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誕生4

雲默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緊接著更加急促地召喚起來。

這不是錯覺！她確定。

精神烙印中傳遞而出的溫與熱，以及剛剛那一瞬間的金色光芒……只有在對方有情緒波動的時候才會給予她的回應。

帶著明顯的急切感，她那龐大的精神力猶如洪水般衝擊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的精神烙印，勁頭十足地向對方拍打而去。

在寂靜了不知多久之後，原本毫無反應的精神烙印卻忽然波動了起來，像是到了破殼而出的雛鳥一般，內里有著一股股微弱的力道在頂動著屏障。

雖然渺小，但卻足以讓雲默喜極而泣！

她的同伴……一直在她身邊，從不離棄。

愛納德！

愛納德！

愛納德……

雲默愈來愈急促地呼喚著，而對方也不予她失望，烙印的屏障越來越脆弱，直到漸漸地裂開淺淺的紋理……倏忽間，金芒大勝，彷彿下一刻就會掀起一股金色的小風暴一樣。

來了……愛納德！

終於……可以見到你了……

雲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暫時壓下心頭的激動，變扭的地撲騰了幾下綿軟的身體，可實在是尷尬於嬰孩的現狀，不得不停下這蠢笨的行為。

而正當她一心一意地等待著愛納德出現的時候，被忽視已久的頭頂上空忽然傳來一聲綿長而嘹亮的獸吼。

「昂——」莊重而又野性的矛盾組合，帶著一股強烈的侵略氣息撲面而來。

下一刻，她汗毛倒豎，渾身的神經都緊張了起來，自衛的本能使她下意識地豎起了精神力保護障，可腦子裡的理智告訴她，這毫無用處。

這是屬於食物鏈頂端的強者威壓！

這是目前的她完全無法抗衡的存在！

虛空之中……何時出現了她所不知道的變數？

雲默倏然抬頭，警戒地望向前一刻還渺無影蹤，卻轉瞬出現在眼前的龐然大物——尖銳的杈狀犄角，猙獰的巨大獸首，瀰漫著血氣的金色豎瞳，線條流暢的蟒狀身軀……

這是……龍？

龍……龍！

什麼？怎麼可能？

雲默那一向泰山崩於眼前也不會變色的臉終於難以自持地顯露出巨大的驚愕！

龍！這這這……這是龍！

這是古老的華夏那些殘破的古籍中記載的——龍……

雲默十分吃力地抬首望著頭頂上方距離自己不足百米的怪物，明顯忘記了自己目前的形態是個連平衡感的掌握都極為差勁的嬰兒。

於是，曾經的聯盟大元帥由於重心的不穩，極其丟臉地摔倒在自己的精神力凝聚的平面上……四仰八叉。

簡直該找個黑洞埋進去。她如是想。

不過，躺著，也好，觀察的更全方位更直接了……她安慰著自己。

而經過這麼一段窘狀，那本稍顯畏懼和緊張的心倒是徹底地平靜了下來。

雲默強自撐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表現出十二分的淡定，仔細看著眼前的傳奇生物。

只見它身長百丈有餘，整一具身軀泛著金屬色的光芒，耀眼、威武卻不顯得十分張揚；長長的龍鬚無風自動地在空中伸展，給人十分威嚴的感覺；它的全身覆滿了銀灰色的鱗片，那一片片的鱗甲閃爍著幽幽寒光，一寸一寸皆不可控制地散發著可怖的威壓，彷彿一不小心接觸到就會被那龐大的屬於龍的威嚴碾碎一般。

沒有威脅……感覺不到敵意。

即使和對方在體積和力量上的差距如此明顯，也蓋不過她的第六感暗示的安全性。

它不會傷害她！

雲默死死地盯著它，不知為何有著一股熟悉的感覺……

聯想著剛剛的事情，再錯愕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的龍，她難得底氣不足地試探道：「愛……愛……愛納德？」

「昂——」一聲激動的龍吟瞬間貫穿了雲默的耳膜，震得她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境界都隱隱有不穩定的趨勢！

真空世界不是沒有傳遞聲音的媒介的么？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愛納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恐怖了！

這樣的實力……這樣的身體……

雲默恍惚中看向一開始根本認不出來的龐然大物，實在想不通當初那小小的一團怎麼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還是說……這才是它本來的樣子？

那麼這虛空是怎麼來的？她又為何會復生？為何會來到不熟悉的千年前的世界？

她有著一堆的問題想要問問眼前的同伴，卻發現……

望著在她的頭頂上方依舊興奮地「昂昂昂——」的傢伙，雲默的額角難得暴起了一條細小的青筋。

「愛納德！停下來！」雲默通過快要崩潰的精神力烙印拚命地向他傳音。

只一會兒，本還在空中亂舞的身影立刻乖巧地停了下來，但他仍然駐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與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盡量不讓自己身上那還控制不了的強大氣息損傷到她的身體。

「雲默……」低沉又沙啞的聲音通過烙印低低響起，帶著顯而易見的懷念，「愛納德很想你，也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原本想早早地出來見你，但這個虛空的主人不允許，所以……」

雲默在他開口的一剎那頓時溢出心酸的感覺，愛納德語氣中那沉甸甸的懷念在她的心頭重重一擊，竟是讓她有了一種流淚的衝動，這被同伴關心的感覺實在是過於美好。

只是，愛納德之後說的話倒是一下子聚焦了她的關注點——虛空的主人？

雲默略顯驚訝地問道：「虛空的主人？這裡不是宇宙么？宇宙也存在主人？」隨即視線在愛納德目前那龐大的龍身上頓了頓，不著痕迹地壓下了心中的好奇心。

連自己都能變成小胎兒、連光糰子愛納德都能變成龍……就算現在告訴她宇宙的主人是上帝……她也不會再好奇什麼吃驚什麼了。

稀奇古怪的事情碰到的多了，也會覺得一切都是家常便飯。

愛納德緩緩地說著：「虛空的主人……是韻墨之蓮，他說可以叫他……韻墨。」

雲默眼神微微一動，韻墨……雲默……名字倒是像的很。隨即便認真地看著愛納德，專心地聽他回報相關的情報。

愛納德低下巨大的龍首，溫和地為她訴說著虛空的一切，看著她的臉色從平靜轉為驚訝、再由驚訝轉為憤怒、最後定格在了陰沉這個層面上，愛納德半張著嘴，咽下了衝到喉嚨口的話，擔心地注視著雲默。

這是一個超脫科學文明範疇之外的傳說，就像是某個得了嚴重臆想症的病人胡言亂語中形容出的荒誕世界一般——這是雲默聽完愛納德的敘述后的第一感覺。

這更是一個有著嚴重心理陰影並無時無刻不想著怎樣害人怎樣殺人的變態狂人的極端人格形成的過程——這是雲默思索愛納德的話語后的第二感覺。

她的第三感覺是——自己和愛納德好死不死地成了那個有著超強實力的變態狂人現階段最感興趣的玩物……

那麼，在他失去興趣之後呢？

等待她和愛納德的命運是什麼？

……

愛納德說，她目前所在的虛空才是宇宙最初的本源，只不過，只是本源中的一個微末的碎片。而她曾經所接觸的星際只是在那一個文明消失之後，歷經百億年的時間才在時空夾縫中形成的又一個幼生位面……

在幼生位面還未形成的初源時期，宇宙便是一個球型，球內包羅萬象，本源浩蕩。若是要問球外是什麼，球外……依然是球，這世界是個層層包含、無窮無止的宇宙本相。

在那個遙遠的時期，有著現在至高無上的科技文明也無法想象、無法相信的文明高度——修真文明、魔法文明……一切依附於宇宙本源所給予的能量而存在的世界以及其中產生的文明。

那個時代有著依靠本源修鍊而獲得超現實力量和永恆生命的大能者，也就是現在的人類文明乃至其它星球生物潛意識中的創始者，亦或是神靈這一類微妙的人物。

初源時期的文明憑藉著本源之力高速發展著，直至達到了巔峰！

可那時的人已經不滿足於自己所能獲得的一切，他們想要獲得更多的本源之力，想要變得更強大，強大到可以為所欲為！

這就是生活在長期安逸中的他們所衍生而出的邪念：貪婪、虛榮、慾望、殘忍、掠奪……

最後的結果便是——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