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雄冢
在中國某處一座城市的中心位置,有著一個寬大的廣場,廣場的中間豎立著一座高大的烈士紀念碑,路過的人總要仰頭觀瞻一番。
紀念碑高十數米,呈尖錐形,頂尖是一個鮮紅的五星。紀念碑的底座基台是高達三米的正方體,四個面上都有一幅戰爭雕刻,生動的雕琢讓路過的人很容易就能聯想到那戰火紛飛的崢嶸歲月。
廣場很大,設施也很齊全,這裡是周圍居住的孩子們的天堂,他們在先烈的注視下茁壯成長著。
可是今天,廣場上沒有了歡笑,也沒有了喧鬧。
今天是清明節,一個莊嚴肅穆的日子。清晨的廣場透出絲絲的涼意,天空飄著濛濛細雨,周圍也是一片寂靜。
在離紀念碑不遠處的一張長石椅上,一個孩子攙扶著一位老人端正的坐在那裡。
少年長著一張娃娃臉,但目光如電,白皙的臉龐被清晨的冷風吹的有些發紅。他身邊的老人同樣筆直,身上所穿那件紅黑相間軍裝已經被洗的發白,只能隱約看到原來的色彩。但衣服摺痕依然清晰明了,可見老人平時對這件軍裝愛護有加。
「唰!唰!唰!」
遠處傳來了一陣整齊的步伐聲,一群年齡大概在十歲左右的兒童踏著齊步穿過了那層薄薄的雨霧,他們身穿鮮紅的制式服裝,一個個抬頭挺胸,顯得頗為英姿颯爽。
「爺爺你看!是先鋒役!」少年眼睛一亮,臉上頓時露出了崇拜和嚮往的神情。
老人「嗯」了一聲,停留在紀念碑上的目光轉向了那群先鋒役。
「立正!向右看——齊!」
隨著教官的一連串命令,這群被稱為先鋒役的兒童迅速的排好位置,軍姿筆挺的站立在廣場中,不遠處的老人不禁暗暗點頭,嘴角更是掛起了一絲微笑。
「向!英雄!敬!獻!花!圈!」
教官的命令剛落,排頭的兩個少年扛起了身邊由青松枝紮起的花圈,緩步走上了台階。輕輕的將花圈放在紀念碑前之後,兩個少年便一左一右的站立在了花圈旁。年輕的教官見狀,幾步小跑來到了排頭位置,底氣十足的吼道:「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起!」
「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歐洲則國勝於歐洲,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幹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高亢的朗誦聲在紀念碑前碰撞激蕩,幾乎震得人耳膜嗡嗡直響,老人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煞白的臉上更是閃過了一絲紅暈。
「敬禮!!」
「禮畢!!」
看著先鋒役的隊伍如來時一般消失在了雨幕里,老人的手扶住了石椅的扶手。可是遠處再次響起的整齊步伐聲讓他重新坐了回去。
穿過朦朧的雨幕走來的是一支朝氣蓬勃的隊伍,如先前的先鋒役一般在紀念碑下站定。
「向!英雄!敬!獻!花!圈!」
同樣是兩個排頭兵扛起了花圈拾級而上,在兩人將花圈放在了規定的位置后,領隊的軍官「鏘」地一聲抽出了腰間的指揮刀。
「黑色的軍裝!飲血的刺刀!預備——唱!」
「黑色的軍裝!飲血的刺刀!「
「血獠!!!怒嘯!!!」
「必勝的決心!震天的軍號!」
「血獠!!!榮耀!!!」
「恐懼讓敵人飽嘗!!!紅旗在手中飄揚!!!用生命告訴世界!!!我們不容小瞧!!!」
「吞噬沙場的硝煙!!!國徽在帽檐閃亮!!!鋼槍支撐著脊樑!!!血獠才是最強!!!」
這,亦然是血獠的戰歌!老人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直到這支年輕的隊伍離開,他才稍微平靜了下來。
「走吧……我們上去。」老人扯了扯身上發白的軍裝,在孩子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左胸前滿滿排了三排的軍功章頓時叮噹作響,在這個安謐的清晨顯得格外的清脆。
顫顫巍巍的站在了紀念碑前,老人漸漸挺直了自己的脊樑。
「班長!班長……班長……長……」
「我來看你們來了!你們來了……來了……了……」
「你們過得好嗎?!過得好嗎……好嗎……嗎……」
輕輕的靠過身去,老人講耳朵貼在了浮雕上,半晌后才露出了微笑:「好就好,好就好。」說著,轉身招呼那孩子在地上攤開了一張野餐布,嘴裡喃喃道:「今天啊,我們哥幾個好好喝一盅。思危啊,把菜都擺上吧。」
被稱為思危的小孩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開始張羅起來,老人費力的盤腿坐在野餐布上,伸手拿起了旁邊的一瓶白酒,對著紀念碑晃了晃,笑道:「看看!嘴饞了吧?這個牌子的酒現在基本找不到了,我可是費了不少勁哪……哦!還有還有,我們的招牌大餅,豆芽海帶,現在吃豆芽的人也沒了,這個還是我自己整的哩。」
看著老人自言自語的說著,思危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他不由的出聲問道:「爺爺,血獠的爺爺奶奶們能聽到嗎?」
「能!怎麼不能?」老人嘖了一聲,道:「思危啊,他們都在天上看著我們呢,來!給爺爺奶奶們敬個禮。」
「哦!」小孩脆脆的應了一聲,將小手在自己的褲子上擦了擦,走到了紀念碑前。
「敬禮!」
「禮畢!」
如果此刻有個服役的軍人站在此處,他就會驚訝的發現,面前這個只有六歲的小孩,他的軍姿和敬禮的姿勢完全不遜色於一個真正的軍人!
「哈哈哈!」看到思危的架勢,老人不由開懷大笑起來:「怎麼樣?!哥幾個,思危的樣子像不像一個真真的軍人?」又側耳傾聽了片刻,老人臉上的弧度更大了,滿臉的皺紋幾乎都堆到了一起:「那是!我左毅然的孫子!那能差嗎?」
擺好菜肴的思維聽到左毅然的誇獎,撒嬌般的擠進了老人的懷裡,道:「爺爺,講故事吧,一年就聽你講那麼一段,思危都聽不夠。」
老人聞言笑容一斂,將左思危扶起來在自己的面前站定,嚴肅道:「思危,爺爺講的不是故事,是戰爭!戰爭懂嗎?這些都是事實!」
看著老人精芒暴閃的眼神,左思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爺爺,我懂,您講的都是事實,思危以後也要成為一個軍人的,您給我取名思危,不就是居安思危的意思嗎?」
聽到左思危的話,老人的臉上再一次掛起了笑容,他寵溺的摸了摸左思危的頭,道:「懂就好,懂就好啊!來,坐爺爺旁邊,等爺爺和爺爺的戰友們講完話,就給思危講那些事實,好不好?」
「嗯!」左思危重重的點了下頭,乖巧的坐在了老人的身邊。
老人長嘆了一口氣,將幾個酒盅擺在了面前,語氣中透露著一絲落寞:「你們好了,在上面吆五喝六的,日子過著舒坦。可是我呢?我想去找你們吧,我又放不下手頭的事……別!別得瑟,我也快了,活不了幾年了,等我上去了咱們再好好嘮嘮,來!幹了!」
老人手舉著杯子朝天一敬,旋即一口蒙掉了杯中的液體。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酒漬,老人一開口竟然罵出了一句粗話:「***,這一晃就是五十年,老子想你們哪!唉,不過放心,那幫***已經被滅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那個噁心的民族了,你們滿意了吧?」
左思危坐在老人的身邊靜靜的聽著,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看著基台上的浮雕,似乎想從那裡面讀出些什麼,直到老人對他招手,這才鑽進了老人的懷裡。
「思危啊,爺爺就給你講講五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好不好?」
「好啊好啊!」畢竟是兒童心性,聽到左毅然要開始講故事了,左思危不禁開心的拍起了小手。
左毅然微微一笑,伸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裱面發黃的小本子輕輕翻開,道:「這是發生在五十多年前的真是故事……」
戴好從口袋中取出的老花眼鏡,左毅然將本子拿的遠遠的,聲音也變得格外沉重。
「科學的發展最終還是制約了人類,隨著海底核試驗的失敗,洋麵的水位不斷的提升,R國,終於到了瀕臨沉沒的邊緣。而這個時候,我們的國家做出了一個讓全世界都意想不到的決定……」