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不行。」鳳雎斬釘截鐵道。
知道這事非要過鳳雎這一關以後,福壽郡主就在晚飯時找到鳳雎。
「怎麼就不行了!」福壽郡主暴起。
「他知道我現在做的事,萬一走漏風聲,我們都完蛋。」鳳雎面不改色。
「讓他跟在我身邊,我保證他沒機會往外傳消息。」福壽郡主爭取道。
「不行,我信不過你。」鳳雎一點面子也不給。
「你——」福壽郡主氣的臉都白了,指著鳳雎的鼻子,恨不得衝上去撕爛他的臉。
她喘了幾口氣,終於將胸口這股惡氣壓下,冷笑道:「世子哥哥怕我故意跟你作對嗎?哥哥不相信我,是覺得我恨你嗎?因為你為了你的大業,把唯一的親妹妹送去昆南做人質?讓她變成一個人盡可夫的盪、、婦。」
「福壽,你冷靜點。」忠王妃不安地拉住福壽郡主。
福壽郡主聲音越來越冷,一把甩開忠王妃,尖利道:「知道我那個丈夫怎麼死的嗎,哈哈,是被我氣死的,看著自己的正妻整天侍奉一個噁心的老頭,偏偏這個老頭是他的叔叔,昆南的鎮南王,他奈何不了他,就找我撒氣,我呸,我乃堂堂宗室郡主,憑他一個庶子也敢瞧不起我,早晚我得弄死他。」
福壽郡主嫁的只是鎮南王一個庶出的侄子,按理福壽郡主配給王府嫡長子都綽綽有餘,但是他們乾的可是抄家滅族的事兒,鳳雎和老鎮南王要是做了親家,那就是在九族之內,一端端一窩,而且鎮南王身份敏感,兩王聯姻這妥妥就是告訴京城的人他們要造反了。
所以他們才千挑萬選了這麼一個有血緣關係,但是好控制的合適之人來聯姻,這樣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草包,對郡主那肯定是不好的,但是郡主強勢,又有老鎮南王做靠山,拿捏得住他,所以這個可憐的棋子在盡了自己的作用之後,終於被郡主磋磨死了。
「別說了!」忠王妃心如刀絞,這是她一直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啊,被糟蹋成了這個樣子,她再也顧不了什麼貴婦形象,大聲呵道:「求你別說了,我們都知道兒受苦了!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沒攔住你哥哥,是我把他教成了這樣,但是我們也是不得已,既然決定要做這提著腦袋的事,哪裡管得了那許多。好在我兒好好的回來了。」
「哈哈,要不是鎮南王那老傢伙死了,你以為哥哥會肯放我回來,哈哈,因為我沒用了,我已經拖死了那老不死的,起事以後哥哥再也不用怕那個老不死的會威脅你了,沒了鎮南王,謝白笙那個草包都不夠哥哥一把玩的。哥哥,妹妹在昆南的這些年,你從那老傢伙手裡得了不少好處吧?這些好處夠不夠妹妹換個人陪陪?」福壽郡主直直盯著鳳雎,好像鳳雎不答應就要立刻衝上去掐死他一般。
「不行。」鳳雎依然道,順手擋下福壽抓過來的胳膊,死死壓住她道:「至少現在不行,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萬一走漏了風聲,我們都要死。」
「你放開我,你這個畜生,連親妹妹都利用,沒人性的禽獸!」福壽郡主狀若癲狂,絲毫聽不進去。
「你夠了!」鳳雎也不是什麼好脾性的人,當下就扇了妹妹兩巴掌,把人打懵了,好一會福壽郡主終於過了那個癲狂勁兒,抱著忠王妃嚎啕大哭起來。
鳳雎坐在一旁,待兩個女人哭夠了,冷靜下來,才緩了語氣道:
「當初這事你也是同意的,現在想回頭,晚了!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想要榮華富貴,想要一輩子不窩在這個小城裡,就要忍人所不能忍,付出巨大的代價。」
鳳雎上前摟住妹妹的肩,幽幽道:「妹妹,在我們決定的那一天起,我們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背後就是萬丈深淵,再苦再難,我們都只能往前走。」
鳳雎掰過福壽郡主的肩膀,直視著她的眼睛道:「妹妹,你記住,除死無大事,只要還有一條命在,其他都是小事。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的妹妹,我鳳雎不會讓你白白吃這個苦的。等哥哥入主天下后,你就是天下人眼中最高貴的福壽長公主,我會殺了所有知情人,不會有人知道你的過去,所有人都會巴結你,討好你。全京城的青年才俊隨你挑,你想嫁哪個就嫁哪個,養多少面首都沒人管你。哥哥會是你最堅強的靠山,會讓你享盡天下榮華。」
「是嗎?會有那一天嗎?」福壽郡主終於收住哭聲,眼中也有了些光彩。
「肯定會有那一天的。」忠王妃替女兒擦著眼淚,溫柔又堅定道。
「既然不能把人放出來,那我送些東西進去總行吧,總不能讓他在牢里受苦,萬一把身子折騰壞了可怎麼辦。」福壽郡主到這時候還惦記著唐寧,果然美色誤人。
鳳雎猶豫了下,終於點頭:「好。」
於是,第二天,焦急等葯的唐寧卻等來了帶著一堆東西的福州郡主,因為這裡畢竟是私牢,能進來只有福壽郡主和裴先生。
牢頭領著兩位貴客,諂媚不已地打開牢房門,吆喝著獄卒把東西都搬了進去,除了傷葯,什麼棉被衣裳,筆墨紙硯,桌椅板凳應有竟有,甚至還有一碟冰鎮西瓜。
唐寧詫異地看著這一切,看著福壽郡主笑盈盈的臉,又掃了眼後面沉默跟著的裴先生,似乎明白了什麼。
「子安,沒想到我們第二次見面,竟然是在這裡。哎,哥哥真是不憐香惜玉,還好我回來了,要不然,子安還不知道要受多久的苦呢,瞧瞧這臉瘦的,都脫了形了。」說著福壽郡主毫不羞澀的在唐寧臉上摸了一把。
唐寧微微側了側臉道:「郡主若是來勸寧投靠世子的話,還是不必多說了,這些東西也請全都拿走。」
福壽郡主不以為意道:「若你投靠世子哥哥自然是好,若是不願我也不會勉強,這些東西可不是用來招安的,這是我的心意。」
唐寧避開福壽郡主含情脈脈的視線道:「郡主若是來問我當日問題的答案,寧還是那句話,不可能。」
福壽郡主一窒,脾氣上來就要發作,終是在唐寧那清冽的臉龐下軟了下來,道:「怎麼說我與子安相識一場,聽說你被哥哥抓起來了,我雖然不能救你出去,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在牢中受苦,你就當我在照顧好友罷。」
人窮志短,唐寧知道福壽郡主心懷不軌,他自己倒可以為了氣節死撐著,只是知悟大師卻是等不得了,知悟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今天差不多都要到蒼白如紙的程度了。
看著知悟萎靡地躺在床上,聽他和福壽郡主說了半天話也不見半點反應,唐寧就立刻下了決心,決定先跟福壽郡主含糊著,能拖一天是一天,這樣雖然對不起福壽郡主,但是福壽郡主雪中送炭的恩情,他必定銘記於心。
「郡主大恩,寧銘記於心,只是寧還有一事相求。」
「你說,我能做的都會做。」福壽郡主這次過來就是施恩的,哪有不答應的。
「寧被關在這裡許久,不知外面我的家人如何了,他們久不見我,肯定心急,不知郡主可能幫我帶封信給家人,我不會亂說什麼,只是寫封家信報個平安而已。」唐寧說到這,臉上焦急之色已經控制不住了。
「這……」福壽郡主遲疑,她看中的只是唐寧這個人,對他的家人並不關心,到了雍州后也只是派人打聽唐寧下落,根本不知道唐寧家人現在如何了。
「郡主,卑職曾經去過同知府衙,聽說唐大人家屬已經久不現身了,聽說都出去找尋唐大人了。」一旁裴先生瞟了一眼躺著和尚,插話道。
「啊,這樣啊。」唐寧話里滿是失望。
「唐大人不必如此擔憂,我看跟著你的舒護衛是個穩妥人,必定會安排妥當的。」裴先生安慰道。
裴先生這個安慰也算安慰到了點子上,唐寧對舒鴻宇的本事還是很放心的,想著就算一時遇到危險,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此時他們口中的舒鴻宇卻穿著一身儒服,蠟黃的臉色遮掩住平日的光芒,變成了別人眼中道貌岸然的青樓大夫,而唐鈺也被他裝扮成了一個黑瘦的小葯童。
「童大夫,我們家翠縷怎麼樣了?」一個穿著艷麗的老鴇揮舞著手帕,擔憂道。
「翠縷姑娘這是累著了,齊媽媽,賺錢雖然要緊,可也不能竭澤而漁啊,翠縷姑娘必須要調養半個月,否則活不過雙十年華。」舒鴻宇邊說著邊寫下藥方。
屋裡翠縷姑娘一聽這話,立刻掩面而泣,哀求地看向齊媽媽道:「媽媽,我是您看著長大的,翠縷知道自己命賤,但是翠縷還想多伺候媽媽幾年,不想這麼早死啊!」
老鴇有些動容,猶豫了一下,終是軟了心腸說道:「你放心,好好養病,你們都是媽媽靜心教導的好孩子,反正最近年景不好,我們這也沒多少生意了。」
老鴇又安慰了翠縷幾句便走了,留下舒鴻宇等著拿診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