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坦然無懼,你做到坦然無懼了嗎?」

這是誰的聲音?

「只有坦然方可無懼,你問問你自己,坐下這等抄家滅族之事,你坦然嗎?你能坦然面對被你連累的親人嗎?你的兄長,兒子,侄子侄女,包括你的老師我。罷,罷,罷了,左右是我這個做老師的沒教好你,賠上一條老命也沒什麼好說的,只可憐那些被你無辜牽連的族人。。。」

「不,不,先生,我沒有謀反……」唐寧想大喊,想申辯,卻胸悶無比,彷彿被什麼掐住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子安,當初我們說好的,等我繼承鎮南王府,你就在昆南謀個缺,我們就住在一起,春時賞花,冬時煮酒,安安生生一輩子,何等愜意。可是為什麼,你背叛了我,你為什麼要妥協,跟了那個什麼世子,他對你有什麼好,比得上我對你十幾年的情誼嗎?」

「不,我沒有背叛,我從沒想過,我的心一直沒變過。」唐寧更加激動,只想上前抱住謝白筠,大聲反駁,可是他用盡全身力氣,卻仍然發不出聲音。

「爹爹,爹爹。」

「三兒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不!不!不是這樣的!」

唐寧終於崩潰,突然感到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他猛地坐起,渾身是汗,眼眸中還殘留著些許驚惶與絕望。

良久,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一場噩夢,唐寧跳動不定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唐寧渾身是汗,更不舒服了,起身想喝點水,卻見知悟縮在牆角,頭低著,渾身顫抖好像在啜泣一般,唐寧上前道:「大師,知悟大師。」

知悟猛一抬頭,這一抬頭,讓唐寧看清了他手上拿的東西,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是一塊滴血的瓷片。

「你,你在做什麼……」

知悟滿臉是汗,衣服跟水裡撈出來似的,唐寧出的汗跟人一比就是毛毛雨。

見唐寧瞪大眼看他,知悟聲音帶了一絲顫抖,但是語氣依然淡淡道:「阿彌陀佛,嚇著施主了,貧僧只是在刮腐肉而已。」

說著便把左腿往前移了半掌,這微小的動作此時對他來說已是極致。

唐寧連忙上前細看,就見知悟的左小腿內側被刀划傷的幾個傷口已經腐壞化膿,血肉外翻,散發一股惡臭。

唐寧被鎮住了,古有刮骨療傷,讀這一段的時候容易,等真正看到,才知道這有多震撼。唐寧不由大為敬佩,看向知悟的目光立刻帶上了崇敬與心疼。

「大師,他們不給你傷葯嗎?這樣下去,你這條腿就廢了。他們太過分了,還有沒有人性了!」

知悟垂目,道:「身為階下囚,能不被刑訊已是世子手下留情了。」

唐寧昏迷了好幾天,除了昨天醒來和知悟說了幾句話,還沒好好打量過知悟。此時聽知悟一說,唐寧這才細細查看,這才發現知悟□在外的皮膚沒有一處完好,新傷舊傷交錯斑駁,十根手指更是紅腫粗大,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看知悟這狀況,唐寧這才知道自己病的這幾天,知悟照顧他花費的心力,忍受的痛苦遠超他想象,他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知悟卻能如此照顧他,唐寧對知悟又是敬佩又是感激。

然而唐寧並沒有說什麼感謝的話,大恩不言謝,任何語言在知悟這樣品格的人面前都蒼白無力。

唐寧唯有以真心報之方能心安,而之前什麼對世子妥協,自殺等亂七八糟的想法則被唐寧深埋心底,羞於再想。

不顧知悟的推拒,唐寧堅持檢查了下知悟的傷勢,除了手指是被夾板夾傷的以外,其他都是皮外傷,但是拖得時間長了,小傷也成了打傷,清理傷口成了亟待解決的問題。好在知悟體質還不錯,沒有發燒。

唐寧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著木柵欄使勁喊:「有人嗎?有人嗎?牢頭……大人!」

「吵什麼吵,煩死了……」走廊的盡頭拖拖拉拉,出現一個人影,「有屁快放,真是賤民屎尿多。」

「大人,求大人給些傷葯,這位大師的傷口著實拖不得了,要拖得久了就要出人命了。」

那獄卒一聽聲音竟然是從最裡間的牢房發出來的,想到上頭交代要看著些那兩人,不能讓人自盡,他嘴裡雖然罵罵咧咧,但人還是快步走到牢房柵欄邊。

待得走近看到唐寧,不由看直了眼,前兩天唐寧被拖進來的時候,他和上頭人套近乎還來不及,哪裡還有功夫看進來的是什麼人,反正進了這個牢里的都是死人。

不成想這次進來的人竟然這麼好看,醉綺樓的頭牌都沒法比,單沖著這張臉,這人活著出去的可能就很大,世子怎麼想的,他不知道,但是若換做是他,他就捨不得殺了這麼一個美人。

人都是愛美的,獄卒對著這樣一個美人,心情都莫名好起來,語氣自然緩和了不少道:「什麼事?」

唐寧客氣得笑笑道:「大人,你看我們倆,這位大師渾身是傷,傷口都爛了,要是再不敷藥可真的要命了,再看我,唐寧說著把血跡斑斑的背後給他看,我背上也受了傷,估計要不了多久也得跟大師一樣了,大人能不能給我們一些傷葯和一些乾淨的布。」

說著唐寧摸了摸身上,只恨自己平時太節儉,只摸到腰間一個玉佩,連忙遞上去道:「這是謝禮。」

獄卒終於把視線從唐寧臉上轉到他白玉一般的手上,他一把抓住唐寧的手,摸了又摸,柔滑的觸感讓他的心都有些飄飄然,這就是美人的手啊,沒想到他竟然能摸到這種美人的手,能關進這種牢里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唐寧一看就是個讀書人,說不定還是大官,或者是大官的男寵,只看他給的玉佩,就值個幾百兩。

獄卒抓著唐寧手更緊了,嘴裡道:「這玉佩看著不錯,看來你也是個懂事的,等著,我明兒給你帶些葯來。」

獄卒又和唐寧糾纏了會,最後忍不住捏了一把唐寧的臉,才戀戀不捨得走了。

獄卒一走,唐寧立刻放下臉,把手在身上蹭了又蹭,心中不是沒有屈辱的,但是想到自己忍受的這些比知悟輕了不知多少,至少被摸兩把不疼不癢的,那獄卒似乎有顧忌,並不敢過分,唐寧安心不少。

做好心理建設,唐寧才抬頭看向知悟,正對向知悟深邃的目光。

「貧僧謝謝施主仁心。」說著知悟竟不顧腿傷,要跪下來磕頭。

唐急忙上前拉住,道:「該我感謝大師才是,我病了這幾天都是大師不辭勞苦照顧的,再說我求葯,也是因為我自己身上也有傷啊,大師的感謝,子安真的是愧不敢當。」

而此時,已經護送郡主回來的裴先生終於忙完了手中積壓的事務,便興沖沖帶著美酒來找唐寧。

「什麼?唐大人失蹤了!」裴先生大驚道。

「是啊,聽說是前兩天下暴雨時,急著趕往城外,路上不知怎的不見了,聽說是迷路,碰上鬼打牆了。」隔壁一個鄰居道。

「就是就是,唐大人不見得那一帶都走丟了好幾個人了,據說有人親眼看見的,一個老農走著走著,突然就消失了呢。」

「哎哎,快別說了,好嚇人哪!」

「那他的家人呢?」裴先生消化完上個信息,立刻想到唐寧的兒子。

「哎,聽說都出去找唐大人了。」

「怎麼會。」裴先生皺眉。

「怎麼會失蹤?」福壽郡主幾乎要冷笑了,「一個大活人,帶著車夫,在幾裡外的城郊居然會迷路,鬼才信呢。」

「怎麼,你看上那小子了。」坐在一旁的忠王妃喝了一口茶,溫柔的對著女兒笑道。

這下福壽郡主真的冷笑出聲,諷刺道:「難道母妃還要我守寡不成!」

忠王妃保養得宜的臉上閃過一絲心痛,連忙討好道:「當然不是,我這就派人問問去,你是我唯一的女兒,這在咱自己的底盤,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母妃也得給你摘下來。」

說著,便吩咐後面默默跟著的裴先生:「裴先生,你去查一查那個唐寧到底去哪兒了。」

雖然王妃稱之為先生,但裴先生的臉上全是恭敬,平時那溫和淡雅的氣質淡了不少,使得平時藏在眼底的一抹憂鬱更加突顯出來,然而這一切都被他看向王妃時,那好不掩飾的愛慕所遮蓋。

裴先生只答了句:「是。」便抽身下去了。

福壽郡主這才滿意地笑道:「女兒真羨慕母妃身邊有個裴先生,唐寧要是也能像裴先生一樣就好了。」

忠王妃看到自從回來以後一直冷漠以對的女兒終於笑了,歡喜道:「我女兒這麼好,看上他是他的福分,讓他一輩子跟著你他歡喜還來不及呢。等人來了,我就讓你哥哥給他調個職位,給你做個文書。」

福壽郡主立馬放下臉,「不要,強扭的瓜不甜,跟著我有什麼前途,我阻了他的前程,他怎能甘心跟我好。人家可是大昭第二個三元及第呢。」

「好好好,怎樣都隨你,你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王妃連忙哄道。

裴先生這一走,直到晚飯前才回來,低著頭道:「稟王妃、郡主,唐大人被世子大人關在他的私牢了。沒有世子大人首肯,卑職也不能把人帶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默默是親媽,肯定不會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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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寧靜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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