑容眯縫起來，「需要我多說么，總感覺你能懂我的意思呢。」
……這兩個中二病晚期似乎是……為了殺她而扛上了？
站在兩人之間的綾崎元氣進退維谷之際不由得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吐槽衝動，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被兩隻貓用爪子撥來撥去在玩弄一般。
無論跟誰打一架結果可能都不太樂觀，不過要動手趕緊的啊！
彷彿是聽到了少女內心的嘶吼聲，終於「交涉」完畢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動起手來。隨著雙耳兩側旋起的氣流，髮絲紛飛的少女餘光分別瞥見前方直劈下來的一掌和后側呼嘯而來的冰冷寒刃。
屏息、抬手、側身，正打算閃避開神威一掌隨即用傘柄格擋身後高杉晉助刀刃的元氣卻被面前的紅髮少年驟然改變的動作軌跡擾了個措手不及。
說時遲那時快，敏捷一躍而起的紅髮少年一腳踹上元氣的右肩。幾乎半個身體都霎時麻痹的少女整個人立刻被那襲擊的力道甩了出去。
「咣——」
一聲悶頓的聲響，背朝後飛出的綾崎元氣狠狠摔在了監獄的鐵欄杆上。而就在痛感遍布全身的瞬間，眼前腦子均是一片混亂的少女卻聽見夜兔神威明媚帶笑的溫軟聲音——
「看來在考核元氣桑之前，我有必要先解決這傢伙呢。」
話語未落，看都不看元氣一眼，紅髮少年便笑意盎然的直衝面前持刀的男人直劈過去。彷彿早就猜到神威攻擊的對象是自己，高杉晉助帶著邪氣的俊朗臉上浮現出一個滲出殺意的冷笑。
「夜兔的戰鬥之血被挑起來了么？呵……雖然我不太想做多餘的事，暫且陪你玩玩也沒什麼。」
「如果是戰鬥之血被挑起來了，那可不是單純玩玩就能解決的。」
紅髮隨著神威的動作飛舞，儘管他的表情已經和煦，可那狠戾凌厲的攻勢招招都是致命。
在前方几乎是你死我活的廝殺聲中，被神威狠狠踹了一腳的綾崎元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儘管表情苦悶地揉著右肩和險些被震碎的五臟六腑，少女卻一時間產生了一種其實剛才神威師傅是在救她的錯覺。
說真的，她完全沒有自信接得住高杉晉助的刀。雖說之前和恭彌或者神威師傅打架時似乎總能用傘擋下他們的攻勢，不過元氣隱隱約約也能感覺到他們是有意讓著她。恭彌自然不用說，看起來很冷的他對待女孩子還是比較客氣的，而神威師傅則是為了不一開始就弄死她而失去樂趣，多多少少也有放水吧。
淺綠色的眸子微微一滯，從思緒中回神，綾崎元氣將目光投向面前兩個打得異常精彩的身影。
高手對決就是這樣，只是站在旁邊也能從周圍的氣氛中嗅出戰鬥的激烈程度。高杉晉助的刀使得快且精準，揮下來的動作各各直逼要害，神威師傅更不用說，赤手空拳的他本身就是一把鋒利至極的利刃，再加上夜兔之血的本能使然，即便是以命相搏的打鬥也顯得頗為遊刃有餘。
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簡直要被眼前上演的「動作片」吸進去的少女甚至還發揚出好學的精神，一邊看還一邊抬手打開了kof-view的戰時記憶存儲功能，準備將這份珍貴的資料記錄下來，留著以後有時間鑽研。
不過……以後……少女，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你自己到底還有沒有「以後」啊喂！
險些忘記這場打鬥的起因和目的的綾崎元氣輕輕抽了抽僵硬的嘴角，思維終於有良心的跟了上來的她皺起眉，掃了先前被自己揍暈的滿地天人，然後看了看幽暗走廊盡頭那半掩著的大門。
要不要趁著那兩個人打得興起的時候……偷溜？
小腦閃過這個想法的一剎那，綾崎元氣的身體就因為後怕加之興奮的感覺身子猛地一震。
雖然她還有得到神威師傅的好姑娘認證這一究極難以完成的任務，但是眼下這種情況還是保命要緊吧。好姑娘認證大可以等改天，專門挑一個天氣好且神威師傅吃飽了的日子再進行？
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默默地在心裡點了點頭，選准了一個神威師傅和高杉晉助都沒有看向她這邊的時機，下定了決心的元氣深吸一口氣，然後就是……準備跑……
「喲，我們先休戰一分鐘怎麼樣，等我打斷了那個小姑娘的腿我們再繼續？」
剛剛邁出一步的元氣立刻被一道暖如春風般的和煦聲線給定住了。僵硬的扭過頭，果不其然，神威正笑容滿面的盯著自己……
斜斜地瞥了一眼綾崎元氣頃刻間煞白的臉色，高杉晉助放下手中的長刀，「呵……不錯的提議。」
不錯個頭！你們明明還是敵人吧！這麼附和他也太掉價了吧！還是說就打了這麼一小會兒你們就找到了同為170的認同感了嘛！
紅髮少年悠哉地走進元氣，縱使他腳步輕盈得幾乎沒什麼聲響，可每走一步一步都像踏在綾崎元氣心上。
「元氣桑，哪條腿？」
臉上是一成不變的和煦笑容，夜兔神威那若無其事的口吻就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稀鬆平常。
「神、神威師傅……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咦，我的表情像么？元氣桑剛才確實動了逃跑的念頭吧。」
「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有個想看的電視節目。」
「這個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元氣桑你已經說過了喲。」神威笑眯眯的逼近，籠罩在他影子里的元氣莫名有種危險感。
冷汗順著額角流過，就在神威提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一瞬間想起當時快被揍成破爛的自己，綾崎元氣整個人都不好了。
緊接著，還當少女沉浸在對眼前恐懼的戰慄中時，面前的紅髮少年揚起了手——
……！
一時間，殷紅色的血液四濺開來，少女的右腿竟然真的被神威劈下的一掌硬生生的戳穿了……
面色慘白的雙馬尾少女似是被這不可思議的現實所驚嚇，失焦的瞳孔驟然放大，然而就像是完全嚇傻了一般，一聲也不吭便側躺在了地上——
夜兔神威白皙的面孔上略微浮過一絲幾不可察的驚訝，又像是參雜著些許不慎明了的失望，然而，就在他平靜的注視著貌似暈厥在地上的少女，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之時，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砰！」
右腿因為被貫穿而血肉模糊的那個身體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響，一陣莫名其妙的煙霧散去，那所謂的「雙馬尾」少女竟然憑空消失了。
湛藍眸底掠過一絲驚訝，下一秒，隨著不遠處陰影中傳來微微顫抖的少女聲線，夜兔神威的臉上綻放出極其愉快而開心的笑容。
「神、神威師傅……你、你竟然真的要把我的腿給卸了么……」
懷著那種「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想法的少女剛才還抱著神威師傅只是說著玩玩的這種僥倖念頭，然而，看到自己的影分.身遭遇了如此凄慘的對待后，她的心都涼透了。
「什麼時候學得這一招？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啊，元氣桑。」彷彿沒有聽到元氣說什麼，心情極好的神威一邊朝她走來一邊興緻勃勃的問道。
心中被恐懼填滿的少女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絲毫不敢有辦法懈怠。一步一步朝後退著，她顫抖的手像是想要捏緊救命稻草一般捏住傘柄。
「如果加上剛才那招的話，元氣桑說不定可以讓我盡興呢，怎麼辦，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的笑容……好可怕……
「高杉……高杉比我厲害，您跟他打吧，他才是能滿足您饑渴的人。」
瑟縮著脖子，元氣小聲說。
「可我現在覺得元氣你更好。」
……不要說這麼讓人誤會的話啊！不過……
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的腦袋，元氣的腦海中突然產生了一個極其詭異的想法——
如果能讓神威打得盡興，是不是能從他那裡得到好姑娘認證呢？不對！這樣風險也太大了吧！為了認證很可能連名都會搭進去啊！
不過跟磨磨唧唧的元氣比起來，神威這樣的行動派自然不會等到她點頭才出手。就在下一個瞬間，凜冽的風擦著少女的臉頰呼嘯而過，淺綠色的眸子一抬，少年帶著幾分興奮神色的臉已然近在咫尺。
本能地抬手去擋，下一秒，尖銳的刺痛感隨著皮肉被劃開的聲音貫穿綾崎元氣的神經。
求生的本能讓少女迅速後撤一步，站定在遠離少年的相對安全地方時，元氣這才意識到她的手臂已然多出一道狹長且深的口子。
「元氣桑，認真些吧，如果不想流血的話。」
眯起眼，夜兔神威的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微笑，「好歹是我的徒弟，這一次我可打算放水了。」
卧槽！你還知道你是我師傅啊！這要殺我的姿態是要鬧哪樣！
緊張的睜大雙眼看著彷彿即刻就會像離弦的箭那般朝自己攻過來的夜兔神威，急中生智，綾崎元氣卯足勁地大喊了這麼一句：
「阿魯！！！」
……
少年的表情有約莫兩秒鐘的凝固，旋即，他頭頂的呆毛一晃，笑眯眯地審視著一臉期待的少女。
「阿魯？那是什麼意思？」
那是你心愛的妹妹夜兔神樂的口癖啊，你這個該死的妹控！
「就是……神威師傅聽到這個詞應該會覺得非常親切的吧……」然後下起手來也不會太重。
乾笑一聲，像是意識到什麼的元氣立刻補上一句，「阿魯！」
一時間鴉雀無聲，神威看著她的表情有些詭異。
良久之後，重新恢復了萬年微笑臉的少年抬手捏了捏關節，「完全不明白元氣桑在耍什麼花招呢，不要妨礙我找樂子，否則……」
如果你找的「樂子」不是我，你以為我願意……
連吐槽的時間都不留，神威便再次攻了過來。不想立刻就被揍成破爛的元氣忍住手臂上的劇痛硬著頭皮迎戰，側過身的少女正欲拿起手中的傘，只聽「唰」地一聲，她背在身後的包就被某人一招貫穿。
隨之而來的是物品散落一地的零碎聲響，而眼下這種緊急的勢態之下，以保命為準則的綾崎元氣本沒有時間和經歷去顧及那些七零八散的小東西，然而，某個自動滾至她腳下的特殊物品卻讓她不得不分出注意力——
那好像是離開火影世界時，阿飛親手教給她的神秘捲軸。
這片刻的分神在面對夜兔神威時絕對是致命的，右肩再一次被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倒吸一口冷氣的元氣身子一歪直接栽倒在地，也正是因為這個動作，被神威新劃開的那道傷口流出的血液剛好就滴落在那個密封的雪白捲軸之上。
隨著殷紅的血液緩緩浸透下去，用毛筆書寫的大大的「禁」字在下一秒被賦予了生命般鮮活起來，黑色的筆畫在軸身化身為一條條細小的游龍，正急速的以自身為中心向周遭侵襲蔓延開來。
有些詭異的黑色符號延伸出黑壓壓的一片，捲軸純白的底色剎那間被密密麻麻的花紋所侵蝕，奇妙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靜靜躺在地上的捲軸一震晃動，在咒符消散的一瞬間，捲軸竟自動以愈漸舒展的姿態將裡面的內容呈現給少女。
「無條件召喚……契約……」
輕聲將捲軸內那一行由毛筆書寫而成的小篆體字念了出來，還未等元氣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腦內選項恰逢時機的跳了出來——
【請選擇：a.和夜兔神威簽訂通靈契約。b.和高杉晉助簽訂通靈契約。】
……哈？！！
猶如後腦勺被猛擊了一記悶棍，綾崎元氣徹底傻住了。然而【絕對選項】彷彿也極為人性化的考慮到天時地利人和，根本不給她走神的時間，劇烈的頭疼轉瞬襲來。
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神色明顯不對勁的少女，正當神威想要說句什麼時，他湛藍色的眸子和元氣淺綠色的瞳孔直直的對上了。
「……a，我選a。」
表情痛苦的少女呢喃著神威完全聽不懂的言辭，然而，紅髮少年那白皙臉龐上的笑容緊接著就被驚訝的表情取代了。
身體不可控制的一躍而起，下一個瞬間，彷彿被某種異常強大的力量所支配著，元氣一把摁住夜兔神威的腦袋，隨即猛地把他像種土豆一樣狠狠地摁進了平鋪在地上的空白捲軸上。
於是，就以夜兔神威臉著地把鼻血撞上捲軸之上這種默認的奇葩簽約方式，綾崎元氣在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把昔日的老師變成了自己的通靈獸。
更為詭異的是，就在【絕對選項】產生的疼痛因為完成選項內容而從少女腦中散去時，與抬起臉的夜兔神威那一臉陰沉的表情形成極大反差的竟然是——
夜兔神威好姑娘認證成功獲取的提示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