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菊X紀顯(六)

嚴青菊X紀顯(六)

到了晚上,嚴青菊見到了紀顯的兩個義子。

兩個男孩分別是八歲和七歲,八歲的叫方懷靖,是個性格有些憨厚的孩子;七歲的是趙識,長得很是俊俏,但看起來十分穩重,反而比方懷靖還要像年紀大的那個。

「這是你們義母。」紀顯如此對兩個孩子如此說道。

兩個孩子看罷,雙雙跪下給嚴青菊磕頭請安,認下了這個義母。

大概因為紀顯不是他們的親生父親,所以這義母認得也極為乾脆。嚴青菊仔細看了看這兩個孩子,長得和紀顯沒有絲毫相似的地方,更確認了他們與紀顯沒關係。對著這兩個沒父母的孩子,她自然不會刁難,將準備好的見面禮親自遞給他們。

見面禮都是筆墨紙硯等物,正是他們最適合的東西。趙識接過後,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很多,方懷靖卻有些懨懨不樂,苦大仇深的模樣。

紀顯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道:「你小子做什麼呢?你爹叮囑過,要讓你好好讀書,以後出人投地,當個好官,別和他一般死時屍體都拼湊不齊。」

方懷靖臉上的懨色去了幾分,再不樂意也不忍拂了亡父遺願。

趙識仰著頭看紀顯,笑道:「義父,大哥不是讀書的料,出人投地有點困難,不如讓他走另一條路子吧。」

方懷靖朝趙識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後期盼地看著紀顯。

紀顯笑道:「這個可不好說,你父的遺願我不忍讓他失望,只盼著你儘力罷。如果實在不行,等你十五歲以後再另做打算,前提是,你小子不準故意不學好,若是讓我知曉了,你一輩子讀不出個花樣來,也讓你讀下去。」

十五歲正是他離開京城,從一個錦衣玉食的國公府大少爺淪為了一個沒有任何資歷的新兵的年紀,也最是考驗一個人的年紀。

方懷靖喜出望外,自然點頭不迭。

接著,紀顯又鼓勵了兩個孩子一翻,留了他們一起用膳,膳后還特地將他們叫到書房去考核他們的功課。這一切都是當著嚴青菊的面,嚴青菊明白他是對自己表明對兩個義子的看重,安靜地坐著觀看,也不插話,只要他們口渴時親自為他們斟茶。

等到歇息時,一天時間已經過去了。

嚴青菊伺候完新婚丈夫更衣,又被拉著顛鸞倒鳳后,終於疲憊地睡著了,至於接著紀顯在她臨睡前說了什麼,她累得撐起精神聽了一耳朵,不外乎是對那兩個孩子的安排,不是什麼大事,她溫順地應了,得到他調笑的擁抱。

翌日早上,嚴青菊早早地起了。

紀顯比她起得更早,嚴青菊起床時不見他的人影,詢問過丫鬟后,才知道紀顯去練功房晨練了。想到這兩晚在歡好時趁機抓撓他的肩背和手臂,那種如裹著鋼鐵一般硬實的觸覺,她的臉色有些發黑。

在她梳洗完畢后,紀顯滿身大汗回來,發現她已經起了,有些詫異地道:「你昨晚累了一宿,不多休息一下?」

嚴青菊的臉又有些發黑,這男人太口無遮攔了,這種話能這般直白地說的么?就算守夜的丫鬟知道昨晚夫妻倆關著門做什麼,至少給條遮羞布吧?

而紀顯用很直率誠實的行動告訴她,他就是這種脾氣,不喜歡遮掩,有什麼就說什麼,所以也莫怪於旁人會覺得他脾氣太壞,私德不修。

「去給老太君她們請安。」

「不用去了。」紀顯用丫鬟呈上來的濕毛巾擦臉,回答道:「老太君身子不爽利,免了咱們請安。」

嚴青菊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然後心裡冷笑,不管是真不爽利還是假不爽利,紀老太君也實在是不給面子,她才嫁過來第二天,就做這種事情,怕是要落她的面子。夫妻一體,她沒面子,紀顯自然也沒面子。

紀顯渾不在意地道:「既然她們說不用去請安,你就安生呆著,別去自討沒趣。」

嚴青菊垂下眼瞼,溫順地道:「聽爺的。」

紀顯十分滿意她的聽話,探手將她抱了起來。

嚴青菊驚呼一聲,扭頭便看向房裡的丫鬟,除了丹寇丹橘目瞪口呆外,其餘的丫鬟們都低下了頭,連那幾個通房丫鬟也低頭不語。這些人的態度讓她好一頓琢磨,爾後又有些明白了。

「你倒是乖。」紀顯捏著她的下巴,審視這張眉眼柔怯的臉,怎麼看都覺得這女人非常惹人憐惜,這水汪汪的眼睛彷彿他再用力一點,就會梨花帶淚。

嚴青菊心臟不爭氣地跳了下,聞著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控制著自己害怕的反應,怯怯地看著他。

紀顯看了她一會兒,終於將她放下。

紀顯有五天的婚假,不過他顯然沒有新婚時該有的柔情蜜意,更不會與新婚妻子舉案齊眉,或者一天都與她黏在一起,而是用完早膳后,便出去了,直到晚上才回來。

嚴青菊心裡鬆了口氣,紀顯的存在感太強,而且不僅凶戾,心思也深沉。在這樣的男人面前,她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的反應來迎合他。這種男人她生平第一次所見,與家裡的父兄叔伯們都不同,害怕的同時,也莫名地激起一種反抗意識。

想罷,她搖了搖頭,坐在軟榻上,翻起那本花名冊。

不管鎮國公府的水有多深,她都要將這府里掌控住,絕了後顧之憂,才能在觀望京中局勢發展的同時,幫上她的三姐姐的忙。

從決定嫁給紀顯開始,她便有了打算,只是這打算沒有人知道。

******

很快便到了回門的日子。

早上去拜別長輩的時候,老太君臉色並不是很好,老夫人坐在那兒倒是顯得慈詳,鎮國公不見人影,其他人被略過了。

紀老太君的臉色不好也能猜測一二,原本她欲要借生病敲打紀顯,誰知道人家都不當一回事,直接讓管家的孫媳婦斷了對硯墨堂的日常供應,可人家碩墨堂也不當一回事情。等他們打聽了才知道,紀顯直接讓紀山拿銀子讓硯墨堂的管事去採買了,對公中的月例彷彿十分看不上。

紀老太君有些氣悶,看著低眉順眼地跟在紀顯身後的嚴青菊,這兩天她縮在硯墨堂里不出來,連妯娌去請她,也沒應,看不出是個什麼性兒,倒是這討厭的僧孫全然不將她當一回事,倒是教她沒病也氣出病來。

「老太君既然沒有吩咐,孫兒便去了。」紀顯說道。

紀老太君臉皮抽搐了下,本想說些什麼,又聽得他說:「若是時間耽擱了,誤了回門的時辰,也不知道嚴老太君會不會多心。」

紀老太君只能硬擠出笑容叮囑了幾句便讓他們離開了,等人一離去,便氣得捶了一下炕上的小方桌,氣道:「這孽障,命怎地這般硬?」

屋子裡的人皆沉默不語,鎮國公夫人想要附和幾聲,被紀老夫人看了一眼后,便閉了嘴。

*****

馬車進了靖安公府後,到得二門,紀顯親自扶著嚴青菊下車。

二門處來迎的除了嚴祈華夫妻外,便是嚴祈安夫妻了。

紀顯一一給長輩們請安,嚴青菊也跟著請安。

嚴祈安看著這女婿,覺得腿肚子又軟了,再看女婿後頭那個賠錢貨的女兒,心肝疼得厲害。他還在惦記著那些被老太君直接下命搭給這庶女的嫁妝,快掏空他的老本了,嫁個女兒不僅沒撈到好處,反而賠了,真是太心疼了。

「岳父看著臉色不好,可是病了?」紀顯挑眉問道,面上看似關心,眼裡卻沒有絲毫的關懷之意。

聽到這話,嚴祈安覺得腿肚子真的要軟了,忙擠出笑容,說道:「我沒事,賢……賢婿既然回來了,今日便陪我好生喝一場,咱們翁婿今日要好好地說說話。」

「這是自然。」

嚴祈安聽到這話,頓時懨了,越發的覺得這女婿討厭了,他不過是說個客氣話,他倒是接得順口。而且他一點也不想看到他這張毀容的臉,看起來也特嚇人了,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牽到臉上的肌肉,那傷疤越發的明顯,讓他看得心驚。

幸好,嚴祈華說話了:「好了,一起到裡面坐罷。」

對這位現任的靖安公,紀顯還是尊重的,當下笑道:「伯父說得是,青菊也累了,進去罷。」

其他的女眷們都坐在正廳里等候,等人來齊后,紀顯攜著嚴青菊一一給他們請安,之後紀顯便被嚴家的老爺們叫去書房說話了,嚴青菊作為回門的出嫁女,自然也與嚴家的女眷們好一頓敘說。

嚴青菊是四房的庶女,與嫡母陳氏並沒有什麼好說的,陳氏泛泛地問了一些該問的事情后,便閉上嘴了。她與這庶女不親近,而且庶女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有時候看了不免有些心煩,所以除了吃穿用度按著規矩來不曾虧待過她外,再多的便沒了。即便現在這庶女成了世子夫人,可是鎮國公府里的事情,京里誰不知道?嚴格來說,這庶女也算是被丈夫和老爺子給坑了。

「這女人啊,嫁人後什麼都是虛的,只有抓緊時間生個孩子才是實的。」陳氏含蓄地道:「無論什麼處境,只要保住自己的嫁妝,有個孩子傍身,你便立得住。」

嚴青菊眨了下眼睛,嫡母雖然並不關心她,但卻也點醒了她。

「謝謝母親,我明白了。」

陳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不管她明白了什麼,出嫁的女兒,與娘家到底是隔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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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心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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