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謠言
「看來,她和那個公子有點來往。」司徒暮雪覺得,自己叫魯管家派人跟蹤司徒卿靈,是正確的。憨根之事,只不過是她們想打擊她的手段之一,如果要平息,就要自己查出真相。
司徒暮雪一想到憨根就頭痛,姬若靈答應幫她找人,她也知道,只有一天時間是遠遠不夠的。可是,司徒暮雪急需早點見到憨根,只有見到了他,才能讓憨根本人,將這些流言蜚語個個擊破。
司徒暮雪靜靜的離開了翡翠閣,回到水月閣時,芸雨荷已經在她*上躺下,揉著乾澀的眼睛睡過去了。玉圓伺候完司徒暮雪,也去自己的房間歇息,她將元酆的手帕拿出來,看了又看,最後,對摺好,放在枕頭底下,枕著它安心睡下。
夜半子時,魯管家派來的侍衛在窗房外面敲了兩聲。司徒暮雪早已換好衣裳,讓他們帶著,悄悄的潛入了宣王府。
嚴樂心早在日落之時離開,軒轅楓沒有回大營,今晚在宣王府休息。軒轅烈仍然是一身酒氣,躺在卧房裡,衣著凌亂,姿勢放蕩的躺在那裡睡大覺。
宣王府的警衛真的太嚴了,司徒暮雪他們折騰了很久,才勉強躲過這些守衛,潛進來。侍衛提醒司徒暮雪,她最多只有一柱香時間,否則,就很有可能被發現。
司徒暮雪進入軒轅烈卧房時,並沒有點亮蠟燭。
黑暗中,她的雙眸更加清亮,好象看得比白天還要清楚。軒轅烈英俊的五官,在睡夢中並沒有放鬆,他心事重重,寢不安席。縱然是在黑夜之中,司徒暮雪也能清晰的看見,他臉上一道道疲憊的細紋,以及嘴角倔強的弧線。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睡著了。那日見你酒醉,我知道你是清醒的。樂心姑娘在,所以你才裝醉,是嗎?你是不是在籌劃什麼,又或者瞞著我要做什麼大事?現在京城很亂,有些事,你應該聽說了。」司徒暮雪靠著他坐了下來,將玉佩,放在他的胸口上:「那日,你送玉佩,要我信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信你!現在,我把玉佩還給你,希望你也能信我……」
纖細玉指,在玉佩上輕輕的摩挲著。司徒暮雪戀戀不捨,但她不能久留。
她不想叫醒軒轅烈,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清醒的軒轅烈。她心裡藏著事,就像軒轅烈也藏著許多事一樣,他們彼此是信任的,卻無法坦誠。
如果不能坦誠,就選擇盲目相信。這樣,才不會給彼此壓力,才不會影響彼此的決定。
司徒暮雪決定自己來解決一切的時候,她希望,這塊玉佩能給軒轅烈帶去一個正面的信息。
「大小姐,我們要馬上離開。」外面,傳來侍衛的警告聲。
司徒暮雪望著一直熟睡的軒轅烈,嘆了嘆氣,起身離開了。
她一走,剛才還在睡覺的軒轅烈突然翻身起來了。他將玉佩緊緊的握在手心裡,望著司徒暮雪遠去的身影,略帶憂傷的自言自語:「我信你,只是希望,你也會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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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暮雪以為,只要清者自清,及時查清真相,謠言就會止於智者。
可是,現實殘酷。她過高的估計了京城人氏對八卦的熱愛。
憨根之事自從說書先生的嘴裡說出來之後,短短*之間,就傳遍了京城。上到軒轅鳳天,下到乞丐強盜,都知道了,司徒暮雪肚子里的孩子是另一個傻子強、暴后的結果。
司徒明亮遠在相對封閉的西北大營里,都聽到了這個風聲。
司徒暮雪在水月閣,一邊翻著賬本,一邊想著心事。
魯管家剛才已經向她彙報了他們查探來的消息,柳氏一直呆在將軍府,哪也沒去,柳天鶴整天出入在京城各大賭坊,輸的只剩下褲衩,根本不可能去散布謠言,司徒卿靈則忙著和秦公子幽會,但謠言就像瘟疫似的,自行傳播到大街小巷。
魯管家見司徒暮雪沉默不語,面有憂容,不禁嘆道:「那個秦公子肯定不簡單,侍衛剛靠近他們就被發現了。他身邊的隨從帶著他們左拐右轉的,侍衛就跟丟了。」
「如此熟悉京城道路,又有武功底的人,並不好找。」司徒暮雪聽罷,若有所思:「江湖就這麼大,如果能找到相信的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大小姐,外面……」
「外面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這個時候越是壓制就越是熱鬧。不過,魯管家可以幫我一個忙……」司徒暮雪停下手中的賬本,臉上露出一個調皮狡黠的笑容,這個笑容里,還帶著一絲壞心眼。
司徒暮雪從賬本下面拿出一個畫像,只見上面畫的,正是那位秦公子。
「有勞魯管家,找幾個可靠的畫師,把這畫像再畫上幾十張,今晚就把它們貼到大街小巷去。」
魯管家拿著這畫像,不理解司徒暮雪的用意。
「魯管家再在這畫像上寫上懸賞,只說此人是江洋大盜,偷走了將軍府一樣重要東西。現在將軍府懸賞一百兩白銀找他,要活的。」
魯管家聽罷,笑了,試探的問她:「大小姐是懷疑,他是謠言的始作俑者?」
「謠言,是靈兒告訴說書先生的。但讓我奇怪的是,這個秦公子前天第一次出現在茶樓,靈兒就立刻把我的事告訴了說書先生,第二天就名揚京城。這些都太巧合了,我就算想不懷疑這個秦公子都不能。既然秦公子有江湖人士幫忙隱藏行蹤,我偏要逼他出來。光天化日的,面對面說話,自在多了。」
魯管家聽司徒暮雪這麼一說,頓時瞭然。
現在敵在暗他們在明,硬碰硬都找不到人。當務之急,先把人逼出來,然後,再想對策。
「魯管家,麻煩你跑一趟大營,告訴爹爹,我現在很好,請他不要擔心就好。」司徒暮雪全部交待完了之後,伸了個懶腰,捏著肩膀晃著腦袋,慢悠悠的說:「等舅舅教完了玉祿,請他來水月閣見見雨荷。雨荷不肯去宣王府讀書了,如果讓舅舅知道實情肯定會生氣。不如找個借口,讓雨荷和我住上幾日,正好也可以解解悶。」
魯管家滿口答應,把這些事都一一記下,然後,退了出去。
芸雨荷在裡間聽到司徒暮雪的交待之後,嘟著嘴走了出來。她說她討厭在宣王府看到嚴樂心,所以死活不肯再去讀書。
但剛才司徒暮雪的意思,是讓她最多休息幾天,便還要再去宣王府。芸雨荷覺得委屈,又不敢明說,所以氣呼呼的,鼓著臉,鬧情緒。
「傻瓜,你去宣王府讀書又不是為了樂心姑娘,你是不是因為二皇子近日都不在府里,所以才不想去?」司徒暮雪捏著她的臉蛋,笑道:「如今二皇子在挑大樑,男子漢大丈夫要以事業為重,怎麼可能再陪著你在宣王府讀書了。」
芸雨荷見司徒暮雪把話說得這樣明了,羞紅了臉,嬌嗔的甩開了司徒暮雪的手,說:「雪姐姐又來打趣雨荷了!雨荷是真的看到嚴樂心趁虛而入不舒服,這才不肯去宣王府的!」
司徒暮雪沉吟片刻,說:「不去也罷,就讓他們演戲演全套吧。」
芸雨荷聽著奇怪,不明白司徒暮雪為何會說他們是在演戲。
「雨荷,你說宣王府大不大?」司徒暮雪問她。
芸雨荷歪著頭想了想,說:「大!僅是那個花園和清湖,就大的很。我去宣王府讀書這麼久了,沒有奴婢帶路,去別處還會迷路呢。」
「對呀,宣王府這麼大,為何每次你進府讀書,總能碰到那個樂心姑娘,還能看見大皇王酒醉的樣子?」
芸雨荷隱約聽出些門道來,將信將疑的問司徒暮雪:「雪姐姐,你的意思是說,大皇子他是故意讓我看到這些,然後,要我傳話給你,讓你生氣?」
司徒暮雪只是笑笑,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姬若靈自從和三世子好了后,很少去宣王府。她大部分時間都留在皇陵陪伴前皇后,剩下的時候,大約便是與三世子在一起了。連她都知道,樂心姑娘在宣王府,跟大皇子*不清,你不覺得,這消息傳得很快嗎?」
芸雨荷點點頭,覺得司徒暮雪說的有道理。
「你常去宣王府,算是常客,但你除了讀書的地方可以自由活動,其它去處都要有人陪著。嚴樂心雖是大皇子身邊的一個文官,又有嚴老師這層關係,但是,如果沒有大皇子的首肯,就算她現在和大皇子有*,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在宣王府里行走自如,這樣隨意的就能讓你看見。」
「雪姐姐,如果真的如你所說,大皇子和嚴樂心沒有瓜葛,他們只是演戲。那他們是演給誰看?又為何要演呢?」芸雨荷心底單純,心無城府,很多事情,她看不透。
司徒暮雪並不想讓她知道太多,有時候,知道的太多隻會更危險。
「雨荷,雪姐姐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別跟二皇子鬧脾氣。你喜歡二皇子,就好好的待人家,生悶氣傷身體的。」
芸雨荷見司徒暮雪又把話題拐回到軒轅楓的身上,嬌嗔的扭過身去,緊張的搓著衣角,嘟嘴假裝生氣。她一直以為,軒轅烈是真的移情別戀了,所以看軒轅楓這樣護著軒轅烈,也頗為不爽。這才鬧著,不肯去宣王府讀書。
現在聽司徒暮雪這麼一說,心情好多了。但她臉皮薄,又不好意思說要回去讀書,便蹭在司徒暮雪的身邊,哼哼哈哈的,就是不說個清楚。
「你別跟我撒嬌!既然擺了架子說不去,正好幫忙演戲別去了。這樣,別人瞅著才會真正的相信大皇子頹廢,借著別的美人懷抱借酒消愁。等會舅舅來了,我跟舅舅說,留你在這裡陪我些日子。」司徒暮雪說完后,又不放心的說:「記著,千萬別壞了大皇子他們的事!」
「放心吧,下次如果讓我看見二皇子,我肯定會劈頭蓋臉的罵他一頓。保證誰看了,都以為我們兩姐妹跟他們兩兄弟翻臉了!」
有了芸雨荷的保證之後,司徒暮雪放心多了。
在她看到軒轅烈送來的玉佩時,司徒暮雪就已經明白了他的苦心。現在,她把玉佩送回去了,她也希望,軒轅烈能明白她的苦心。
兩人又說了會話,雲慕傾便帶著司徒玉祿來到水月閣。
依照老習慣,司徒暮雪檢查完了司徒玉祿的功課之後,便叫玉圓帶著他出去玩。
雲慕傾則留在房裡,說些家常。
「舅母在布莊辛苦吧。」司徒暮雪問雲慕傾:「雪兒覺得悶,想留雨荷在府里住些日子,不知是否會影響布莊的生意,讓舅母更加操勞?」
「呵呵,你就放寬心吧。你舅母現在是有布莊萬事足,忙裡忙外的反而開心。雨荷回家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讓舅舅我回去打打下手,做事更快些。」雲慕傾一聽是司徒暮雪想留芸雨荷下來,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他怕芸雨荷調皮會鬧事,又板著臉唬她:「你雪姐姐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你要懂事,千萬別煩擾了你雪姐姐,知道了沒有!」
雲慕傾平時和和氣氣的,凶起來,也沒多大煞氣,只是聲音大點。
芸雨荷沖著他做了個鬼臉,算是答應了。
司徒暮雪見他們兩父女這樣歡樂,忍不住的笑了。她又與雲慕傾閑話了幾句,雲慕傾見已近晌午,擔心楊氏一人在布莊打點沒有時間做飯,會餓肚子,便急著要回去。
司徒暮雪拉著芸雨荷,準備送雲慕傾出府。
一行三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一個假山的旁邊。
「秋鳳綠娥,你平日二小姐的,肯定能聽到些什麼!」府里的其它奴婢閑來無事,躲在假山裡面說閑話,她們圍著秋鳳和綠娥,急著想證實放言:「外面現在傳,說大小姐肚子里的那塊肉,是一個叫憨根的傻子的!聽說,夫人還要大小姐嫁給那個憨根,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那天親耳聽到夫人和舅老爺說的!舅老爺說的,大小姐欺負那個憨根是傻子,所以對外說這是謠言,不肯嫁人。實際上,就是怕別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個傻子,才藏著掖著,假裝不認識那個叫憨根的傻子!」秋鳳和綠娥得意揚揚,七嘴八舌的,說著這些謠言,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
自從柳氏失*之後,司徒卿靈也逐漸的不受司徒明亮的喜歡。秋鳳和綠娥平時在將軍府耀武揚威,突然一落千丈,很不適應。現在,大家都眾星捧月的來八卦,她們很久沒有享受過這個待遇,越發的,要說的天花亂墜。
雲慕傾聽見,氣得挽起袖子,就要衝進去打人。
司徒暮雪急忙把他拉住,示意他不要出聲。芸雨荷知道雲慕傾就是個白面書生,就算他衝進去,也不見得能討到什麼便宜。所以,和司徒暮雪一起抓住他,讓他鎮定。
秋鳳和綠娥哪裡知道司徒暮雪他們就在假山外面,見這些小奴婢們都很有興趣,便你一言我一句的開始拿司徒暮雪當笑話說:「你們說啊,如果大小姐真的嫁給了那傻子,將軍府會送什麼嫁妝啊!還是說,會讓那個傻子入贅?」
「如果是我,寧願死也不嫁傻子!如果讓那傻子入贅到府里來,還不把將軍府的臉面全都丟了!」
「就是就是……你猜吧,現在全京城都知道,是那個傻子沾污了大小姐,只等傻子出現,少不得要把大小姐趕出去,跟那傻子找個清靜的地方成親。到時候,將軍府又是夫人當家,我們的日子也好過了。」
那些奴婢們一聽,有人笑有人愁,人生醜態,一一展露。
此時,雲慕傾已經是火冒三丈,青筋爆裂。他不明白,司徒暮雪為何這樣從容,聽得不但不生氣,反而還在微笑。
「好了,你們也收斂些!這些事都是沒有證據和定數的,小心到處亂嚼舌根,半夜被人割下來都不知道!」
說這話的,正是柳氏身邊的春葵。
秋鳳和綠娥見春葵在這裡和稀泥,不滿意了:「春葵,別以為你服侍夫人就有好日子過。你看看,大小姐進門后,夫人都成什麼樣了!我剛才說的,可都是夫人和舅老爺說的,我們可是一個字沒加一個字沒減的!怎麼,夫人和舅老爺說這話的時候,你可是在場的,現在就開始裝糊塗?如今全京城都知道這事了,許別人說,還不許我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