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少女懷春
軒轅楓帶著人緊跟其後,司徒暮雪不肯坐轎子,她也是無頭蒼蠅,不知該從何處查起。但是,她本能的覺得,芸雨荷應該沒有遇險,她應該就在附近。
果然,剛路過一個茶樓時,司徒暮雪就聽到芸雨荷的聲音。
裡面似乎有人在鬧事,吵的厲害。芸雨荷是個弱女子,她的聲音被那些男人的聲音蓋過,如果不是司徒暮雪,別人肯定聽不到。
「二皇子,雨荷在樓上!」司徒暮雪扶著玉圓,提著裙擺蹬蹬蹬的上樓去了。軒轅楓沖著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他們訓練有素的分散開,包圍了這座茶樓,然後,開始從一樓清人。
軒轅楓見侍衛已經著手做事,這才跟著上去。
司徒暮雪一上樓,就看見芸雨荷紅著眼睛,跟一個說書先生爭得面紅耳赤:「你這個說書先生太過分了,怎麼能信口雌黃。我雪姐姐是好人,你怎麼可以這樣誣衊她!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報官,給你治罪!」
芸雨荷的身邊,圍著一群男人,他們都在起鬨,幫著說書先生說話。
有人說她年紀小不懂事,不懂男女情愛有時候是情不自禁就珠胎暗結。有人說她仗著將軍府的勢,擾民滋事,影響大夥聽戲。還有人下流的想對她動手動腳,說自己比憨根厲害多了,要讓她嘗嘗男人的滋味。
芸雨荷駭得哭了起來,但她又不想再讓說書先生說那種噁心的故事來詆毀司徒暮雪,氣得直跺腳,罵他們不是人。
司徒暮雪暗中運氣,手指曲起,對準那幾個耍流.氓的男子彈去。
只聽到哎喲幾聲,那些人都跪趴在芸雨荷的面前。其它人見他們抽瘋似的抱著膝蓋直喊痛,又沒有看到暗器什麼的,以為他們撞了邪,嚇得都退後三步,被圍在圈子中間的芸雨荷突然一下感覺到周邊的空氣也變得清新,氣壓也不似剛才那麼低。
「雪姐姐!」芸雨荷抬頭看見了司徒暮雪,委屈的喊了她一聲,跑到她面前,低聲啜泣。
司徒暮雪摟著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
其實,就算芸雨荷什麼都沒有說,司徒暮雪也猜出了大概。
一定是柳氏柳天鶴他們把憨根的事編成故事,告訴說書先生,要他在茶樓里當故事說。
這種事,市井小民最是喜歡,聽得津津有味,說的津津樂道,很快就會滿城風雨,家喻戶曉。到時候,就算司徒明亮有天大的本事,也阻擋不了這樣的風言風語。
司徒暮雪抬起眸子,掃了四周一眼。角落裡,坐著一個水藍色絲綢的男子,他正微笑的看著自己。他的身後,好象藏著一個人,司徒暮雪無法透視,看到他身後的那個人是誰,但是,露出來的衣角花紋司徒暮雪卻是清楚的。
司徒暮雪揚起嘴角,輕蔑的笑了。
原來,是司徒卿靈搗的鬼。不過,她會這麼做,柳氏他們應該也少不了功勞。
「雨荷,我們回去。」司徒暮雪牽著芸雨荷的手,要帶她回去。
軒轅楓衝上來時,本以為上面會亂成一團。卻沒想到,地上躺著幾個地痞流.氓,說書先生嚇得噤若寒蟬,其它人則縮回到座位上,佯裝沒事發生。
司徒暮雪陰沉著臉,牽著哭的雙眼紅腫的芸雨荷,要回將軍府。
「雨荷,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讓我好找。」軒轅楓很是焦急,關懷之情溢於言表,但是,芸雨荷根本不理他。
軒轅楓很是不滿,氣憤的喊道:「我連大營都沒去,就來找你了,你還不給個好臉色!哼!你還真是蹬鼻子上臉了!」
芸雨荷突然衝到軒轅楓的面前,用力的推了他一下,想與他錯身而過。
軒轅楓見她哭成了淚人兒,知道她受了委屈。可是,她兇巴巴的推他,令軒轅楓很沒有面子。
他一把抓住芸雨荷,還沒有開口問怎麼回事,芸雨荷便罵道:「你少惡人先告狀!如果不是大皇子,我才……不跟你說!雪姐姐,我們回將軍府去!」
司徒暮雪以為軒轅楓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會跟著過來問個究竟。可是,他只是派侍衛跟著把她們護送到將軍府之後,便離開回宣王府去了。
司徒暮雪直覺事出有因,回到水月閣之後,她拉著芸雨荷,溫柔的問她:「雨荷,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告訴雪姐姐,好嗎?」
芸雨荷一直咬著下唇不說話,原本好看的紛嫩花唇此時已經是被咬成了青白色,再咬下去,就會破皮流血。
「雨荷,你如果再不說,雪姐姐可要生氣了。」司徒暮雪假意生氣,其實,是非常心疼芸雨荷。
今天如果不是因為芸雨荷在茶樓哭的厲害,她肯定會把那些地痞流.氓再好好教訓教訓。司徒暮雪急著把芸雨荷帶回來,一是怕被雲慕傾或者別的人撞見了,二是想早些了解情況,安慰芸雨荷。
不管怎麼說,芸雨荷是為了她才受欺負的。
芸雨荷見司徒暮雪很是嚴肅,這才開口說話。
原來,芸雨荷照常去宣王府讀書,結束的時候,宣王府的奴婢送來一些水果和點心,說是軒轅楓交待的,怕她肚子,讓她吃飽了再回去。
芸雨荷很高興,就坐在涼亭那裡,慢悠悠拿著書邊看邊吃。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嚴樂心的聲音,芸雨荷好奇,就跟了過去偷看。她看到嚴樂心扶著喝醉的軒轅烈回卧房,嚴樂心還不停的安慰著軒轅烈,說什麼茶樓說書先生說的都是騙人的,肯定是有心人嫁禍司徒暮雪,勸軒轅烈不要傷心,司徒暮雪不會嫁給一個傻子。
芸雨荷一聽就明白了,原來是憨根的事泄漏出來,被說書先生當成故事在京城裡開講。
芸雨荷坐不住,便跑了出來,到處找這家茶樓。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茶樓沒有上百家也有幾十家。芸雨荷像沒頭蒼蠅似的,連午飯都沒有吃,走遍了每一家,終於讓她找到了。
她氣呼呼的上去跟地個說書先生評理,卻被其它人圍攻。如果不是司徒暮雪及時趕到,芸雨荷也是自身難保,被人欺負了。
司徒暮雪並不在乎別人怎麼說自己,可是,當她聽到芸雨荷提到軒轅烈酒醉時,心裡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但司徒暮雪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她沉吟片刻,勸她:「雨荷,以後不能這樣魯莽。如果不是二皇子找不到你來通知我,我們未必能及時趕到。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叫雪姐姐如何是好。」
「雪姐姐,我是氣不過……」
「嘴巴長在別人臉上,想說什麼讓他們去說吧。我只要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就可以了。雨荷,就算他們現在不說,以後,等孩子生出來,也會找各種場合來說。何苦為了這些無謂的人,生氣呢。」
芸雨荷見司徒暮雪如此坦然,壓根沒把那些事放在心上,這才安心。
可是,她一想起嚴樂心扶著軒轅烈的親熱樣,又忍不住的生氣:「那個大皇子就是個窩囊廢!別人不知道雪姐姐,難道他也不知道嘛!說書先生在那裡胡說八道,他聽到風聲就喝醉,還跟那個嚴樂心不三不四的!我……我真是氣不過!」
「看你,又激動了。剛才你把二皇子氣得夠嗆,還不解氣?」司徒暮雪笑了,接過玉圓遞來的濕手帕,一邊替她擦著眼角,一邊說:「你的眼睛哭的這樣紅,回去了,舅舅舅母肯定會很擔心。不如,今晚就在我這裡休息吧。」
芸雨荷點點頭,高興的抱著司徒暮雪,說:「我好久沒有和雪姐姐一起睡覺了,今晚我要和雪姐姐說好多好多的悄悄話!」
「你和玉圓先幫我挑挑金鎖的畫樣,我出去找魯管家有點事,一回來。」司徒暮雪示意玉圓先陪著芸雨荷,自己單獨走出水月閣,找到魯管家交待了他幾句,然後,自己靜靜的在膳房等他。
半個時辰后,魯管家回來了。
「大小姐,二小姐是在大小姐回來一個時辰之後回來的。老奴去打聽了,二小姐一整天都在那家茶樓喝茶聽戲,似乎跟那個說書先生很熟……」
司徒暮雪瞭然的點點頭,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但她更關心的,是另外一個人:「那茶樓里有個穿水藍色絲綢衫的男子,可曾打聽到他的來歷?」
「回大小姐,聽茶樓的小二說,這男子是外地人,這兩日才在茶樓里出入。昨兒二小姐去聽戲的時候,他與二小姐坐了一會,才走的。」
司徒暮雪下意識握住了手中的蟠龍玉佩,這是軒轅烈的玉佩,握著它在手裡,似乎能獲得些許的力量和安慰。
魯管家瞅了瞅那玉佩,又說:「老奴斗膽,派人跟著夫人和舅老爺。今天他們都沒有動靜……茶樓的事,應該是二小姐鬧出來的。」
「你做的很好,謝謝你,魯管家。」司徒暮雪真誠的道謝,自從她接管將軍府之後,魯管家一聲不吭的幫了她很多忙,這些事,都是默默的做著,魯管家從來沒有向她邀過功。
這次,魯管家之所以會說,是因為他能感覺到,憨根的事對司徒暮雪的影響很大。
以前,還有軒轅烈,明著暗著的維護她。可是現在,軒轅烈在宣王府頹廢,據說還有個美人相伴,整日端茶遞水伺候更衣洗漱的。
將軍府的人,都在悄悄的議論這件事,他們都在觀察司徒暮雪,發覺她一如既往的,平靜又愜意的生活,對軒轅烈的改變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之間玩完了,只有魯管家不相信。
憨根的事擾亂了司徒暮雪的生活,她不得不出手。儘管魯管家不知道司徒暮雪有何打算,但他願意盡全力的幫助她。
司徒暮雪的指甲,輕輕的摳著蟠龍玉佩上面的花紋,那四條頭尾相連的蟠龍,似乎有了生命,在她的手中遊動。司徒暮雪彷彿能感覺到它們的溫度,就像是軒轅烈的手指,每一次的觸碰,都帶著絲絲溫暖和鼓勵。
「魯管家,府里有信得過的人嗎?」司徒暮雪決定,要變被動為主動。
魯管家想了想,點頭說:「有三四個,是老爺的心腹。當年雲夫人在世的時候,他們都受過雲夫人的恩惠,他們都發過誓,要誓死效忠雲夫人。大小姐回來后,他們也很關心大小姐。這次茶樓的事,老奴就是請他們幫忙調查的。」
「好!魯管家,麻煩你分配一下人手。這些天,幫我盯緊大娘和柳家舅舅,然後,派人悄悄的跟著二小姐。茶樓的那個男人,來歷不明,但肯定另有玄機,他身邊那些隨從雖然穿了便裝,但武功不凡,提醒他們一定要小心,千萬別露了馬腳。」司徒暮雪淡淡的笑著,然後將玉佩緊緊的握在手中,說:「今夜子時,請他們協助我,送我去宣王府!我要神不知,鬼不覺!」
魯管家聽罷,連聲應諾,然後彎腰退了出去。
司徒暮雪等魯管家走了后,悠閑的,獨自往水月閣走去。半途中,臨時改變了主意,她無聲無息的,折返到牡丹閣。
司徒玉祿早已經就寢,司徒明亮這些天都在西北大營住著,牡丹閣里只有柳氏。用完晚膳后,柳氏正對著蠟燭,哼著小曲做針線活,看上去,她心情很不錯。
司徒卿靈今天的心情也特別的好,她等司徒暮雪帶著芸雨荷離開茶館之後,便與那水藍絲綢男人聊了起來。
原來,這水藍絲綢男人當真不是京城人氏。他說他來自江南,專門做絲綢生意,姓秦。
司徒卿靈一聽,喜出望外。
如今,她在京城的名聲也不似從前好,跟她打情罵俏的男人不少,但認真要嫁她為正妻並且家世不錯的卻很少。柳氏也動了給她找外地鄉紳貴族的念頭,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這個秦公子的出現,就彷彿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剛好落到了她的嘴裡。
他們相談甚歡,一直到天黑,他們約好了明天見面的地點和時間,司徒卿靈才樂呵呵的回來。
司徒卿靈回來后,便把茶樓說書先生的事告訴了柳氏。有關秦公子的一切,因為現在八字沒有一撇,司徒卿靈擔心會節外生枝,她一字未提。
柳氏聽到是司徒卿靈把憨根的事捅出去的,又是歡喜又是擔憂。
歡喜的是,不管憨根之事是真是假,只要鬧出去,司徒暮雪的清譽肯定受損,她肯定過得不自在。擔憂的是,怕司徒明亮知道了,會來找她們的麻煩。
司徒卿靈卻不以為然,只要一想到通過這次吸引了秦公子,便覺得這麼做是值得的。
她無所謂的玩弄著頭髮,不解氣的說道:「反正是說書先生在外面亂說的,她去茶樓也沒拿他怎麼辦!就算要我當面對質,我死不承認,她又能如何?!這本就是事實,我還怕了她不成!」
柳氏也覺得這次特別的解恨,好好的將了司徒暮雪一軍。
桃紅的事,他們沒有佔到便宜。本以為,憨根也沒用了,卻沒想到,司徒卿靈自己跑出去散步消息,給他們扳回了一局。
柳氏越看司徒卿靈越覺得她聰明伶俐,心疼的摸著她的臉,慈愛的說道:「靈兒,你還是魯莽了,下次,一定要跟娘商量了再去做。」
「知道了!娘,沒事我先回去休息。」司徒卿靈剛起身要走,想了想,又折回身來:「娘,你身上可有銀子?這個月的月銀,我快用完了。」
柳氏為難的看著她,從箱里底下拿出一個小袋子,裡面只有十兩銀子:「這還是你弟弟的月銀,被我收著藏在這裡。現在那個死野種管得嚴,除了給你弟弟買文房四寶捨得,別的都算得清清楚楚。你出去應酬什麼的,也收著點手,別亂花。」
司徒卿靈想著以後會經常和秦公子見面,所以打算去置辦幾身衣裳,買幾件首飾。她見柳氏只拿了十兩銀子給她,很是不滿,但又聊勝於無,心不在蔫的應付了兩句,接過銀子就回去休息了。
司徒暮雪站在她們窗下,聽完這些話之後,又尾隨司徒卿靈去了她的翡翠閣。
那司徒卿靈滿腦子想的都是秦公子,哪裡會注意到身後跟著人。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興緻勃勃的把所有的首飾都拿出來比了比,還翻箱倒櫃的拿出了所有的衣裳,一件件的試穿,化妝,配首飾,秋鳳和綠蛾伺候了她大半個時辰,才結束。
司徒暮雪覺得司徒卿靈有些不一樣,少女懷春,只有去見情郎才會這樣精心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