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章 婚事
「這麼早便回去？你回去做什麼？太子府四面高牆密不透風的，不如多在外面走走，有益身心，皇兄，你說對不對？」
皇甫嘉怡扭頭，對遠處長身玉立面含微笑彷如玉樹瓊花一般冰雕玉琢的絕世美男遙聲一喝，幾人方才的一言一行，包括姑蘇讓氣憤地責備雲驚華的話語和神情，悉數落於他的眼底和心底。
人群的注意力重新彙集到皇甫聖華身上，在眾人或驚嘆或花痴的眸光注視下，他步履款款地走向三人。
他身形飄逸，氣質華貴，如天上神祇遊歷凡間，人群自發自覺地為他讓開一條道來，唯恐污穢的自身，玷污他身上聖潔高雅的光輝。
在三人附近站定，他淡笑著道：「木蘭姑娘，好久不見。」
完美笑容秒殺眾生，眾多芳心在這一剎盛開，怒放，隨即碎了一地。
好英俊瀟洒的皇甫太子，可惜，在他的眼中，永遠不會有自己的影子。
「皇甫太子，別來無恙。」雲驚華淡淡應和。「木蘭現在正急著回府，恐怕只能拒絕令妹的盛情邀約，還望皇甫太子不要介意。」
「既然木蘭姑娘急著回去，我自是不能強留，但願以後還有機會再聚。」
再聚？如果你是一隻藏得很深的猛虎，那我寧願我們永遠也不會再見。
心裡如是暗忖，雲驚華避重就輕地回：「皇甫太子，告辭。」
「呵呵！」皇甫聖華輕笑，溫文有禮地往旁側讓了讓，無人看見，他眸子深處一閃而逝的深意。
一甩袖袍，眼神冷冷地掃了一眼「自以為是」的皇甫嘉怡，姑蘇讓闊步跟在雲驚華的身後，自發阻絕了兩兄妹盯著雲驚華的視線。
眼看著隨行保護雲驚華的護衛遠去，皇甫嘉怡不悅地蹙了蹙眉，低聲埋怨：「皇兄，你怎麼能就這麼讓她走呢？她如今住在太子府里，難得出來一次，你不趁著這個機會和她相處，讓她發現你的優點，往後她還怎麼心甘情願地跟我們回大梁做你的太子妃？」
心甘情願？怕是沒有那麼一天吧？皇甫聖華笑了笑，調轉身形往另一個方向前行，對皇甫嘉怡的問題不予回答。
皇甫嘉怡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小跑著跟上他，「皇兄，你怎麼不說話啊？你能不能不要走那麼快？我都快跟不上了。」
「我已經很慢了。」皇甫聖華溫潤的聲音消散在風裡，熾熱的陽光下……
傍晚時分，宮冥夜從宮中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聽隨行保護雲驚華安全的護衛彙報詳情。
當得知雲驚華不顧自身安危於墜/落的樓台之下救出被驚呆的孩童時，他「嘩」一下站起身來，將案桌上的奏本撞翻了一地。
聽完護衛的稟報，得知雲驚華並未受傷，他暗自鬆了口氣，遣散護衛后，他終是抵不住心中的挂念，匆匆趕往蘭馨苑。
遠遠發現她在院中的樹下休憩，眼帘輕闔神容恬淡，略微駐足，調整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他漫步上前，輕聲詢問：「你沒事吧？我聽護衛說，你今日險些受傷。」
「我很好，多謝殿下挂念。」雲驚華眼也未睜地答。
「確定無事？可有找大夫瞧過？」
「殿下忘了，姑蘇公子便是大夫，而且是醫術極好的大夫，我已經讓他瞧過了，確定無事。」
「那便好。」
月色清幽，蟲鳴如樂，站了一會兒，宮冥夜便很是自覺地在附近的石凳上坐下，靜靜地享受此刻難得的寧靜與和諧。
雲驚華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也不想理他，便閉著眼，在姑蘇讓特製的驅蚊香的熏陶下，修身養性，聽姑蘇讓的話好好養胎。
不知過了多久，宮冥夜盯著她的臉道：「今日，父皇突然問起我婚事，問我打算何時迎你進門，昭告天下你是宮家的兒媳，天盛未來的太子妃。」
婚事？
雲驚華擰了擰眉，心緒在這一剎洶湧澎湃，猛烈如地震來襲。
可她不能發怒，一旦發怒，她和宮冥夜之間的和平假象會被打破，她將置自己於險境，失去現在擁有的行動自由，更有甚者，萬一她身懷有孕的事情敗露，她和孩子，都將無比危險。
深知這一點，她將心中的怒意強行壓下，眉間的褶痕慢慢展平，很是平靜地問：「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容我回去仔細想想，畢竟婚事不是兒戲。」宮冥夜觀察著她的表情回道，「婚姻大事不但講求天時地利人和，更重要的是，我宮冥夜娶妻，是想自己心愛的女子心甘情願地嫁給我，而不是用權勢脅迫她妥協。」
「呵！想不到殿下竟然有此頓悟，和幾個月前相比，實在判若兩人。」她聲音溫和地附和，不想激怒某人。「若非親耳聽見你說這些，僅從別人嘴裡聽說現在的你如何如何，我一定不敢相信這真是現在的你。」
「所以呢？你怎麼想？如果我親自到沐府提親，你會同意嫁給我嗎？」
「殿下是想徵得我的同意再到沐府提親？」
「是。」
院子里有片刻的沉靜，過了會兒，雲驚華翻了個身，面對著宮冥夜的方向。
「容我想想吧，誠如殿下所言，婚姻大事並非兒戲，我得好好想想。」
宮冥夜凝著她的眼神柔和，眸子深處，有著至今為止對別人不曾有過的柔情。「好，我等你，哪日你想好了，差人知會我一聲即可。」
「嗯。」
「我還有些事務要處理，便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別在院子里坐太晚。」
「嗯。」
雲驚華輕聲應和，待宮冥夜的腳步聲走遠，她才睜眼，眸涼如水。
愛？若他會愛上一個人，當初的沐挽卿又何至於枉死？他也太會演戲了。
不過，她又何嘗不會演戲？在他面前，她竟可以將滿腔仇恨隱藏至深，和他平靜地談天說地。
周圍眼睛太多，說太多做太多往往會泄露很多秘密，深知這一點，雲驚華又閉上眸安心養神，直到困意來襲才進房就寢。
數日後，遠在武夷的諸葛無為收到玄機門最新密報，雲驚華回京后直接住進了太子府邸，現如今一切安好，沐嚴之父女雖曾到太子府大鬧，但皆被雲驚華狠狠修理，最終狼狽離開。
此外，經過多方打探，已經查到馬家人的下落，馬家人被宮冥夜藏在離鄴城不遠的窩頭鎮的深山裡，有人嚴密監管，如需營救，至少需安排五十名血弒，方可全身而退，不損一兵一將。
另外，宮冥夜已開始著手徹查逐風齋的底細，為防逐風齋所有人等俱是大成後裔之事泄露，連生已帶領逐風齋所有人秘密撤退，現藏身於安全之處。
至於相府，宮冥夜已派重兵將相府團團圍住，不准許相府中人隨意進出，且皇甫聖華下榻的驛館，也有禁軍圍困，名曰保護皇甫聖華的安危，實則皇甫聖華已被軟禁。
至於西越方面，驍騎營將軍李賀年率領的三十萬大軍已從京師出發直奔邊疆，萬石糧草則在大軍出發之前便已有重兵押送。
對於這些消息，諸葛無為早已是意料之中，所以並未有任何驚訝，連一點擔憂也無。牛大聽完玄機門信使的彙報，面上一會兒驚一會兒乍的，沒想到宮冥夜才離開武夷沒多久，竟然有這麼大的動作，真可謂風雲變幻，一切不過眨眼之間。
「主公，這是要開戰了嗎？」
「你先下去休息吧，等下我再讓青葉傳你過來。」諸葛無為淡聲吩咐，待信使離去后，轉眸看向正等著他解惑的牛大。
「嗯，過不了多久，天下便會大亂。」
「主公，你貴為武林盟主，難道沒有想過帶領眾多武林兄弟一顯身手？以你的能耐，定能帶領大夥在烽火亂世闖出一番名堂，你何不趁此機會大展拳腳？」牛大雙眼發亮地說，期待有朝一日能建功立業。
「呵！就憑各幫各派這麼幾個人，你以為能敵得過宮冥夜的幾十萬大軍和赫連錚的十萬鐵騎？就算武林能在亂世一展鰲頭，可這些人會武不會文，奪得天下后要如何治理？所謂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我縱使有天大的能耐，也絕對無法帶領一群莽夫治理好一個國家。」諸葛無為笑著道。
「況且，如今的武林看似團結，可一旦經受權勢和金錢的誘/惑，各種貪念和醜態將顯露無餘。人們會計較，自己的貢獻並不比別人少，為何得到的官職和俸祿卻不及別人。久而久之，貪污受賄，藉助權勢之便收斂錢財等醜陋行徑將日益膨脹，新建之國將很快**衰亡。」
牛大虎軀一震，諸葛無為一番言語讓他醍醐灌頂，頓時大悟。
「可是，宮太子似乎並不是一個好人，那個西越皇子就更不必說了，牛大覺得，他們二人無論誰輸誰贏，於天下百姓而言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是主公當上皇帝，牛大覺得主公一定會是一個明君，讓天下百姓人人稱讚的明君。」
「明君啊……我無法確定自己能否讓所有人都稱讚，但如果是我治理江山，只消十年，在我的國土之內將再無挨餓受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