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尋求突破
她努力地做一個乖小孩，盡量離爸爸遠遠的，這樣才能讓爸爸不會在心情煩悶的時候看見她就踢她一腳置氣；她從幼兒園開始，就是自己上下學，她學會躲避飛馳的摩托和汽車，遵守交通規則，遠離怪蜀黍；她努力讓自己學習優秀，性格乖巧，這樣才會被老師喜愛，才能讓自己可以被母親允許離開家裡到外面玩一會兒，不用再時刻繃緊神經，面對一切。
早上醒來的那一幕，雖然有一種熟悉感，卻讓茗薇感到疑惑，因為翻遍記憶，她想不起自己曾經經歷過這種情節。媽媽的溫柔以待，迎合她的口味的早餐，爸爸的溫和及大方，奶奶的慈愛寵溺，從來沒有過的遊樂園之旅，電影院之旅，以及奢侈的消費之旅，豐盛昂貴的午餐和盛大的生日party，這些都是她所夢想的事情，是她想要發生卻從來沒有發生的事情。
現在，它們集中在同一天，實現了，然後，再一次實現，再一次實現。
這怎麼可能呢？
幸福的生活縱然美好，可是它發生的沒有緣由，沒有邏輯，沒有道理。
茗薇在電影院里看著身邊的父母專註看著電影的眼神，心裏面一遍一遍地梳理著從早到晚的記憶。
到底哪裡不對？
哪裡都不對，可是，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定有破綻，一定有竅門。
茗薇借著這段難得的專註時光，一點一點回想這一切。
對了，夢中的那個男人。
到底在哪裡見過呢？
茗薇苦思冥想。她關閉了自己的感官，不再受限於自己的記憶，因為記憶被篡改了，不再受限於自己的年齡，經驗，一切的一切，因為這些都有可能是假的。她要挖掘出其中真正的東西。
她要擺脫現在的這種幸福循環。
幸福如果是虛假的，便不能稱之為幸福。
戴面具的男人，戴面具的男人，白色的全套西裝，一個成年人，金色的面具，金色的。
茗薇的腦中不斷地迴旋著那個男人的畫面，他從黑暗中走出來，一遍又一遍，他的表情，面具的形狀，熟悉。
森林，石拱門，一個畫面閃過，茗薇皺了皺眉。
一個沒有水的噴水池，一座隱約的雕像，又是一個畫面。
一個面具男就站在花圃邊，以一種愜意卻端正的姿勢，站成永恆。
那是？
「。。。。。。我的。。。。。。接引人。」
「。。。。。。選擇回答或是不回答的權利。。。。。。實現，或是不實現。」
「最美的鮮花，送最美的女孩。」
「從某個角度來說，是或不是。」
幾句帶有磁性的男聲從那個面具男的口中發出，一個字一個字落在茗薇的心裡。
是，或不是，什麼？
人。
接引人嗎？接引，接引的是什麼？人？他是或不是。
一整個白天都不是重點，夜晚才是重點，夢想不是重點，夢境才是重點。
又是晚上，以及那個夢境。
茗薇再一次從寶座上站起來，飛快地跑到那個面具男的眼前，然後伸手去揭開男人的面具，然而手在接觸到那個男人的臉的時候，只接觸到了空氣，然後，穿了過去。
是虛假的，茗薇的手乾脆地穿過面具男的頭部，向下一劃，都是空氣，沒有實體，餐車，鮮花，蛋糕，都是虛假的幻影，都不存在。
茗薇好像看到了面具男嘴角勾起的嘲弄的笑容。
又是清晨，一樣被母親喚醒，然後是換衣服，茗薇每天都選擇了不同的套裝來穿，只是今天，她更加註意觀察一點。
恩？
正從鏡子前離開的茗薇回到了鏡子前，她在鏡子里看到了，面具男。
那個男人坐在她背後的桌子上，略低著頭，就像是一張靜態的照片，寧靜而詭異，茗薇回頭，桌子上並沒有那個男人。
茗薇略略皺眉。
吃完飯，去遊樂場。
在哈哈鏡的鬼屋空間里，茗薇正在躲避從鏡中突然跳出的扭曲人，然而在轉過一個角落時，茗薇再一次在鏡子里看到了面具男，當然，因為哈哈鏡的扭曲，面具男也是扭曲的，只看出他雙手抱胸，靠在後面的鏡子上。茗薇第一時間去看自己的身後，然而，意料之中的，自己的身後並沒有人。
茗薇抿了抿唇。
中午，在餐廳。
茗薇已經開始刻意地在自己的周圍環境里尋找那個身影。
不負所望地，當茗薇將一塊龍蝦肉塞進嘴巴的時候，她又一次在作為旁邊的鏡面反射中看見了那個身影，這次，他是從玻璃窗外的長廊走過。茗薇毫不猶豫地丟下筷子，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走出餐廳，原本是一條人來人往的長廊，然而卻在茗薇的腳邁出的這一刻，時間突然靜止下來，所有人都保持在上一秒的姿勢，巍然不動。
餐廳里的父母還維持在驚訝地站起身，看向她的樣子，門口的客人被她推擋了一下，還來不及維持平衡，臉上滿是驚慌，長廊奔跑的小孩，手中拉扯著線的氣球就詭異地懸浮在空中，餐廳吉祥物在門口迎客，正和一個小女孩一起被家長拍著照，牆邊的小型噴泉維持著水花四濺的姿勢，不再流動，有一種立體的美感。彷彿一切的時空，都在這一刻詭異的靜止了，除了茗薇和面具男。
面具男似乎對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他就在茗薇身前5米的地方，悠閑地走著，茗薇看到了周遭的奇怪，卻腳步不停地朝面具男追去。
茗薇迅速地追上了面具男，她伸出手，向面具男的上衣伸去，又是，一片空氣。
茗薇的牙咬了咬下唇，她疾跑兩步，走到了面具男的身前，停下。
面具男停住了腳步，他略略低頭，看著臉上帶著倔強和探究的茗薇，嘴角依然是諷刺的笑意。
茗薇沒有說話，面具男也沒有。
這時，周遭靜止的畫面再次變化，他們身邊的那些人，突然全部變成了面具男的樣子，不一樣的體型大小，不一樣的年齡性別，不一樣的姿態動作，但是，都和面具男一樣，穿著一樣的衣服，戴著一樣的面具。
下一刻，人群開始再次流動了起來。那些面具男附身的人們絲毫未覺自己的變化，也無視剛才的詭異停頓，繼續自己的腳步和動作，小型噴泉再次流動起來，拍照的地方，一個巨大的面具男吉祥物和一個小面具男正在被一個成年的半蹲著的面具男拍照，一個小面具男正扯著氣球從他們身邊奔跑而過，從餐廳里探出一個面具男的身影，正對著她的方向指指點點，似乎在指責她的不懂禮貌。而此時，一高一矮兩個面具男正從餐廳里走出來，向她疾走而來。
這，是怎麼了？好詭異。
茗薇感覺到強烈的毛骨悚然，她緊盯著眼前的這個面具男，想要尋找破解的方法，卻一無所獲。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打破這詭異的一切。
眼前的面具男嘴角的微笑更大了一些，此時，茗薇的眼前被窗外的光芒徹底覆蓋，等再次能夠清晰地看到周遭之時，自己再一次回到了清晨，自己的被窩裡面。
茗薇煩悶地咬了咬被子泄憤，卻無可奈何。
一樣的早晨，上午，中午，下午，這次，面具男沒有再次出現，茗薇極盡所有，沒有看到任何破綻，直到晚上，全家人都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會。
「薇薇，祝你生日快樂。」家人，同學，一個個地把禮物送到了她的眼前。
「謝謝。」茗薇保持甜美的微笑，就算直到這一切有異，她也不願意傷害此時此刻真心為她過生日的這些人的感情。
外婆拄著拐杖，坐在位置上對著她笑。
外婆，茗薇記得，老人家因為摔了一跤，腿腳沒有養好，所以早早地拄上了拐杖，也因此，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坐著，等其他人來靠近她。
「外婆，我好久沒看見你了呢，我好想你。」不知為什麼，茗薇看到外婆坐在桌邊看著她微笑的樣子，便有些想哭，因此她走了過去，蹲在外婆的身邊，手向上拉住外婆的手。
「薇薇呀，外婆也好久沒看見你了，記得你上次來見外婆，還是6歲的時候，怯生生地像小兔子一樣，轉眼你就這麼大了呢。」外婆慈愛地伸出一隻手，摸摸茗薇的頭。
「外婆！」茗薇用自己的臉去蹭外婆的大腿，表達一下自己的孺慕之情。她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學習和做家務，很少和父母出門走親戚，去外婆家，對她而言是幸福的事情，她總是記得，外婆很疼她。
「薇薇，外婆要送你一件禮物，這件禮物呀，是悄悄送給你的，你可不能讓別人知道，就算是你媽媽，也不可以。」外婆拉起她，輕輕地說。
「外婆？」茗薇疑惑地看向老人。
「來。」外婆拉過了茗薇的手，給她戴上了一副銀手鐲，這個手鐲大約有4厘米寬，上面畫著繁複的花紋，正面鑲嵌著一顆紅色的晶石，在面兩側鑲嵌著一串藍色的晶石，非常漂亮。
「薇薇呀，這個手鐲是端木家的傳家之寶，是當年你太爺爺為了避難，悄悄藏在我的媽媽那裡的。這件事，我估計你奶奶和你爸爸都不知道，否則，他們早該來找我要了。現在呀，外婆把這個手鐲給你，你可要放好。」外婆語重心長地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