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8捉那個奸?
「咚咚」。
「哪位?」
「阿回,是我。」
「十一師兄?」裴回撂下筆,開了門,看見房匡笑吟吟站在門口,右手端著一個托盤,盛放三四碟清淡小菜,左手拎著一隻酒壺,「師兄,這是……」
「阿回,天色還不算太晚,不知方便敘舊么?」
「沒什麼,師兄請進。」裴回將房匡讓到屋裡,自己著手收拾桌子。
房匡打量桌上擺著的筆墨,還有一旁幾枚金針,打趣:「阿回真努力,還在研究脈案?」
裴回老實答道:「正在整理方子。」他喜歡弄針灸,準確說來是針刺之法。王謝當初還拿自己的獨特金針誘惑過他,後來也總討論針灸之術,互相驗證,並鼓勵他將自己的心得記錄下來。
起初裴回並不以為意,只道是王謝布置的功課,後來王謝拿著他的數十張方脈,給他整理了一個粗略大綱出來,鄭重告訴他這些可以集結成冊,著書立說。他才醒悟每日這些記錄一方面是醫者心得,另一方面驗證古方正誤,可供後人斟酌,濟世救人,流芳百代。從此後便更加留心,主動整理歸納起來,偶爾也嘗試新鮮手法,稍有進步便歡欣雀躍——王謝見了,替他大大地高興,他得到鼓勵,自己就鼓弄得更加起勁兒。
房匡含笑看著裴回收拾妥當,自己在桌旁坐下,安置好托盤,拿過一旁的杯子,給裴回斟上杯酒:「阿回,我們真是好久不見,還以為那日一別,相見就難了。」
「我也如此。」裴回感嘆,「萬沒想到能再遇上裴館長和師兄師姐。」論起來,他和十一師兄關係最好,說話自然也親切隨意些,只是以往需要小心翼翼對待的人物,現在能與之並肩,有種微妙的「衣錦還鄉」感。
「看來,你過得不錯?」房匡笑道,「跟以前學徒時候,大不一樣。」
房匡對王謝的印象,還停在「春城敗家少爺搖身一變成郎中,開了家醫館」的地步,對於被當做「賭注」的裴回,也存了幾分可惜的心思。誰知今日一照面,裴回這言語氣度與往日迥異,在這客棧呆了一日,來往許多人見了面,都親切喚他一聲「裴先生」。
是的沒錯,這個人是裴回,但絕對不是那個小學徒裴回,而是裴大夫。
況且看裴回神色,早已司空見慣,這家客棧價錢不菲,王謝裴回一行人在這裡不眨眼地一住一個月,王謝的能耐,也不可小覷。
尤其,還收了這麼端莊清麗的女弟子。
——沒錯,房匡這次過來找裴回,未免帶著些私心。
一下午,裴家父女倆都在說悄悄話,房匡與王謝搭了幾句話——他倆在春城見過,倒是方便攀談。王謝每日都有約診,匆匆告罪離開,將招待之事全權託了裴回。
裴回知道自家嘴笨,便叫上風依涵和秦箏薇作陪接風,將裴小妹也移了出來,幾人用了一頓飯,安排休息罷了。
但房匡心思一動,晚間還是出現在裴回跟前——
自從裴小妹失蹤之後,他也在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原本裴館長屬意他做女婿,並沒有明說,偶爾微透口風,他也暗喜過,想想裴小妹追求者眾多,他的條件除了近水樓台之外,優勢並不十分明顯,裴館長慧眼識人,他自然暗自得意。
然而他並沒有就坡騎驢,也是出於自己考量:裴小妹於他而言,一直是個小師妹,醫術不差,但若說起操持產業,中饋治家,還差了許多。況且低娶高嫁,門當戶對,裴館長偌大家業,裴小妹娘家強勢,性子也要強,還不太會說話,嫁進家門以後,婆媳妯娌之間相處,將會十分令人頭疼。
至於裴小妹將會給自己帶來豐厚嫁妝的事,房匡到不是很在意,堂堂一個男人,靠女人嫁妝過日子,也太窩囊了,自己有本領,也並不缺那幾個錢。
但裴館長是自己的授業恩師,萬萬得罪不得,是以房匡對裴館長微妙的示好,只是拖延應付。
對於一位失蹤大半年的女孩兒家,房匡起初也十分擔憂,裴館長恨不得將肇事之人寢其皮食其肉,當得知罪魁禍首已在押解途中,依律當絞,不由欣慰了幾分,只是愛女變成這副模樣,即使將犯人大些八塊,也不足解心頭之恨。
況且,裴小妹的後半輩子……早知如此,早早給她定下門親事也好啊,現在可怎麼辦?
房匡見裴館長煩惱,並不敢說什麼,借口打聽外邊消息,出了屋。
隨後轉向廚下要了酒菜,到裴回這裡探探口風。
——嗯,談談秦箏薇秦姑娘。
裴回一開始並不了解房匡的用意,架不住房匡將話有意無意總往秦箏薇身上引,房匡也知道這個外門師弟是老實人,於是循序漸進地旁敲側擊,裴回不疑有他,有一說一,甚至秦箏薇喜歡王謝,離開于飛庄后,又追到了衡城的事——這倒不是他大嘴巴,只不過秦箏薇對王謝的態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說不說的沒什麼區別。
況且裴回覺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王謝是個斷袖,明顯秦姑娘芳心錯投,就這麼無望也不好,現在追求秦箏薇的只有風依涵,這麼久了,很明顯沒成功,如果十一師兄也喜歡秦姑娘,萬一秦姑娘動心了呢?也是一樁美事啊。
裴回留了這個心眼,再聽房匡說話,也漸漸將話題往秦箏薇身上引過去。
房匡自然求之不得,暗道大半年沒見,小師弟竟然通透了許多,也依然為師兄著想,實在是沒交錯這個朋友,於是勾肩搭背,你好我好。
房匡有了盼頭,心裡高興,就多喝了幾杯,酒意上來:「阿回,你當真願意幫我?」
裴回不常喝酒,但是故人相見,他也很開心,雖然喝得少,本身就酒量也淺,臉上紅紅的,有幾分酒意。他並不清楚裴館長原屬意房匡做女婿,點點頭:「只是秦姑娘一心惦記重芳大哥,具體怎麼做還要看師兄的心意。」
「沒問題!」房匡口中應著,手上給他夾菜,不慎把酒杯碰到了,兩個人忙著去揀,頭也都暈暈的,一時不察撞到了一起,摸摸額角,都傻呵呵笑起來。
房匡順勢一把撲住裴回——他倆玩鬧慣了,房匡也沒當回事,笑嘻嘻忽然問:「阿回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對秦姑娘就沒一點兒動心?」
「一點兒都沒有……」裴回神智還清醒,但是房匡一抱他,他不習慣了,「師兄,你醉了,放手……」
房匡在他臉上捏了一把:「阿回還在害羞——」
隨即就聽見一個興沖沖聲音:「——容翔有什麼好事——嗯?」
房匡醉眼朦朧抬頭看的工夫,一隻手就非常有力地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緊接著他就和一雙燃燒著熊熊戰意的眼睛對上了。
再然後他就不知道怎麼回事直接摔到牆上了。
來人彎下腰抱起裴回,裴回先是吃了一驚,但是揉揉眼睛看清楚來人,就噗嗤笑了,一把把人抱住:「虎峰你回來啦!」
「想死我了,能不趕緊回來么。」林虎峰扣住裴回就嘴兒了一個。
裴回很配合跟他嘴兒一個,然後呆了一會,忽然舔舔嘴唇,抬手捏捏自己的臉,愣愣地道:「我沒作夢?」
林虎峰露出一口小白牙:「當然沒有,我連夜趕回來的!」到了以後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結果你先嚇著我了,一個人趴你身上糾纏這怎麼回事兒……
他後邊兒這一堆話還沒來得及說,裴回打了個哆嗦,趕緊一把推開他:「你沒把我師兄怎麼樣吧?」說著直接奔著房匡去了,「師兄?」
「疼……唔——」房匡也醉了,被林虎峰這麼一摔,胃裡翻江倒海,哇地嘔了起來。
裴回嚇了一跳:「師兄你沒受傷吧?對不起,虎峰手勁兒大了點。」
林虎峰訕訕撓頭:「那個,容翔,我應該沒使多大勁兒……他是你師兄啊?」他急著看裴回有沒有受傷,把對方抓在手裡,也就是隨手一丟而已。
「是啊,今天剛剛到這裡。」裴回解釋,給房匡拍背順氣,被房匡呲牙咧嘴阻止了——林虎峰那一下雖然不重,撞在牆上也夠疼的。
甚至隔著兩間房的風依涵都出來查看情況了——他是驚弓之鳥,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就反應過來。
往門口一站,見這一地狼藉,還有在場面面相覷都帶著尷尬的三個人。
「容翔,虎峰?」風依涵搖了搖扇子,判斷一下現場,「房兄?」自己笑笑,沒說什麼,「天晚了,收拾睡吧。」說著施施然回屋。
還是裴回先醒悟過來,酒意被驚得褪了個一乾二淨:「虎峰,你幫我扶師兄躺下,我去叫夥計收拾收拾。」
房匡這麼一吐,酒也醒了,接過林虎峰遞過來的手巾擦擦嘴,站起來抖抖衣裳,也粘上了些腌臢,便不好意思地道歉:「弄髒了房間,真是對不住的很,我先去稍微洗漱一下再過來賠禮。」雖然林虎峰這一扔,他後背挺疼,但自己也確實沒有受什麼內傷,再說對方既然是裴回的朋友,怎麼也要賣人家個面子。
「沒有沒有,我還得跟你道歉,以為你要對容翔幹什麼才出手,你沒事吧?」林虎峰也忙著道歉。
「沒事沒事,我跟阿回平時玩鬧慣了……」
「等等——阿回?」林虎峰的眉毛立起來,「你在說容翔?」
「嗯……噢,阿回是有個字『容翔』來著。」房匡笑了笑,「他是我們的小師弟,從小學徒開始,我們都叫他阿回叫順口了——啊,還沒介紹,」他抱拳行禮,「我是阿回的十一師兄房匡,不知這位兄弟怎麼稱呼?」
「林虎峰——我是容翔的好兄弟。」林虎峰也一抱拳,打量房匡,心裡暗自評估,這個人說話溫和開朗,又是郎中,跟裴回聊得來,長得也不錯……
房匡不解其意,連忙再次說了「打擾,明日再來見禮」,匆匆告辭而去——他這一身酒氣讓師父聞到可不好,找夥計重新開一間房是正理。
當裴回返回的時候,就看見林虎峰很糾結地問:「容翔,你這個師兄,會做飯不?」
「好像會一點,怎麼?」
林虎峰大驚失色,一把拉過裴回往懷裡揉了揉:「你喜歡的不會是他罷?」
裴回又氣又笑,小聲回道:「怎麼可能!他又不是斷袖!我不會動心的。」
他是很有原則的人,對方不是斷袖,他怎麼會動心思。
就好像他跟林虎峰在一個屋裡住了這麼久,都沒動過心思,就是動了心思也要壓下去,是一個道理。
——當然林虎峰也想到這點:「可是他……」有氣質會做飯聰明大方溫柔體貼……
這些話還沒說出口,統統被裴回堵了回去:「我證明給你看。」
「證明?」
「嗯!」
作者有話要說:【一寫兩個人就忍不住二……】
林虎峰很是憂愁:「我怎麼有一種情敵見面的感覺?」
裴回:「作者會讓我馬上給你證明的啊表急。」
林虎峰:「作者這番外還有完沒完?光折騰我們小兩口真的好么。」
裴回:「大概是因為王大夫兩地分居導致作者yu·qiu不滿吧。」
作者(╯‵□′)╯︵┻━┻:「泥萌夠了跟我有神馬關係都別攔著我我這就把番外結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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