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 76 章

慕容曦這些日子過得凄慘無比,確切的說,自打跟那丫頭鬧翻了心情就沒好過,慕容曦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兒做差了,那丫頭非跟自己掰了不可。

本來還說這丫頭終於開竅了,自己盼了好幾年的好日子快來了,誰知一言不合就成了這樣,還不如前些年呢,前些年雖說這丫頭不開竅,好歹還能見見面,逗逗她尋點兒樂子,如今倒好,連人都找不著。

說起這個來,慕容曦是真領教這丫頭的性子了,一個丫頭比自己一個老爺們還拿得起放得下呢,這像話嗎,弄到後來,放不下的那個人反倒成了自己,那丫頭呢,屁股一拍跟著她哥跑江南去了,影兒都逮不著。

有心去找她,一個是不得差事不能出京,二一個兩人的問題還沒解決呢,即便自己去找那丫頭不還是一樣嗎。

慕容曦這些日子都在想那丫頭的話,她說不嫁人則已,若嫁必然是除了她再無第二個女人的方可,慕容曦實在想不出來,這些念頭她從哪兒得來的,以自己的身份怎可能娶她為正妃,更何況,還只她一個。

就算慕容曦用屁,股想也知道,父皇一準不答應,父皇總說皇家宗室當綿延子嗣開枝散葉,自己不娶妃還罷了,若娶怎可能是懷清,父皇可是連葉府的千金都瞧不上。

可一想到跟那丫頭往後老死不相往來,慕容曦又實在受不了,在他眼裡,那丫頭早就是他的人了,是他頭一眼就定下的人,這眼瞅著快能吃到嘴了,卻忽悠一下飛了,這讓他如何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難道真像那丫頭說的就娶她一個,就要她一個。

這個念頭一開始在他腦子裡劃過的時候,他覺得簡直胡說八道,可後來漸漸發現。這個念頭也不是不可取。

慕容曦正在心裡糾結這些事兒呢,皇上問的話,吏部尚書方汝霖說的什麼,都沒聽進耳,卻不防此時皇上道:「老六,你來說說朕該如何處置張懷濟?」

這回慕容曦可聽真兒了,別的不知道,就知道皇上要處置張懷濟,這還得了,張懷濟可是懷清的親哥,那丫頭心裡頭一個要緊之人,若有個閃失,豈不要了那丫頭的命嗎。

想到此,忙開口道:「處置什麼,我大燕若都是張懷濟這樣的官兒,早就海晏河清昇平一片了,還有什麼可愁的。」

慕容曦此話一出,吏部尚書方汝霖那汗把後背的官衣都打濕了,心裡這個後悔勁兒就別提了,前頭一個四皇子給張懷濟作保,這兒又蹦出來個六皇子,這張懷濟到底什麼來頭啊,怎兩位皇子都給他作保呢。

想著,不禁用餘光瞪了旁邊的工部尚書劉鵬一眼,心說你這老傢伙怎也不說攔我一下,劉鵬見他那眼色,心說,是你自己上趕著找倒霉,誰攔得住啊。

皇上點點頭道:「老六的眼力一向不佳,倒是這回沒看差人。」

皇上一句話等於附和了四六兩位皇子的意思,方汝霖兩眼都迷離了,心說,自己這不倒霉催的嗎,可邱顯臣的奏摺擺在哪兒,明明白白說張懷濟受賄五萬兩啊,這難道還有假不成,皇上到底什麼意思?難道是說張懷濟就該貪。

卻聽皇上道:「雖說有邱愛卿的密奏,朕還是不信張懷濟是此等貪婪之人,恐是有些人別有居心意圖陷害,或許,這些江南的官兒跟京里還有勾結串通,實在可惡。」皇上話音剛落,方汝霖眼前都發黑了,心說,萬歲爺這話莫不是點自己呢吧。

偏偏這時候,自己還不能跪下請罪,前頭自己的話可都扔出去了,這回再收回來,皇上若問一句,莫非貪官不能嚴懲,自己就真成豬八戒照鏡子,兩邊不是人了,故此,雖膝蓋發軟,卻只能硬挺挺的站著。

卻聽皇上又道:「江南的鹽稅乃我大燕的重中之重,若不肅清江南吏治,江南百姓不得安,朕何能得安。」說到此,話音一轉:「老六,朕記得去年你說過要去江南開什麼買賣來著?」

慕容曦道:「兒臣那個是想開個麵館。」不過心裡卻道,我啥時候說去江南開了,是想在京城開,不想卻給尹繼泰那小子搶了先,在京城先弄了個麵館,卻賣那樣四不像的豬湯狗食,壞了炸醬麵的名聲。

提起這個來,慕容曦就恨不能再揍那小子一頓,敢調戲懷清膽兒肥了,不過這回他老子倒沒跳出來,自己本來還挺期待的呢,莫非是上回的教訓讓尹繼泰學聰明了,知道跟自己作對沒好兒,故此,這回就讓他兒子吃了啞巴虧。

其實尹繼泰根本不知道這事兒,在麵館裡頭讓慕容曦嚇尿了褲子,這事兒尹進寶深以為恥,自己都不想提,哪還敢告訴他老子啊,再說,如今他老子可不在京里,是自己死求活求才留在京里的,若是給他老子知道,自己又跟六皇子杠上了,一準把他提溜回去,見識了京城的繁華,他可不想再回西北那個鳥不拉屎的地兒,這輩子都不想回去,所以,這事兒根本沒跟他老子說,就把麵館收了另尋樂子去了,根本不知道慕容曦還等著跟他老子過招兒呢。

慕容曦這會兒因皇上一句話,想起尹進寶來深覺晦氣,也不明白父皇好端端提起這檔子事兒做什麼,上回可是把他好一頓數落,說他堂堂皇子不思量幫君父分憂,卻滿腦子想著做買賣,實在混賬。

當時,慕容曦還跟皇上頂了兩句說:「照著父皇的話兒,老忠親王是頭一號的混賬。」說的父皇一惱抬手把龍書案上的硯台丟了出來,不是自己躲得快,就給皇上開瓢了,可見父皇多氣,怎這會兒又提起來了,還給自己指了地兒,莫非父皇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去江南開買賣。

江南?揚州?張懷濟如今可是揚州知府,那丫頭豈不正好在揚州,自己要是去了,就能見著那丫頭了,雖有那麼點兒迫切,可一想那丫頭上回那個狠絕的樣兒,心裡又有些賭氣,總覺著自己這麼去了挺掉價兒。

皇上見他不答言,倒也沒再說,揮揮手叫他們下去了,方汝霖出了宮門,一把扯住工部尚書劉鵬:「這這老傢伙也忒不厚道了,剛怎麼也不提醒我一聲兒,虧得那天老夫還請你吃了聚福德的烤鴨子呢,合著,那些鴨子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劉鵬沒好氣的道:「方大人這話說的可沒意思了,您是請我吃了聚福德的烤鴨,可上個月我還請您吃了爆肚陳呢,您當時可沒客氣,硬是要了八盤兒爆肚,兩壺蓮花白,上上個月的鹵煮,去年的……」

劉鵬還要說,給方汝霖打斷了:「得,得,算我說錯了,咱不提這檔子事兒了,就提今兒張懷濟的事兒。」

劉鵬目光閃了閃道:「方大人,您平常可挺精明,怎這麼明擺著事兒都看不出來了,先不說張懷濟什麼來頭,就今兒皇上這意思,您還沒看出來嗎,那是鐵了心要收拾邱家兄弟,江南那些官有一個算一個,到了都沒好下場,我說方大人,您可得心裡有個數啊,雖說您是閣老的門生,可這事兒事關身家性命,若到時候受了牽連,那可不是方大人您一個人的事兒,我今兒還有個飯局兒,就不陪你嘮了,回見了您吶。」說著一拱手走了。

方汝霖剛出了一身汗,這會兒給風一溜,渾身都冷颼颼的打了激靈,暗道這檔子事兒自己還是別跟著摻合了,想著忙上轎回府了,琢磨著把邱家兄弟給他送來的那些禮收拾收拾還回去,財帛雖動人,跟命比起來,終究是身外之物。

可喜遠遠的見方汝霖上了轎不禁道:「方大人倒真是閣老門生,什麼時候了,都還不忘幫閣老踢腳,張大人這個揚州知府恐不好過,爺您就不擔心懷清姑娘啊。」

慕容昰剛想說什麼,就聽後頭喊了一聲:「四哥。」

慕容昰停住腳轉身,慕容曦趕上來道:「四哥,咱哥倆可有日子沒在一處里坐了,今兒正巧趕上,不如讓弟弟做東,咱們哥倆找個地兒坐坐如何?」

慕容昰道:「我正有此意。」

哥倆從宮門往西奔著海子邊兒上的憩閑閣去了,進了二樓雅間,掌柜的親來招呼兄弟倆坐下,上了一壺極品龍井茶就下去了。

慕容昰倒自在,吃了口茶瞧著窗外的風景道:「這時節正是江南最美的時候。」

一提江南,慕容曦更有些撐不住:「四哥,咱哥倆明人不說暗話,今兒弟弟謝四哥維護懷清了。」

慕容昰收回目光定定看了他半晌兒:「六弟你該知道,我並非為你才護著她。」

慕容曦臉色略變了變:「我知道四哥喜歡那丫頭,可她是我的。」

四皇子:「她不是你的,她是懷清。」

慕容曦有些煩躁:「四哥您這話什麼意思?是真想跟弟弟搶了不成。」

四皇子搖搖頭:「只要她喜歡的是你,我搶也搶不走,不是嗎?」

慕容曦道:「她本來喜歡的就是我。」

四皇子點點頭:「那你呢?你可喜歡她?」

慕容曦幾乎立刻道:「我自然也喜歡她,從第一眼見她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我的,我要她。」

四皇子:「你要的是她,可她要的是什麼,她要的六弟能給她嗎?」

慕容曦臉色有些不好看:「四哥,若我不能給她的,四哥同樣給不了。」

四皇子搖搖頭:「她喜歡的是你,若她喜歡的是我,不管她要的是什麼,我都能給,若有那一天,六弟,四哥可不會相讓,我府里還有些事兒,先告辭了。」撂下話走了。

慕容曦這個鬱悶啊,自己今兒找四哥來,本是看出四哥的苗頭不對,想攤開來把事兒說明白,可這把事兒說明白了,自己反倒更鬱悶了。

慕容曦也忘了什麼時候知道四哥對懷清不一般的,反正就是知道四哥動心了,長這麼大,還沒見四哥對哪個女人動過心,先開頭,還總覺是自己的錯覺,今兒自己可是明明白白的看著了,四哥如此維護張懷濟,根本就是為了護著懷清。

這事兒怎麼想慕容曦怎麼不踏實,他四哥打小就是個死心眼兒的人,雖說兄友弟恭,不至於搶兄弟的女人,可不妨礙他惦記著,且,剛他也說了,要是懷清有一天喜歡他了,他絕不會相讓。

自己跟懷清的事兒還沒捋順呢,又蹦出來個情敵,慕容曦覺著,自己最近的日子太不順當了。

想起他四哥剛的話,慕容卻忽的想開了,他四哥可是皇后所出嫡子,都敢撂下這樣的狠話,自己為什麼不行,那丫頭要的不就是只她一個嗎,之前,自己也沒別人啊,之後,估摸再找個跟這丫頭似的,讓自己如此動心的女人,也不可能了,所以自己還糾結什麼啊。想到此,站起來下樓出了憩閑閣直奔著宮裡去了。

海壽進來回道:「萬歲爺,六皇子又回來了。」

皇上挑挑眉:「他倒是不嫌折騰,叫他進來。」

慕容曦一進來就噗通跪下地上道:「父皇,兒臣要去江南。」

可喜是真理解不了自家爺啊,明明心裡那麼喜歡懷清姑娘,以可喜看,爺喜歡對懷清姑娘的喜歡,都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懷清姑娘的大小事兒,爺莫不放在心上,有個難啊什麼的,恨不能先一步得替懷清姑娘擺平了,有好玩的東西物件兒,頭一個想到的也是懷清姑娘,他們爺啥時候對人這麼好過啊,就算對皇後娘娘這個親娘,也沒見這麼上心啊。

可就是這麼喜歡的一個人兒,硬生生的就往別人懷裡推,這是為什麼啊,可喜真想不通啊想不通。

可想不通也不敢問,憑可喜多年伺候爺的經驗,這會兒爺的心情不大好,想想也是,把自己的心尖子上的人兒推出去了,哪個男人能真看得開啊。

剛進王府,管家跑出來道:「爺,揚州來人了,送了物件兒來,說是給爺的壽禮。」

壽禮?慕容昰挑挑眉,嘴角略揚了揚低聲道:「難為她還知道我的生辰,東西呢?」

管家忙道:「給爺放在松濤苑了,奴才惦著老沉,估摸是石頭……」

管家話沒說完,慕容昰已經快步往松濤苑去了,管家撓撓頭,心說爺這可是怎麼了,至於急成這樣嗎。

可喜倒是鬆了口氣,張懷清這個壽禮送的還真是時候,不然,今兒他們爺的心情一準好不了,不過,鬆了口氣之後又提上了心,張懷清明明白白就是喜歡六皇子,他們爺這份痴心,恐怕末了也只能落空了,想著都替他們爺不值,可爺卻樂在其中,這男女之事啊,還真沒法兒說。

慕容昰進了松濤苑,就見自己的書案正中放了老大一個盒子,他走過去,先掂了掂份量,的確夠重,對著盒子看了一會兒,才打開蓋子。

蓋子一掀開,看到裡面的東西,慕容昰愣了楞,忍不住低笑了起來,可喜端著茶剛進來,就聽見他們爺低沉的笑聲,腳步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心說,不帶他們爺這麼嚇人的,剛還滿心不爽利,這才多一會兒都笑起來了,這差別也太大了點兒吧,究竟哪位姑娘給爺送了什麼壽禮啊。

可喜好奇的看過去,等看見書案上的東西,也不禁倒抽了口涼氣,可喜跟在慕容昰身邊伺候了這些年,別的不敢說,對於石頭還是頗有些眼力的,畢竟他們爺就好這個,王府內庫里一半都是各類的石頭。

即便王府什麼稀罕物件都有,眼前這塊雞血石,也算難得了,真不知哪位姑娘從哪兒踅摸來的,雞血石不新鮮,這麼大塊,這樣成色餓卻難找。

可喜把茶遞到爺手裡,低聲道:「這可是個寶貝,難為姑娘捨得送來。」

一句話說的慕容昰又笑了一聲:「那丫頭確是個財迷,想必把這個送來之前,著實心疼了幾日。」

可喜端詳了那雞血石一會兒道:「爺,莫非要用這個刻章?」

慕容是搖搖頭:「難為她的一片心意,擺哪兒吧。」說著伸手一指對面的多寶架,可喜道:「還沒經匠人雕琢,這麼擺著恐不好看。」

慕容昰道:「好不好看的是她的心意,擺著吧,回頭等爺得空,再好好想想雕個什麼物件。」

想了想,提起筆想寫封信,可寫了幾個字卻又放下了,嘆了口氣,把寫了一半的紙抽出來折好,夾在一旁的醫書里,拿了戶部的摺子看。

可喜見了,也只能暗嘆了口氣,知道爺的性子,只那姑娘不親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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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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