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拿她懷孕說事兒
司徒明亮舉著寶劍,根本不理會柳天鶴那些歪理,他被軍營的事弄的已經是焦頭爛額,現在柳天鶴又拿司徒暮雪懷孕的事來說,司徒明亮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掛到城門去示眾三天三夜,以儆效尤。
「你……你還真的殺我啊!」柳天鶴沒想到司徒明亮是真的要狠下殺手,腳底抹油,躲到了柳氏的身後。
柳氏也嚇得雙腿發軟,但她不敢躲。她一躲,司徒明亮的劍就會捅進柳天鶴的胸口。到時候,他們柳家唯一的血脈就斷了。
「老爺……老爺息怒,天鶴也是為了雪兒好……雪兒的事全京城都知道的,與其自欺欺人的瞞著,還不如調查清楚……」
柳氏說的結結巴巴,如果這些話不是她事先打過腹稿,在心底背過多次,現在肯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司徒明亮此刻是恨極了柳氏他們兩姐弟,哪裡聽得進去。他收回寶劍,往地上一扔,發出咣當巨響。
柳氏和柳天鶴以為司徒明亮就此放過他們,剛鬆口氣,卻聽到司徒明亮對著外面喊:「來人啊!把他們兩個捉出去亂棍打死!免得污了我的寶劍!若有人問為何而死,只說是吃錯了老鼠藥暴斃而死!」
柳氏和柳天鶴一聽,兩個人全都趴到了地上,拚命的嗑頭求饒。他們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打錯了盤算。
眼看從屋外進來四個侍衛,要拖他們出去,一直坐在旁邊不出聲的司徒暮雪站了起來,走到司徒明亮身邊,溫柔的勸道:「爹爹息怒,跟他們不必動氣。雪兒懷有身孕的事,世人皆知……雪兒也很好奇,這肚子里的孩兒會是誰。」
司徒明亮怔住,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他很驚訝,司徒暮雪對這件事如此坦然,但仔細一想,既然是事實,與其總躲著不處理,還不如自行解決。
司徒暮雪未婚先孕,又不知道胎兒的父親是誰,這事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因為她是他的女兒,所以,無人敢當面說起。但誰也擋不住別人的嘴,背後說的什麼樣子,司徒明亮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如果不能平靜的面對這件事,並且及時解決,司徒暮雪將會成為了別人的把柄,等孩子生出來之後,也會受盡別人的侮辱和嘲笑。
司徒明亮掩耳盜鈴到現在,本以為,司徒暮雪與軒轅烈成親之後,便能順理成章的給孩子一個名分,然後平平靜靜的解決了。
可是,柳天鶴的出現,把這件剛強壓下去的舊事,又浮出了水面。
司徒暮雪見司徒明亮沮喪的坐了回去,嫋嫋婷婷的走到柳天鶴的面前,居高臨下,一臉肅殺之氣:「聽柳家舅舅的口氣,似乎是知道那憨根的去處。不如,柳家舅舅把他請來,與雪兒當面對質,把事情問清楚也好。」
「憨根是個傻子,自己爹娘是誰都不知道,還能對質什麼!」柳氏突然冒出這句話來,司徒暮雪掃了他一眼,柳氏被她冷冰冰的眼神駭得又重新低下頭去,但嘴裡還是不幹凈的嘟囔著:「難不成雪兒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司徒暮雪冷笑一聲,又走到桃紅面前:「桃紅,你的膽子還真大!當初在寮遼村,你夥同你相公和弟弟,意圖綁架本大小姐,想趁著國難當頭之時,要脅將軍府要得贖金。你不躲得遠遠的,竟然還敢跟到將軍府來替本大小姐指認『相公』,看來,你是忘了你相公的下場!」
桃紅一聽,立刻癱倒在地上。
當初柳天鶴要她來配合時,她就考慮過這個事情。後來還是禁不住白花花的銀子*,冒險答應下來。她還心存僥倖,認為當時司徒暮雪是傻子,她只是事後突然清醒過來,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事。
他們算盡機關,萬萬沒有想到,此時的司徒暮雪已經不是再是原來的司徒暮雪。她穿越而來,似乎冥冥中註定了,要替原來的司徒暮雪報仇。
如今,桃紅的相公和弟弟已死。桃紅死裡逃生,卻不惜福,自投羅網。司徒暮雪如果還會放過她,那才叫真正的傻。
「爹爹,雪兒有一事相求。」司徒暮雪突然轉身,跪在司徒明亮面前求他。
司徒明亮要扶她起來,司徒暮雪不肯,堅持跪著,直著腰杆子,朗聲說:「爹爹,桃紅原是寮遼村的村民,一直在外謀生。燕兵擾民時,她突然回來,意圖綁架女兒。女兒的生死本不是件大事,但桃紅的目的是想利用女兒向將軍府索要贖金,並且,擾亂爹爹心神,令爹爹無法集中精力對抗燕軍。桃紅此心不正,此念歹毒,此舉已不是蛇蠍女子訛錢的行為,而是叛國。求爹爹,將桃紅交由刑部審問,查清其是否與燕國私通,施調虎離山之計,引我蒼穹國大軍入局。女兒願做人證,將當日桃紅的一言一行全部供出!」
司徒暮雪說完,對著司徒明亮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
司徒明亮聽罷,目瞪口呆。有關桃紅的事,司徒暮雪從來沒有向他提及過。剛才司徒暮雪問桃紅時,他也沒有細想,只當是桃紅是個投機的小市民,為了發財不擇手段。
但經司徒暮雪這麼一說,司徒明亮又覺得,這些懷疑聽起來像是莫須有,但如果要強行扣下這頂帽子,也有合理之處。
司徒明亮忽然笑了,身為武將,他自認為城府不及別的朝廷命官深。但現在,他看到司徒暮雪,聽到她剛才說的話,司徒明亮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爹不行,女兒厲害,也替他扳回一局。
就刑部查出桃紅並非殲細,進了刑部的人,哪怕是內力深厚的武林高手,也會只剩下半條命。桃紅進了刑部,不死也殘。司徒暮雪這招借刀殺人,看上去殘忍,實際上,只不過是公事公辦。
當初桃紅綁架司徒暮雪時,就應該想到,會有被公差抓住治她罪的一天。她在答應柳天鶴,來將軍府指認司徒暮雪『男人』時,就應該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只可惜,人蠢,天也救不了。
司徒明亮一揮手,那桃紅還未哭出聲出,就被人拖了下去。門外,傳來殺豬般的哭喊聲,桃紅大喊冤枉,但剛喊了兩聲,就被侍衛打昏過去,強行拖走。
柳氏怕桃紅會說出憨根是他們找來的替罪羊,趁機落井下石:「老爺,妾身真的不知道那個桃紅竟然是蛇蠍心腸!天鶴遇到她時,還以為是雪兒的故人,才如此善待她。原來我們都被那個踐人騙了,真是該天打雷劈!碎屍萬段!」
司徒暮雪見柳氏把責任全都推到了桃紅身上,冷哼一聲,重新走到柳氏面前,從容又漠然:「大娘,有勞你和柳家舅舅了。不過,大娘和柳家舅舅只管放心,刑部忙的很,哪有空去管家務事。桃紅此刻進去,審的也是叛國綁架的大案,至於雪兒的清白,還是讓雪兒自己來查吧。」
柳氏訕訕笑著,望著柳天鶴,希望他能替自己解圍圓話。柳天鶴被柳氏看得背脊發涼,笑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只好腆著臉來問:「不知……大小姐有何妙招?」
「既然柳家舅舅找不著憨根,就交給雪兒去找吧。找到人,若問得清楚,便仔細問問。問不清楚,就等孩子生下來,滴血驗親,如果憨根真的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親,雪兒就嫁給他唄!」
司徒暮雪說完,拍拍手,慢悠悠的撣乾淨了身上的灰塵,然後玩著發梢,又款款的走回到桌邊,緩緩坐了下來。
一屋子的人,全都瞪著她,不相信她說的話。
司徒暮雪見柳天鶴那綠豆大的眼睛瞪成了黃豆,端著茶抿了一口,問他:「柳家舅舅為何如此驚訝?難道柳家舅舅是擔心那憨根會不肯娶雪兒?」
柳天鶴連連擺手,哭笑不得。柳氏也不知道司徒暮雪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跟著傻笑,不敢出聲。
司徒明亮就更糊塗了,明明知道憨根是個傻子,就算他是孩子的父親,也不能隨便嫁給他。大不了,給筆銀子,把憨根打發走人就是了。又或者,跟刑部打聲招呼,讓他們審清楚桃紅有關憨根的事,根本不需要以身相許嘛。
司徒暮雪也不解釋,她扶著額頭對他們下了逐客令。可是,等他們一走,司徒暮雪就帶著玉圓,悄悄的從後門離開了將軍府,往雲家去了。
司徒暮雪把憨根的畫像給芸雨荷看,她很快就認出,這確確實實是寮遼村的大傻子憨根。司徒暮雪把柳氏和柳天鶴的事告訴了她,芸雨荷大驚失色:「雪姐姐,你為何要說嫁給憨根!萬一……」
司徒暮雪溫和在笑著,說:「傻瓜,如果是別人說這事,我或許信了,是他們找來桃紅說的那就百分百是假的。」
芸雨荷還是不放心,她拉著司徒暮雪的手,憂心仲仲的問她:「雪姐姐,你為何不讓刑部審問清楚了,再做決定?」
司徒暮雪突然拿起針線筐里的剪刀,將芸雨荷剛給她做好的一件小娃娃衣拿了起來,隨便挑了個線頭,剪乾淨。
然後,她把那件小衣裳放到芸雨荷的手裡,問她:「這衣裳里,還有線頭嗎?」
「當然有啦,針腳再細密,也會有線頭的。雪姐姐你只剪了一個,當然還會有別的。」芸雨荷不明白司徒暮雪這麼問,但她勞記孕婦的一些忌諱,連忙把她手裡的剪刀搶了過來,自己一邊剪著線頭,一邊提防著司徒暮雪還要再去拿別的剪刀。
司徒暮雪被芸雨荷的貼心逗樂了,她捂著嘴很快樂的笑了兩聲,這才把她的意圖告訴了她:「雨荷,我的麻煩就像這小衣裳里的線頭一樣,最大的一個便是這孩子的父親。如今桃紅交到了刑部,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叛國通敵,僅憑她綁架我意圖勒索將軍府這一條,便足以定個斬立決。柳氏和柳天鶴絕不會看著我在將軍府過好日子的,今天斬了一個桃紅,明天他們會找來一個杏紅、月紅、女兒紅來指認我肚子里的孩子。與其這樣被動讓他們拿我的事來折騰,還不如自己把握主動權。」
芸雨荷停下手來,想了想,她對司徒暮雪的這番話似懂非懂:「就算雪姐姐你想自己調查這件事,也可以先讓刑部去審問桃紅,問清楚事由。如果是柳氏他們故意陷害姐姐,姐姐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呵呵,我也想過。但是,假如讓刑部來審問桃紅,便是把我的私事毫無保留的呈現在外人面前。桃紅說憨根是我男人肯定是假話,秦嬸是否真的看見了那晚發生的事,便不得而知。」
芸雨荷一聽,頻頻點頭。
刑部審問,桃紅肯定不敢撒謊。但如果正如桃紅所說,秦嬸的確看見了那不堪的一幕,桃紅在刑部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來,想想都讓人很不舒服。
想到這裡,芸雨荷又嘆氣:「可惜了……本來還能讓桃紅證明是柳氏他們陷害姐姐的,白白便宜了他們。」
「雨荷,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次的事,就算桃紅說了實話,柳氏他們仍然會有狡辯的。方才在屋裡,桃紅還沒反咬他們,他們就把撇得乾乾淨淨,好像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司徒暮雪一想到他們那副嘴臉,就忍不住的想吐:「他們也知道我是要面子的人,斷然不會隨便把自己的私事交給別人去管,所以,這次不是個好機會。」
「那怎麼辦?」
「當務之急,要找到憨根!」司徒暮雪胸有成竹,她一臉瞭然,篤定的說道:「只要能找到他,我自有辦法讓他證明,他非是我的男人,桃紅是滿嘴胡話,他們的如意算盤也會次次打空。」
芸雨荷並不清楚,司徒暮雪有何辦法,令一個傻子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她相信司徒暮雪。她用力的點頭,重新拿起這畫像看了又看,說:「我記得憨根是個孤兒,無父無母。他們既然敢誣賴說是憨根,就肯定找到了他。」
「是啊。」司徒暮雪嘆氣。
其實,就算找到了憨根,證明了他們彼此的清白之後,剩下的,又是一盤死局。
司徒暮雪穿越而來時,身子已經不再清白。假如那個時候真的有人親眼目睹了那晚的情況,或許再過些時日,就會有流言出來。可是現在,寮遼村已經沒有了,村民們不是死就是逃,司徒暮雪已經不可能再去查證當晚發生的事。
她要親自找到憨根,讓他來證明彼此的清白,只是想使一招敲山震虎,將柳氏和柳天鶴駭住,令他們短期之內不再敢來惹她,拿這件事來煩她。
至於真相,或許,她還需要時間去了解。
芸雨荷見司徒暮雪又陷入沉思中,也很擔心:「雪姐姐,柳天鶴肯定把人給藏起來了。我們該到哪裡去找憨根……」
「我還沒有想好。」
司徒暮雪想過利用將軍府里的人,但又怕跟柳氏會跟他們有點人情,不利於自己。司徒明亮又在憂心西北大營的事,他的心腹大部分都在營里,肯定也分身無暇。軒轅烈消沉怠工,整日在宣王府喝酒消愁,已經半個月沒來見她,自然也指望不上他了。
雲慕傾他們,只是普通人,查探情況,找人救人,他們肯定不行。
算來算去,只能指望自己。但又大著肚子,幹什麼都不方便。
司徒暮雪也覺得走進了死胡同,但她不想讓芸雨荷擔心,便指著她手裡的小衣裳,問她:「這應該是半歲的小孩穿的吧,我看著挺喜歡的,雨荷,幫我再縫兩件吧。」
「好嘞!」芸雨荷乖巧的應著,手裡開始忙碌著。
司徒暮雪又稍坐了一會,這才站起身準備回將軍府。剛出雲家,又覺得回去沒有意思,便讓玉圓扶著,在街上慢慢逛著。
街上琳琅滿目,可是司徒暮雪沒有心情。她在琢磨著如何找到憨根,她甚至起了跟蹤柳天鶴的念頭,相信只要跟著他,肯定能找到人。
「大小姐……大小姐……」玉圓推了推還在深思的司徒暮雪,她們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宣王府門口。
玉圓猜想,司徒暮雪是想念軒轅烈了,這才帶著她來到這裡。可是,當司徒暮雪發覺自己站在宣王府門口時,立刻轉身,根本不打算進去。
「大小姐,你不進去?」
「玉圓,好好的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司徒暮雪低聲訓著玉圓,見她呆在原地,便自己提著衣裙,拾階而下。
突然,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