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5章 保障
在洛泰爾等人的催促下,幾萬日耳曼士兵在肆虐的寒風中艱難行進,洛泰爾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第一軍營已經安營紮寨躲避寒風了。兩名指揮使找到一處村落,全軍就地駐紮,等著寒風弱了再繼續行軍。日耳曼人心急,他們可不心急,反正就沒想過進維爾紐斯城,一切都只是個幌子而已。維爾紐斯城內,耶律沙神情嚴峻的看著麾下幾名指揮使,大本營的命令已經下達,城中駐軍不僅要利用城防最大程度的殺傷日耳曼大軍,還要想辦法安全撤離,這個任務實在是太艱巨了。抵禦日耳曼人的進攻並沒有問題,可是在沒有別的大軍馳援的情況下,想要安然撤離維爾紐斯城,談何容易?這次日耳曼人可是集結重兵,對維爾紐斯勢在必得,不可能給太多機會的。
「大本營的命令大家已經聽到了,我們不僅要靠自己抗住日耳曼人的進攻,還要想辦法撤出去,趁著日耳曼人還沒來,大家就說說各自的辦法吧」如此艱巨的任務,耶律沙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他現在唯一能祈禱的就是這兩天千萬別下雪,一旦下了雪,那就要被困死在城中了。幾名指揮使面色凝重,小聲交流起來,齊格有些苦惱的說道,「大將軍,打日耳曼人沒問題,可讓咱們安然撤出去,實在是不容易啊。末將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一個機會,第一軍營靠近維爾紐斯城的時候,肯定會給日耳曼人造成強大的心理壓力。咱們知道第一軍營不是沖著維爾紐斯來的,但日耳曼人不知道啊。如果我們好好謀劃一番,讓日耳曼人相信第一軍營鐵了心要進城馳援,那樣的話日耳曼人肯定會分兵阻擊第一軍營,這時,城外營區定然會出現漏洞,我們就可以一鼓作氣,趁著這個機會衝出去。」
齊格剛說完,坐在任酚旁邊的諾基卡夫就搖了搖頭,「這樣實在是不妥,一旦我們趁機突圍,前去阻攔第一軍營的大軍立馬就會發現,到時候返過身來,就直接把咱們堵死了。此計甚是不妥,需要謹慎」。諾基卡夫已經夠客氣的了,齊格這個方法何止是不妥,簡直就是漏洞百出,真要用了齊格的方法,還不知道得死多少兄弟。
齊格甚是不悅,卻又反駁不得,只好悶悶不樂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說說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窩在這裡吧?」齊格本想難為下諾基卡夫,哪曾想諾基卡夫還真有些想法,緩緩言道,「大將軍,其實末將有一計倒是可以試試,等日耳曼人攻城的時候,我們盡量保證對方的戎裝盔甲完好無缺,然後找機會來個渾水摸魚。只要把日耳曼人搞亂了,咱們衝出去的機會就大多了。」
如何尋找機會,那得見機行事才行,思來想去,好像也只有諾基卡夫的辦法最靠譜了。留給耶律沙等人準備的時間並不多,僅僅三天之後,外邊的狂風弱了許多,洛泰爾領著麾下幾萬日耳曼士兵出現在維爾紐斯附近。三萬多大軍全部撲到維爾紐斯城,顯然不太現實,經過一番討論,洛泰爾將所部兵馬分成了三部分,第一路五千人在西邊設伏,防止城中守軍繞城逃走,另一路合圍維爾紐斯,最後一路則在東邊駐紮,抵禦馳援的第一軍營。看著面前高聳的城牆,日耳曼人全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強攻維爾紐斯,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啊,洛泰爾眉頭緊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來之前也沒想到維爾紐斯城為如此易守難攻。城垛以青石為主體,看情況又加高了不少,城中收兵這段時間可沒有閑著啊,經過加筑後的城牆高約四丈,城垛後到處都是射擊孔,之前準備的攻城器械大多是按照三丈準備的,現在大部分都用不上,只能抓緊時間改造。城頭上的弓矢壓制也是個大問題,觀察了半天,洛泰爾還是決定暫時不攻城,「蘇格斯大人,麻煩你領兵去東邊佛燕嶺駐防,只要第一軍營的人趕來,就地伏擊,千萬不能讓他們和維爾紐斯駐軍匯合。」
蘇格斯眼神一變,有些疑惑的問道,「洛泰爾陛下,我們今天不攻城了么?」蘇格斯是不想拖延太久的,第一軍營的人隨時都有可能到來,時間對日耳曼人來說就是一切。
「今天無法攻城,你們可以仔細看看城上的情況,隱有濃煙火光,敵軍都躲在城垛後方,估計是準備了大量的滾木火油以及箭矢,而我們的雲梯只有三丈多一點,夠不到城頭,這種情況下強攻肯定無果,還是別做無謂傷亡的好。只要守住佛燕嶺,維爾紐斯城就跑不了」洛泰爾將千里鏡遞到蘇格斯手中,蘇格斯對千里鏡並不陌生,千里鏡乃是東方人觀摩戰場的利器,製作並不複雜,神聖帝國也仿製了一些,通過千里鏡,城頭的情景一覽無遺,蘇格斯的神情慢慢變得凝重起來。如洛泰爾所說,城頭守衛並不多,全都縮在城垛后,似乎對守城很有信心。有一點,洛泰爾和蘇格斯都想錯了,城頭上燒的不是火油而是沸水。
接到洛泰爾的命令,日耳曼人慢慢退去,於城外五里處紮營,他們生怕半夜遭到突襲,乾脆將營地弄得遠一點。耶律沙也沒想到日耳曼人會如此謹慎,透過千里鏡,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真是見鬼了,跑這麼遠紮營,是不是謹慎的有點過頭了?準備了那麼多守城之物,全都沒用上,基諾卡夫老臉一黑,自己攥緊了拳頭猛地打出去,卻打在了空氣上,「大將軍,這些日耳曼人是不是被嚇破膽子了?竟然主動撤走,那咱們準備的東西怎麼辦,重新搬下去?」
耶律沙捋了捋額頭亂糟糟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水汽,此時已經化成冰渣子,看著手裡的冰渣子,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把水溫降下來,全都倒在城牆上,讓人往上邊運水,最好是涼水。嘿,沒想到維爾紐斯的天氣如此寒冷,今夜咱們將城牆凍成一座冰牆。」
諾基卡夫等人全都露出驚喜之色,其實這個主意並不高明,只要細心留意,誰都能想得出來。如果城牆變得滑不留手,那對攻城一方簡直是巨大的災難。進入夜晚,日耳曼人雖然派了斥候盯著城牆上的動靜,但他們防備的是城中會不會偷襲,對城頭上的動作並不在意。天氣陰冷,一片黑暗,也看不清城頭髮生了什麼事情。趁著夜色,城中守軍開動馬力,耶律沙動員了城中軍民,一桶桶的水送上去,全都澆在城牆上,為了給日耳曼人一個驚喜,耶律沙帶著人忙活了大半夜。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洛泰爾就被自己的親衛吵醒,幾個親衛全都一場蒼白的面孔,彷彿剛從斂房裡拉出來的一樣。大清早的,就被壞了心情,如果不是聽到外邊還算安靜,都要以為是維爾紐斯駐軍打過來了呢,「看你們一個個驚慌失措的樣子,成何體統,你來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陛下,這....你還是親自去看看吧」那親兵吞吞口水,將準備好的皮裘裹在洛泰爾身上。洛泰爾納悶的很,心中好奇,草草的洗了把臉,跟著親兵來到營外。此時營地外的高坡上站著十幾個人,蘇格斯、拜思爾等人赫然在列,看到洛泰爾到來,眾人全都一臉的苦笑,接過千里鏡往維爾紐斯城掃了一眼,洛泰爾整個人就炸毛了。此時暖日初升,陽光照射在維爾紐斯城牆上,散發著淡淡的亮光,一夜之間,城牆彷彿覆蓋了一層琉璃冰晶,這一幕洛泰爾太清楚了,東征失敗從鳳凰城逃回來的時候,沒少看到這種景象。那是厚厚的冰層,將城牆包裹了起來,原本整潔的城牆,明顯的凸出來一塊,短短時間內,眼前愣是出現了一道冰牆。洛泰爾嘴唇直打哆嗦,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伊斯特拉高地的鬼天氣,晚上撒泡尿都能凍成棍,維爾紐斯駐軍把城牆凍成這幅鬼樣子,一會兒攻城的難度不知道加大了多少,「可惡的斯拉夫人,一定是他們出的餿主意。」
諾基卡夫如果能聽到的話,一定大呼冤枉,這主意真的是耶律沙自己想出來的。再說了,兩軍對壘,圖的就是勝利,誰管主意損不損呢?拜思爾咬咬牙,皺著眉頭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洛泰爾陛下,不管怎麼樣,總得要攻城的,不如等一下,趁著午後冰雪融化的時候發起猛攻,時間拖久了,對我們沒什麼好處。」
洛泰爾只能點頭同意,不過即使如此,已經算是失去不少時間了,從辰時到午時,兩個時辰里都無事可做,強行攀爬不是不行,但代價會很大,就算日耳曼勇士不懼死亡,但也不能做無畏的犧牲。洛泰爾被陰了一把,心情自然好不了,他讓人將準備好的投石機全都運上來,照著城頭一陣狂轟。守城的定國軍早有準備,一看到投石機全都城垛後邊,從巳時開始,投石機就沒有停下過,所在城垛後邊,看到頭頂飛過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土坷垃,臭牛糞,破石頭,總之維爾紐斯附近所有能用的東西全都甩了上來。洛泰爾不知道聽了誰的餿主意,將牛糞用熱水煮開,用陶罐裝好,全都送上了城頭,這一次,守城士兵終於受不了了。諾基卡夫和任酚躲在臨時搭建的指揮所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諾基卡夫,你說外邊的投石機什麼時候是個頭?日耳曼人這是被刺激到了,簡直是不計成本了。」
諾基卡夫一臉輕鬆的樣子,渾不在意的笑道,「管那麼多做什麼,日耳曼人越是如此,越證明他們對我們無計可施,這就是氣急敗壞的表現。不過一般過了午時,冰層就會融化,估計日耳曼人會趁機進攻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同時城頭上也響起此起彼伏的謾罵聲。投石機發飆這麼久,還從沒聽戰士們開罵,任酚眉頭一挑,心中好奇,想出去瞧瞧是怎麼回事,人還沒站起來,啪啦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在指揮所屋頂,沒多久一些黑乎乎的液體順著縫隙流下來。諾基卡夫正站在縫隙底下,液體嘩啦啦全都落在他頭頂,頓時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指揮所,諾基卡夫喉頭一動,趴在旁邊的木桶上一陣狂嘔。居然是牛糞湯,想他諾基卡夫打了這麼多年仗,現在居然沒牛糞湯澆了頭。
任酚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雖然自己沒諾基卡夫那麼倒霉,但還是有不少糞湯落在身上,總算明白為什麼外邊的兄弟要破口大罵了,全都是糞湯鬧的。忍著噁心,任酚捏著鼻子走出指揮所,本來想呼吸下新鮮空氣的,結果外邊的氣味比指揮所的氣味還刺鼻,城頭上黑一片白一片的,就像是一座巨型的大糞坑。許多士兵已經被刺鼻的味道刺激的眼淚直流,一些人實在扛不住這種打擊,探出頭沖著城下大罵,「狗娘養的膽小鬼,有本事攻城啊,爺爺脫光了等著你們。」
一邊罵,這名斯拉夫壯漢還真脫起了外套,大拳頭砸著胸膛,擂的咚咚響,任酚額頭掛上三道黑線,要是一直被這麼折騰下去,戰士們還不得被折騰瘋了?此時諾基卡夫也把胃吐空了,臉色焦黃的從指揮所爬出來,一出屋,就趴在地上惡狠狠地說道,「任將軍,我們必須反擊,把備好的車弩拉上來,毀了那些投石機,這會兒日耳曼人戒備心最差,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那些車弩可是用來對付撞城木用的,現在用來對付投石機,實在有些浪費。可除了這個辦法,任酚短時間內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反制方法,只好苦著臉讓人去拉車弩。車弩一直在城下備著,五個人就能將一架車弩挪過來,眾人拾柴火焰高,很快十幾架車弩組裝完畢,任酚拔出佩刀,寒著臉吼道,「瞄準城下投石機,毀了這些作惡多端的東西。」
投石機拋射重物厲害,但射程卻一直比不上車弩,更何況車弩居高臨下,射程更遠,完全可以覆蓋投石機。一支弩箭猛地彈射出去,只看到陽光下一道寒芒刺破長空,弩箭上邊綁著火藥,引信滋滋燃燒,準確命中一架投石機,箭頭刺進投石機中,轟的一聲,這兩作惡多端的投石機被炸得散了架。周圍忙活的日耳曼人被這一幕震得七葷八素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又是一支弩箭射過來,這一次沒有命中投石機,卻將一名日耳曼士兵釘在地上。弩箭速度迅猛,威力巨大,直接刺穿這名日耳曼士兵的脖子,弩箭穿透脖子,趨勢不減,沒入地面寸許。周圍的日耳曼士兵都嚇呆了,這弩箭也太霸道了,如此遠的距離,還能刺穿人,進而釘在地面上,如果三個人前後站成一排,還不得成為串糖葫蘆?
弩箭一枝枝飛過來,爆炸聲不斷響起,一架架投石機被毀,此時保命要緊,日耳曼士兵誰也顧不上那些笨重的投石機了,一個個抱頭鼠竄,一刻鐘的時間,城外的投石機毀了一半。就在日耳曼人提心弔膽的時候,弩箭終於停止,這種巨型弩箭打造不易,任酚等人也要省著用,看到投石機毀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浪費弩箭了。弩箭是停止了,可是看著那麼多投石機殘骸,洛泰爾的心在滴血,可惡的東方人還有那些斯拉夫老毛子,「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