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玉枝
老李搖搖頭，「不用，嫂子，我走了。玉枝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說著從牆角走出來，向房門走去。方璇注意到，他站的牆角正好避開窗外的陽光，走的時候也是繞開陽光照到的地方。
李叔走的非常快，經過文佳倩身邊的時候文佳倩伸手想抓住他，卻抓了個空。「老李，真謝謝你啊。以後有什麼要嫂子幫忙的直管開口。」。文佳倩沖著他背影說。
第二碗稀飯喝完，方璇還要，文佳倩卻不給了。「不能吃太多，歇會吃，當心撐到。」
方璇摸摸鼓鼓的肚子，只得做罷。「媽。我發現李叔怕陽光，」吃飽了。身體沒那麼空，說話都有力氣了。
「這麼熱的天，誰不怕陽光。」文佳倩扶著方璇躺到床上，不以為然。
方璇輕輕點點頭，隨後又微微搖搖，「不對，他怕熱的話，怎麼穿的難么厚？穿的像過冬一樣，我看著就熱的沒法。」
「也許他有什麼病吧。要不是他，你這次就…」。眼圈一紅，文佳倩沒說下去。低頭坐在床邊把方璇垂到下來遮住眼睛的頭髮擼到額頭上去。這三天的折騰，方璇的瘦了許多，臉頰窩下去了，顴骨高高的凸了突出來。文佳倩摸著摸著，眼睛里又泛起淚花。
看文佳倩又要哭，方璇趕緊把頭一扭，面向窗外，不讓文佳倩看到自己憔悴的樣子。故作輕鬆的問「媽，李叔也會驅鬼？」。
文佳倩忍住眼淚，摸著方璇的偷說「我不知道，今天是他自己跑來的。說幾天沒看到你出門了，來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就把他帶進來看，他看了一會，遞給我個用細線穿著的小圓石頭，叫我跟你帶上。我一跟你帶上。你的燒就退了。」
方璇覺得好神奇，想摸摸小圓石頭，抬了一下手，覺得很累，只的做罷。和文佳倩說了這麼多話，感覺也累了，便閉上眼睛，「媽，我好累，我睡一會」。
文佳倩怕吵到方璇沒在說話，輕輕在她腹部搭了一塊薄薄的大毛巾。
方璇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了，沒有冰火兩重天的糾纏昨晚睡的很香。經過一夜的休整，精神好了許多。雖然還是有點虛，但總體狀態不錯。一睜眼，方璇就聞到一股肉香，掀開蓋在身上的薄毯，起身順著肉香走到廚房。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文佳倩的身上，文佳倩系著圍裙，正圍著灶台忙碌，額頭和鼻尖上的細汗在陽里閃著光芒。方璇盯著文佳倩眯起眼睛，她驚訝的發現，文佳倩原本烏黑的頭髮竟然變白了一半，花白的頭髮刺痛著方璇的眼睛。
文佳倩盛了一碗稀飯端在手中，一轉身看到方璇，高興的的說「你能自己起來啦。來，吃稀飯。裡面我放了肉，和花生。煨了一夜，爛爛的。又養胃又好吃。」
方璇吸吸發酸的鼻子，接過碗，兩大口喝完，又添了一碗喝。吃完飯，方璇到衛生間洗漱，洗漱好后對著鏡子，方璇看到起脖子上多一根很細的銀線，銀線搭在胸前的地方起了個小紅點，方璇搓了搓沒什麼不舒服的，可能是蚊子咬的吧。不是說有一顆小圓石頭么，銀線上面怎麼沒有？是不是在後面。方璇想著把細線轉了個圈，還是什麼也沒有。小圓石頭呢？難道掉了？方璇在衛生間里彎著腰細細的找了一圈沒找到，又到昨晚睡的房間找了一圈，地上，床上，桌子下，很仔細的翻了個遍，還是沒有。這一圈找下來方璇累的氣喘吁吁
「方璇，你自己在家休息，我去看店。廚房裡煨了排骨，想吃自己盛。」文佳倩的聲音和著關門的聲音一起傳來。
方璇答應了一聲，攤開雙手四仰八岔的躺在床上，這鬼天氣一動就是一身汗。躺了一會，方璇跑到客廳打開電視，冰箱里拿出半個西瓜，窩在沙發上，吹著電扇，啃著西瓜，日子過有滋有味。天知道那石頭掉那去了，找不到算了，反正自己已經好了。
中午文佳倩趕回來做午飯，還帶了一隻烤鴨。方璇餓了幾天。胃口極好。一隻烤鴨基本都被她一個人吃完了。吃完午飯，文佳倩去看店，方璇繼續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著看著，方璇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夢裡似乎有東西在撓自己的臉，軟軟的，暖暖的。
方璇翻了一個身繼續睡。那東西還在方璇臉上繼續撓，並且加大了力度，方璇一下驚醒過來。一雙閃著幽光的眼睛瞪著方璇。方璇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一縮。
一團白影跳下沙發，朝方璇「喵」的叫了一聲。方璇這才看清，是只白貓，白的像團雪，毛髮泛著光澤，綠幽幽的眼睛著盯著自己。
這不是夜辰的貓么？認出是夜辰的白貓，方璇心中的恐懼散去，坐起身朝白貓一笑「你怎麼找到我家的？是夜辰那邋遢叫你來的？」
方璇本隨口問了好玩，沒想到白貓竟然朝她點點頭。方璇望著白貓，驚訝的張大嘴「你聽得懂我說話？」
白貓又點了點頭。方璇興奮的從沙發上跳起來，蹲下身湊近白貓「你真的聽的懂我說的話？」
白貓望著她，點點頭，臉上出現不耐煩的神色。這下方璇確定這隻白貓真的聽的懂自己說的話，見白貓被問的不高興，就眉笑眼開說「我抱你去吃好吃，好不好？」
白貓原本搭聳著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眼睛發亮的朝方璇點點頭。方璇心裡狂喜，小心翼翼的抱起白貓朝廚房走去。白貓抱在手裡，貓毛柔滑細膩，很是舒服。
進了廚房，方璇放下白貓，拿出一個碗，然後從紫砂煲里挑出幾塊上凈是瘦肉的骨頭放到碗里遞到白貓面前。白貓瞅了一眼排骨，哼了一聲轉過身，屁股對著碗。
「這排骨很好吃的」。方璇拿起一塊排骨遞到白貓嘴前搖晃。排骨香味飄濃濃是香，方璇聞著香味，咽了咽口裡的唾沫，眼睛瞄著白貓心裡賊笑「這麼香的排骨不信你不動心」。
白貓看了方璇一眼，頭朝天一仰，表情不屑的轉過身，抖抖身子，縱到廚房的窗戶台上，搖晃了幾下腦袋跳下窗戶消失了。
「竟然有貓不喜歡吃排骨，真稀奇」.方璇咕噥著把手裡的排骨扔到垃圾桶里，走到窗戶邊看著白貓從院門鑽出去，心開始盤算這怎麽把這隻貓忽悠過來。順眼朝對面看了一眼，方璇看到李叔站在他家窗戶后，看著自己家。那眼神讓方璇後背發涼。方璇急忙走回客廳繼續窩在沙發里看電視。
晚上方璇好了很多，不在有虛的感覺，便系著圍腰下廚。方璇得到文佳倩得真傳，下廚手藝不錯，。文佳倩提這一大袋水果回來時，家了已是菜香四溢。
看到方璇生龍活虎的樣子，文佳倩的臉上蕩漾出笑容。吃完飯，文佳倩提了一袋水果，拉著方璇跟她一起去李全家蹬門道謝。
「媽。我覺李叔有點怪。」。方璇跟在她後面磨磨蹭蹭的不太願意去「我下午看到他偷看我們家。那眼神…….那眼神……」方璇沒敢說下去，一想到那眼神後背就開始發涼。
「老李是變了好多，以前他是個很開朗的人。這次回來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了。話也不多說，整個人陰氣沉沉的。這些年，肯定在外面收了不少苦。玉枝又癱了…唉。也難怪他會變成這樣。以後，我們多去看看他們。怪可憐的都。」說著嘆息一聲，文佳倩打開院門，往外走。
方璇本來想問問文佳倩有沒有看到小圓石頭，又怕真丟了文佳倩著急，張了幾次嘴，最終又閉上。
對面的老房子躲在黑暗裡，屋子裡沒開燈，很安靜，像是沒人住一般。方璇有點膽怯跟在文佳倩後面。
文佳倩走到院門外拍著鐵門喊「老李，玉枝，你們在家么？」。
喊了半天屋裡都沒動靜。就在文佳倩以為屋裡沒人準備回去的時候，屋裡大門吱呀一聲開了，李叔從裡面走出來，站在門口望著她門。門后的屋裡沒點光，李叔站在門口，幾乎和黑暗融在一起，要不是他臉異常的蒼白在黑暗看起來突兀，沒人能看出門口站了一個人。
「老李，我帶方璇來看看玉枝。」。文佳倩拍著鐵門說。
「玉枝很好」。老李站在門口不動，語氣有些不高興。言下之意是不用你們看。
文佳倩被嗆了一句，尷尬的站在原地。方璇有些惱了，拉拉文佳倩衣腳，意示文佳倩回去算了。
「老李，我沒其他意思，今天多虧你方璇才好了。我就是帶她來謝謝你。」文佳倩扯開方璇的手，對著院子說。
方璇無奈的站住，一臉的心不甘情不願。
「老李，快點開門讓文倩姐進來啊。我這兩天，天天念著文倩姐呢。」黑漆漆的門后響起溫柔的女聲。黏黏軟軟的很有味道，聽聲音年齡不過二十歲。
「我早就想來看你了，只是我家方璇病了，幸虧有你家老李幫忙，不然我都不道怎麼辦。今天帶方璇過來，一來看看你，二來跟老李說聲謝謝。」文佳倩笑著答應。
老李這才走過來打開院門，文佳倩提著水果走進去，方璇只好跟進去。今天沒有月亮，老李家沒開燈，院里事物模糊不清，方璇不知道踩個什麼，腳一滑差點摔倒。「哎呀」的叫了一聲，晃了幾晃才穩住身子。
文佳倩拉住方璇，囑咐道「小心點。」。
方璇一邊心裡抱怨著李全摳門不開燈，一邊嘴上答應了一聲。
「老李。把蠟燭點上，文倩姐他們看不清。」屋裡又傳女聲。文佳倩拉著方璇已經走到屋門口了。屋裡黑漆漆，倆人都沒敢走進去，就站在門口等已經進去的老李點蠟燭。
老李在屋裡摸了一會，摸出一枝蠟燭，划然火柴點燃蠟燭，燭光燃起，屋裡頓時變的明亮一些。
屋裡空蕩蕩的，就放了一個木桌，兩把椅子，在無其他。木桌邊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坐在輪椅上。女孩張的很秀氣，小巧的五官帶著古典的風韻，兩條烏黑的馬尾搭在肩上，宛如畫里人兒。美中不足是臉色過於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她上身穿了件紅色長袖旗袍，緊身旗袍在她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線條，身型非常完美，可惜纖細的腰身以下卻蓋著厚厚的棉被。棉被捲成筒狀，整個下半身被包裹的嚴嚴實實。這麼熱的天，裹這麼厚的棉被…
見文佳倩和方璇詫異的盯著棉被，女孩子笑了笑，解釋說「我腿有嚴重風濕，怕冷，所以裹了床棉被。」。她一笑，臉頰上有兩個漂亮的酒窩，很是迷人。
文佳倩放下水果，快步跑過去，彎下腰，抱住女孩，激動的淚水盈眶「玉枝，想死我了。你真的一點也變。還是二十歲的模樣。」。
玉枝也抱住她，哽咽著說「倩姐，我們有二十年沒見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說到後面，眼淚滾了下來。文佳倩拍著玉枝的背，兩人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老李拿著蠟燭站在一旁邊，神情似乎有些動容。方璇拿著眼睛到處晃，她總覺得些屋裡有股奇怪味道，那味道太淡了，淡的分辨不出是什麼味道。
在屋裡晃了一圈，方璇的眼睛停留在玉枝身邊的木桌上，木桌上放著一個玻璃杯，杯里裝著紅色得液體，方璇不由的聯想到兩個字——血液。
「那是紅酒，玉枝喜歡喝紅酒。你要不要來點？」老李看著方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